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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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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甄嬛传17+番外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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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庄心疼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哭起来了。”

    我含泪道:“你总是这样为我……”

    眉庄忙不迭地为我拭去眼泪,放柔了声气道:“这有什么。你我本来就是和姐妹一样。你的胧月,我便也当作自己女儿一般。”她的笑容更盛,“你没有见过胧月,不晓得她有多可爱。若没有她,我在宫里的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了。”

    我如何不曾见过胧月呢?每隔两月,玄清便会为我送来胧月的画像,她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我都一清二楚。然而这话当着眉庄是不能说的,于是只笑,“有你和敬妃悉心照拂,我总是放心的。”我缓下心神,方才想起一事,便问道:“出宫不易,你今日怎么能出来的?且还在正月里。”

    眉庄的神色骤然复杂而不分明,y翳得如下雪前沉沉欲坠的天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记得瑞嫔么?”

    我一怔,过往的记忆分明在脑海中划过。瑞嫔洛氏,那个如流星样灿烂又刚烈的女子,那个会说“若堕尘埃,宁可枝头抱残而死”,眼神澄静无波的女子。终究一语成谶,一索自尽表明清白。

    眉庄道:“瑞嫔是自尽而死的。宫嫔自尽本就有罪,又加上安陵容一意挑拨,坐实她挟君的罪名,所以她死后梓宫一直停放在延年殿,连送入妃陵安葬的资格也没有。这么些年了,因为皇上皇后都没有开口,所以谁也不理会,就一直停在延年殿里。到了正月初的时候昌贵嫔的和睦帝姬突然高烧不止,虽然看了太医,可通明殿的法师说是有妃嫔亡灵未得超度所致,算来算去只有瑞嫔一个,因为是死后获罪的,所以不能在通明殿超度,只得把灵柩送来了甘露寺。”

    我道:“这事在正月里办终究不吉利,怎么交给了你?”

    “通明殿的法师说要长久没有被皇上召幸的女子身心清静才能办这样的差使——当然不止我一个,只是其他的妃嫔嫌晦气不肯,才轮到我来的。瑞嫔是个可怜人,也想着可以来看看你。”

    我淡淡“哦”了一声,忽然隐隐觉得不对,然而哪里不对,却是说不上来。我怔怔支颐思索,忽然瞥见眉庄眼角微红,仿佛欲言又止。

    眉庄如今心性见冷,性子又一向刚硬,并不是会轻易落泪的人。况且……她一向在生死之事上检点,平日决不会沾染奉送亡灵超度这种事。

    我心下忽然起疑,“眉庄,你当真是只为了送瑞嫔的灵柩来甘露寺超度顺道来看我么?”

    眉庄慢慢沉静下笑容,对着窗外幽幽叹了一口气。彼时大雪消融,山上天寒,犹有未化的残雪零碎散落在路边的石上,积得久了,那雪色也微微发乌,沾染了无数尘埃,犹觉不堪入目,初时的洁净雪白半分也不在了。

    她的目光沉静到底,恍若幽深古井。她牢牢盯着我,一字一字道:“既然你察觉了,我也不能再瞒你,这次出来见你我是煞费苦心。我给和睦帝姬下了点发烧的药,又买通通明殿的法师说起瑞嫔梓宫要超度一事还要长久不得宠信的妃嫔护送到甘露寺,才能想法子见你一面。”

    我的心口沉沉的发烫,喉头微微发痛,愈加觉得不安,盯着她道:“你这样费尽心机,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是不是胧月病了?还是,皇后对她下手了是不是?!”我不敢再往下想,胧月,我的胧月——不!

    我的身子微微发颤,眉庄一把按住我,迫视我的眼眸,“不是胧月,她很好,什么事也没有。”我骤然松下一口气,还好不是胧月。眉庄的神情忧虑而焦急,她的银牙微咬,闭眼道:“是你的兄长,甄衍——他疯了。”

    我怔怔呆住,几乎不敢相信。我的哥哥,我英气人的哥哥,他怎么会疯了?怎么会?!他只是流放岭南而已,玄清一直派人照拂他,怎么会呢?!

    我心口剧烈地跳动着,下意识地咬着嘴唇,生疼生疼地。那么疼,不是在做梦,眉庄也不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眼泪滚烫地流下来,那温度几乎灼伤了我。

    我怔怔地呢喃,“不会——绝不会——哥哥好好的怎么会疯呢!”

    眉庄道:“的确不会。你哥哥虽然被流放,但身子一直好好的。清河王同情你哥哥,暗中派人照拂,这事我与敬妃也知道。但就在清河王奉旨去氵真南后十来日,清河王府安在岭南照拂你哥哥的人传来消息——你哥哥晓得了你嫂嫂薛氏和你侄子的死讯,一时承受不住打击图了血,醒来就神智失常了。这本该是报到清河王府的消息,清河王不在,他们也拿不定注意,只好来禀报敬妃,敬妃连忙告诉了我。”

    我静静地听着,身子一动也不能动,热泪酥酥的痒痒的爬过脸颊,像有无数只蜈蚣锋利的爪子划过。

    眉庄道:“我自己也犹豫了两天该不该告诉你,你在甘露寺里清修,这些事你知道了只会伤心。可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不得不说。我本可以让温实初告诉你,可是他一遇到你的事情就心肠软,拿不定注意也不会忍心告诉你,我就索性连他也不说。我也可以告诉芳若转告,可是我不放心。现在宫里,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放心,这样天大的事只能我自己来告诉你。”

    眉庄的护甲掐在我的肩膀上,锐利得刺痛,一点点延展开去,我惊觉起来,“哥哥怎么会知道嫂嫂和致宁得死讯,不是一直瞒得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知道了!”

    眉庄容色深沉,压低声音道:“问题便出在这里,明明是瞒得纹丝不漏,怎么清河王前脚去了,后脚岭南那边就走漏了消息?”

    我心思回转,刹那分明,恨道:“她们是有备而来的!一定是宫里的人,知道六王去了氵真南,便有了可乘之机把嫂嫂和致宁的死讯透露给了哥哥!”

    “不错。”眉庄沉吟片刻,“我只怕是皇后那边动的手脚,除了她们,就是管氏在外头的人。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们竟还这样穷追不舍。”

    我身上一阵阵发冷,嘶哑了声音,沉沉道:“更叫人费解的是,为什么哥哥刚流放去岭南时没有走漏消息,偏偏到了今朝还有人穷追不舍。”

    其中种种,加之去年秋游时见到顾佳仪,种种不解与哀痛,我脑中一时纷乱如麻,纠结一团,几乎无法想明白。

    眉庄用力把我按着坐下,目光雪亮如刀,刀刀分明,“如今不是痛哭流涕的时候。第一要紧的事就是你兄长已经被人暗算,焉知下一个她们要对付的不是你?你虽然在修行中,已远离宫廷,还是要早作打算,也是我为什么想尽办法出来见你的缘故。二是想法子把你兄长从岭南接回来医治,悉心调理或许还治得好。你与清河王不太往来想是不熟,这是我会想办法和敬妃告诉清河王,等他回来即刻就可以做打算,偷偷接你哥哥回京医治。”我勉力镇定心神,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眉庄,你说得对。死者已逝,要紧的是为活人做打算。为哥哥医治的事我也会尽力想办法。”

    眉庄意欲再说些什么,外头白苓进来道:“回禀娘娘,时辰到了,咱们得赶在天黑前回宫去的。该启仪驾了。”

    眉庄点一点头,“本宫晓得。你让轿子先准备着吧。本宫与莫愁师太再说两句。”

    白苓欠身道:“是。娘娘别误了时辰就好。”说罢恭敬退去。

    眉庄握住我的手臂,容色沉静,道:“我要走了,你只记住我一句话,好好保全自己。这才是最要紧的。”

    我用力点一点头,热泪不止,“我晓得。若我连自己也保全不了,更不用说去为别人打算。我一定好好的。”

    眉庄动容道:“你兄长的事既已发生,那么再伤心也无用了。总之咱们一齐想法子。”

    我点头,含泪道:“宫中险恶,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再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眉庄闻言伤感不已,微微转过脸去,“只要彼此安康,见面不见面又有什么要紧呢。”

    采月为眉庄披上披风,又换了白苓进来,一左一右搀扶了眉庄出去。眉庄频频回首不已,终究礼制所限,再不能多说一句,上了轿去了。

    眉庄的暖轿拖逦而去。我极目远远望去,群山隐隐深翠,零星有残雪覆盖,逶迤迭翠之上似有数道裂痕,叫人不忍卒睹。

    我沉痛转首,我甄家的苦难便这般无穷无尽么?

    《后宫·甄嬛传4》70

    挽断罗衣留不住 下

    因了哥哥一事,我盼玄清归来的心思更加急切。浣碧与我相对之时亦是垂泪不止,焦急万分,只盘算着如何把哥哥悄悄接回京都医治。

    然而度日如年,苦心期盼,一月过去,玄清去依旧迟迟未有归期。不仅没有归期,并且连一点音讯也无,清河王府不晓得他何时归来,清凉台也不晓得他何时归来,连舒贵太妃亦不晓得,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全然失去了消息。

    十天过去,十五天过去。

    我心中焦灼不堪,舒贵太妃安慰我道:“滇南路远迢迢,远隔数千里,而且体察民情这种事最是细致不过,怕是路上耽搁了时间也是有的。”

    我担心着哥哥的病情,他又孤身在岭南,不免心中焦苦,沸沸如煎,仿佛吞了一大口黄连汁在口中,呕得心肺五脏都是苦的。我依在舒贵太妃膝下,太妃抚着我的脖子,柔声劝慰道:“嬛儿,你别急。等清儿回来,接你离了这里,再把你哥哥接到京中好好医治,虽说神志混乱是难症,但也不是治不好的。京中杏林圣手不少,顶多花上两三年总能治好的。你别忧心太过了。”太妃的语气轻柔而疼惜,轻声道:“等清儿回来就好了,什么都好了。”

    太妃的道袍上有檀香冷冽而甜苦的气味,柔软的质地紧紧贴着我的面颊。已经是二月里了。天气渐渐回暖,万物复苏,新草吐露嫩芽,鹅黄浅绿的一星一星,夹杂着遍地开如星辰的二月蓝,一小朵一小朵的蓝花,春暖的气息就这般近了。

    我如何能不忧心如焚呢?若玄清再不回来……我脸上微微一红,胸腹中窒闷的恶心再度袭来,我抵挡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别过头跑了出去。

    干呕虽过,头脑中的晕眩却没有减轻。舒贵太妃急急奔出来拍着我的背,急切道:“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了么?”

    我看了太妃一眼,旋即低下头去,珊瑚色的红晕涨溢满了玉色双颊。舒贵太妃略略思索,惊喜道:“难道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羞涩低首,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袖口的风毛,声如蚊讷,“他走的那个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妃喜不自胜,“好好好!眼见我就要做祖母了。”太妃握着我的手道:“嬛儿,我可盼了多少年了!”太妃眼眶微润,“好孩子,只是委屈你了,要无名无纷的跟着清儿。”

    我微微低首,下颌抵在粉蓝色的衣襟上,衣襟上疏疏的绣了一枝玉兰花纹,细密的针脚带来的触觉叫人妥帖,我轻声道:“我心里看重的并不是名分。”

    太妃眼角有一点柔亮的光泽,动容道:“好孩子,你这点性子最像我。这世间,终究是一个情字比虚名富贵都要紧。”

    我低声呢喃,“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太妃拉我一并坐下,又叫积云垫了个鹅毛软垫在身下,推心置腹道:“嬛儿,我不晓得清儿对你承诺过什么。只是我这个儿子我最晓得,他若一心喜欢一个人,就会一心一意待她,哪怕你没有名分,他也不会再娶。对着外头,就让他去做一个孤零零的清河王好了。只要你们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别这样暗中偷偷摸摸的,你不拘是住王府或是清凉台都好。做人呢,总是里子要紧。”

    这样的未来,或许可以期盼的吧。第一个孩子没能生下来,胧月我不能亲手抚育。而现在我腹中的孩子,我和清的孩子,我可以亲自陪着他长大了,感受一个母亲真正的喜悦和幸福。

    我心中无不和软,依依道:“清对我如何,我对清如何,太妃都看得明白。我不负他,他也不会负我的。”我含羞道:“若清回来,太妃先别告诉他。”

    太妃明朗的笑意如春分拂面,道:“这个自然,你们小夫妻自己说就好。我只等着抱孙子呢。”

    我伸手抚着还不显山露水的小腹,心里翻涌出蜜甜的期望,只要清回来,只等清回来。

    时光在等待里缓缓地流淌过去,浣碧凝望我的眼神有偶尔的凝滞,仿佛被天空牵扯住的一带流岚,凝视在我的小腹上。

    她的心结,我未尝不明白。我招手让她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语气温软:“你听,里面是你的小外甥。浣碧,玉姚和玉娆都不在,余生恐怕只有我们姐妹相依为命了。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今后咱们一同抚养他好不好?”我的语气是诚挚而恳切的,带着长姊对妹妹的怜惜和疼爱。

    浣碧眼中泪光莹然,如一枝负雨梨花,且疑且喜道:“果真么?”她放在我小腹上的手微微有些战栗,然而无尽喜悦,“长姊和王爷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是”我郑重允诺,“浣碧。有些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有任何改变也只会伤人伤己。但是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浣碧低头微微恻然,如清露含愁,“我晓得的。命里没有的事终究不能强求。”

    我揽住她的双肩,低低而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山风化去了寒气,吹暖了融融绿色。然而这样殷切的等待中,等来的却是温实初。

    他来那日庭院中芳菲初绽,院子里的老桃树绽出了第一朵桃花。槿汐正抱怨道:“这天气真是怪了,明明还在二月里,山里天气格外冷些,竟然那么开了桃花。”

    那朵桃花孤零零开放在枝头,俏生生颤巍巍的,迎风立在枝头,那花瓣的颜色红而单薄,远远看起来竟有一点妖异的浓艳。

    温实初拿了几副安胎宁神的药来,道:“这药是我新为你开的。你先吃着吧。”他看一看我眼下一抹黛色的乌青,不免心疼道:“这两日夜里都没睡好么?不是叮嘱你要定时吃安胎药了么?”

    浣碧隐隐含忧道:“王爷说了去一个月便回来的,可是现在一走已经有五十日了,还是半点归来的消息也没有。小姐难免焦急,昨晚又做噩梦了,可不是又没睡好。”

    我的手指拂过绵软厚实的雪白窗纸,淡淡微笑若风中轻扬的梨花,道:“噩梦是不当真的,浣碧,他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温实初自进门就一直闷声坐着,听到了这句话,忽然眼皮一跳,倏然抬起头来,突兀冒出一句,道:“他不会回来了。”

    我一时没听清,回头笑道:“你说什么?”

    温实初的脸色不断地灰败下去,他用力闭一闭眼睛,突然硬声道:“清河王死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话生冷地一字一字的钻入耳中,像无数只灰色的小虫杂乱地扑打着翅膀,在耳中嗡嗡的嘈杂着,吵的我头昏眼花。我的面孔一定失去了血色,我全身冰冷,愣愣的转过头来,喝道:“你胡说什么?!”我的声音凄厉而破碎,我完全不能相信,我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咒他?咒我孩子的父亲!”

    温实初一把按住我的手,急切道:“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嬛儿,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清河王前往滇南迟迟未归,宫中也没有一点消息,皇上派人出宫去寻,得到的消息是清河王乘坐的船只在腾沙江翻了船,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我怔怔地听他说着,很安静的听,只觉得身上像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锉磨着,磨得血r模糊,眼睁睁看着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汁y蔓延在口中齿间,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温实初絮絮而谈,我只不言不语,恍若未闻。

    清死了!他就这样死了!这样骤然离我而去,说都不说一声,他就死了。

    温实初含泪道:“腾沙江的水那样急,连铁船都冲成了碎片。就算尸身找到,也……”

    我心中“咯咯”响着,仿佛什么东西狠狠地裂开了,心里的某中纯白的希望被人用力踩碎,踩成齑粉,挥洒得漫天漫地,再补不回来了。

    此时浣碧正端着煮好的安胎药进来,听得温实初的话,药碗“咣啷”一声跌破在地上摔的粉碎,浓黑的药汁倾倒在浣碧天青色的裙裾上,一摊狼藉。浣碧怔怔地呆在那里,顾不得药汁滚热,也不去擦,呆了片刻,跌坐在地上锐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凄厉而尖锐,一声又一声,仿佛是一块上好的衣料被人狠狠撕裂的声音,听得人心神俱碎。

    我的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无声蜿蜒在我的面颊上。只闷头闷脑想着,他死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温实初死命地晃着我的身体,“嬛儿!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了!”

    人死不能复生?他连魂魄也不曾到我的梦里来啊!这样想着,胸中愈加大恸。五脏六腑像被无数只利爪强行撕扯着,扭狞着。唇齿间的血腥气气味蔓延到喉中,我一个忍不住,呕出一股腥甜之味,那猩红黏稠的y体从口中倾吐而出时,仿佛整个心肺都被痛楚着呕了出来。

    强烈而痛楚的绝望,让我的身体如寒冬被吹落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第4部结束!

    后宫…甄嬛传…5

    一、 浮云蔽白日

    我的神志并没有晕去,我的身体被夺门奔入的槿汐慌乱抱在了怀里,忙同温实初一同把我放到床上。温实初满面痛悔,一张脸浑无人色,牢牢抓着我的手道:“嬛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突然告诉你的,我……”

    我迷茫张口,心神剧痛之下声音粗嘎得连自己也不相信,只问:“他为什么会死?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翻船连尸身也找不到?”

    温实初的声音有些低迷的潮湿,“已经找到清河王所乘的那艘船的残骸,那船的龙骨和寻常船只并没有分别,但船底木材却并非用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胶缠在一起,在江河中一经行驶,生胶绳索断开,船便沉没了。”

    我想起那一日在灞河边送他离开,河浪滔滔,船只无恙而行。我泪眼迷离,“可是他走的那一日也是坐那船,并没有事啊!”

    “不错。去时坐的那艘船并没有问题。据造船的工匠说,船身虽然与他们所造的那艘相像,可是船底却不是了。可见是船停在腾沙江岸边时被人调了包。”

    我越听越是心惊,“谁要害他?是谁要害他!”

    温实初摁住我不让我挣扎,急痛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谁做的也不可知。现在宫里已着人去知会清河王的生母,但在找到清河王尸首之前,皇上的意思是秘不发丧。”

    我的情绪激动到无法克制,只要稍稍一想玄清已不在人世……我的腹中隐隐作痛,我几乎不能去想。我惶然地激烈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尸首都没有找到,他是不会死的!”

    温实初死死摁住我的身体,“嬛儿,你要镇定一点。腾沙江的水那么急,泥沙滚滚之下,尸体就算找到也认不出来了。”

    我痛得冷汗涔涔,不自觉地按住小腹,槿汐一壁忙不迭为我擦汗,一壁忍不住埋怨温实初,“温大人也太不晓得轻重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娘子怀着身孕,这样的事情即便要说也得挪到娘子生产完了再说。温大人一向体贴娘子如同父兄,怎么这个时候倒犯了糊涂呢?”

    温实初用力一顿足,道:“我不忍心瞧她为了等那个人等不回来的人等得这样吃力。”他握着我手臂的力气很大,声音却愈加温柔,那样温柔,几乎让人想依靠下去,“你虽然伤心,但有些事不得不打算起来。若你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七日失魂散我会照旧让你服下去,由槿汐她们报你病故。然后带你离开这里咱们找个地方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他的眼里隐约有泪光簌簌,温然闪烁,“嬛妹妹,我会待你好,把你的孩子当作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你相信我,清河王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我泪流满面,全身的气力在得知玄清死讯的那一瞬间被骤然抽光,软弱而彷徨。他的话,我充耳不闻,只痴痴地流泪不已。

    槿汐愁容满面道:“温大人现在和娘子说这个也是枉然,只怕娘子一句也听不进去,等娘子清醒些再说吧。”

    浣碧哭泣着爬到我的床头,一把夺过温实初握着的我的手臂,搂在自己怀里。浣碧悲痛不已,痛哭着向温实初斥道:“你如何能把王爷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你如何能做到王爷可以做到的事情?你如何能和他比?!”说罢不再理会面红耳赤的温实初,抱着我的手哀哀恸哭,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长姊,我只要能看看他就好了,只要每天看着他笑——不!不用每天,偶尔就好,哪怕他不是对着我笑,我也心满意足。”她的哭声字字尖锐扎在我心上,扎进又拔出,那种抽离的痛楚激得我说不出话来。她哭道:“可是他死了,我以后、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浣碧的哭声几乎要撕裂我的心肺。这一辈子,两情缱绻,知我、爱我的男人,我竟然再也见不到他了,见不到这个与我约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了!

    我胸中一痛,身子前倾几乎又要呕出血来。槿汐慌忙捂住浣碧的嘴,唯恐她再说了叫我伤心,转头向温实初使眼色道:“浣碧姑娘方才的药洒在身上了,温大人给看看有没有烫伤吧。”

    温实初忙着掀起浣碧的裤腿,她的小腿上一溜烫了一串晶亮的水泡。她也不呼痛,也不管温实初如何为她上药,只一味哀哀哭泣。

    温实初忙得满头大汗,一壁帮浣碧上药抱扎,一壁与槿汐强行灌了我安神药让我休息。

    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我昏昏沉沉醒转过来,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贴身的小衣全湿透了,冰凉地贴在背心里,好似一个y恻恻的鬼魂附在背脊上。半梦半醒的一个瞬间,我几乎以为是在做梦,只是梦到温实初向我说起玄清的死讯罢了。然而浣碧的哭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传到我的耳朵里,她呜咽的抽泣似孤魂野鬼的哀叹,幽幽不绝如缕。叫我记得,玄清是真真切切不在人世了。

    我微微睁眸,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唯有泪水干涸带来的灼热痛楚,提醒着我的失去和伤心。

    槿汐见我醒来,忙端了一碗汤药来道:“温大人说娘子方才太激动已经动了胎气,断断不能再伤心。娘子先把安胎药喝了吧,温大人明日会再来看娘子。”我茫然地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吞下药汁,喝完,只倚着墙默默出神。

    秋日的谨身殿里,我因思念胧月而伏地痛哭,他自身后扶起我,声音温和如暖阳,漫天漫地挥落了蓬勃阳光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河水滔滔,十年修得同船渡。他说,“此刻一起坐着,越过天空看云、说着话,或是沉默,安静享受片刻的平静吧。”

    他的手心贴在我的手背上,掌纹的触觉,是温暖而蜿蜒的。他说,“我总是相信心有灵犀的。”

    他的声音有沉沉的愁绪和坚定,“我会等你,等你心里的风再度吹向我。只要你愿意,我总是在你身后,只要你转头,就能看见。”

    萧闲馆里推窗看去,满眼皆是怒放的他为我精心培植的绿梅。

    夜雨惊雷,雨水自他的脸上滑落。他怀抱着我,几乎不能相信,喃喃道:“嬛儿……是你么?”

    他答得郑重而坚定,“在我心目之中,你便是我的天地人间。”

    他说,“我总以为,这一辈子,能留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他深情款款地写,“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即便前途未卜,这也是我最真切的心意。”他语带哽咽:“嬛儿,这世间,我只要你。”

    他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等我回来,我便和你再也不分开了。”

    泥金薄镂鸳鸯成双红笺的合婚庚帖。玄清左手握住我的手,右手执笔一笔一划在那红笺上写:

    玄清 甄嬛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我提笔续在玄清的字后,“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合婚庚帖还没有用上,所有的美好和盛大都已在前方等待,只消他回来……他却永远回不来了。腾沙江冰冷的江水底,他的尸骨沉溺到底,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睡觉时微蹙的眉头,他深深琥珀色的眼睛,他夹着我的鼻子说话时的俏皮,他微笑时那种温润如玉的光彩,他说那些深情的话时认真执着的表情。

    我再也见不到了!

    小妹子待情郎呀——恩情深,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阿奴的歌声依稀还在耳边,可是玄清,哪怕我把你一天十七八遍挂在心,你也不会回来了。

    转眼瞥见案几上的“长相思”七弦泠泠反s清冷微光,我心内大恸。“长相思”还在,“长相守”却是永远也奢望不到的一个绮梦了!

    这样呆呆地抱膝而坐,任它星辰月落,我不眠不休、水米不沾。不知过了多久,浣碧的哭泣仿佛已经停止了,温实初来了几次我也恍然不觉。

    这一次,却是槿汐来推我的手,她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那气味微微有些刺鼻,并不是我常吃的那几味安胎药。

    槿汐的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这药是奴婢求了温大人特意为娘子配的,有附子、木通、五灵脂、天仙藤、半枝莲、穿山龙、鳖甲和刺蒺藜,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更有一味红花,娘子一喝下去,这腹内的烦恼就什么都没有了。反正奴婢瞧娘子的样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这条命也是不要的了。不如让腹内的孽障早走一步,别随娘子吃苦了。”

    我听她平静地讲着,仿佛那只是一碗寻常的汤药,而不是要我腹中骨r性命的落胎药。药汤的气味刺鼻得让人晕眩,槿汐的语气带了一点点蛊惑,“这药的效力很大,一喝下去孩子必死无疑。不过不会很痛的,温大人的医术娘子是知道的。”她把药递到我唇边,“娘子请喝吧。”

    我死命地别过头去,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我怎么能喝?这是我和清的孩子,我不能让他被红花灌出我的身体……我的孩子。

    我惊惧地一掌推开槿汐手中的药汁,以母兽保护小兽的姿态,厉声道:“我不喝!”

    药汁倾地时有凌厉的碎响。浣碧几乎是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双腿凄厉呼道:“长姊!你不能不要这孩子!”她伏地大哭,“这是王爷唯一留下的骨r,你不能不要他!”

    我的左手轻轻抚摸过浣碧因伤心而蜡黄削瘦的脸颊。腹中微微抽搐,我闭上了眼睛。寂静得可怕的禅房中,“嗑哒”一声轻响,我下意识地低头,原来一只素白透明的指甲折断在了掌心。

    我沉缓了气息,静静道:“槿汐,这碗落胎药我不会喝。我要这个孩子!”微冷的空气被我深深吸入胸腔,“不仅这个孩子,还有我的兄长家人,我都要保住他们。”再没有泪意,所有的眼泪在得知他死讯的那一日全部流完了。 “清死了。再没有人保护我,我就得保护自己,保护我要保护的所有人。”

    槿汐面露喜色,深深拜倒,沉声道:“这才是奴婢认识的甄嬛。”

    呼吸间有锥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可是再难再痛,我依旧要活下去。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不能死;为了我的父母兄妹,我不能死;为了死得无辜的玄清,我不能死。

    我要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槿汐牢牢扶住我,微笑道:“奴婢以为娘子不吃不喝,是要寻短见了。才想到出此下策来激一激娘子。

    脑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钢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那样痛!然而越是痛我越是清醒。我已经不是曾经会因为伤心而颓废自弃的甄嬛了。

    我安静坐正身子,吞下浣碧换过来的安胎药,我仰头一气喝下,眸光似死灰里重新燃起的光亮。我沉静道:“你放心,我容不得自己去死。”

    槿汐淡淡微笑道:“娘子可曾听见温大人这几日的深情劝说?若要和温大人在一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我摇头,“槿汐,你最明白我又何必要来试我?我是不会和温实初在一起的。”我的心头凄厉地分明:“我的哥哥神志不清被困在岭南,我甄氏一族没有人来照顾,从前清会为我去做的事情如今我都要一力扛起来。”我轻轻道:“槿汐,我要做的事温实初帮不了我,我也不要依靠他一辈子,我只能依靠自己。”

    槿汐的笑容愈发明澈,“娘子心意已决就不会是一个人,奴婢和碧姑娘必定追随娘子。可不知娘子要怎么做?”

    我断了的指甲狠狠抠进手掌头粗糙的刺痛,我一字字道:“清死得蹊跷,我不能不理会。他去滇南之前曾和我说过,滇南乃兵家重地,又是大周一半粮草所在,赫赫向来虎视眈眈,常有细作混入。他的意外是滇南乱民所致还是赫赫所为都不得而知,更或许还和宫里有关。但无论是哪一种,凭我眼下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为他报仇。”我的思路异常清晰,“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注定了是遗腹子,可是清河王一脉不能因我而终止。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给他一个名分好好长大。还有我的父兄,从前我步步隐忍只为能保他们平安,可是如今哥哥生生被人疯了……佳仪又近在眼前,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他们……”

    我切齿,没有再说下去。槿汐已经明白,低低惊呼,“娘子要做到这些,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娘子……”

    “不错。”我的目光在瞬间凌厉如刀锋,唇齿间没有丝毫温度,连我的心,也是没有温度的。

    我默然无语。玄凌,这个记载着我曾经欢乐与荣耀、痛苦与绝望的名字,这个本以为再也不会重遇重对的名字,重又唤起我对被埋葬在深宫幽歌、情爱迷离的那段胭脂岁月的记忆。那一度,是我生命里最好的华年。

    大周后宫中婉转承欢的宠妃,一朝也沦落为青灯中的缁衣弃影。如今重因这个名字而在内心筹谋时,我才骤然惊觉,我的命数,终究是逃不出那旧日时光里刀光剑影与荣华锦绣的倾覆的。

    我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缓缓道:“清告诉我,他曾在梦里唤我的名字。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我会尽力去做。我要用他的手、他的权来报仇、来保护我要保护的。”

    槿汐深深抽了一口凉气,道:“这条路险之又险、难之又难,娘子可想清楚了么?”

    我轻轻一嗤,冷道:“你以为我还有路可以退么?”我抑制不住心头的悲切,“他已经死了,我这一己之身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浣碧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轮精光,惊道:“小姐要和皇上重修旧好么?只是小姐若和皇上只此相会,纵有几夕欢愉可以瞒天过海,但若惊动宫里,有人动了杀机,咱们只能坐以待毙。”

    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涌不止。我平一平气息,缓缓吐出两字:“回宫!”

    浣碧语气微凉,如雨雪霏霏,“眼下回宫中是最好的法子,只是小姐要怎么做?诚如小姐过去所说,大周的废妃都是老死宫外,无一幸免。”她的语气心疼而不忍,“皇帝这样对小姐,小姐还能在他身边么?况且小姐一旦回宫,是非争斗必定更胜从前,其中的种种难捱小姐不是没受过。”

    我低首,轻轻冷笑出声,“要斗么?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会害怕这样的斗。即便要斗死在宫中,只要保得住我要保的人,我什么都不怕。”我停一停,“要重修旧好不过是个盘算。如何做的不露痕迹、做得让他念念不忘才是最要紧的事。”

    浣碧脸色雪白,泪痕中微见凌厉,咬唇道:“浣碧此生是不嫁之身,小姐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我沉默着不再做声,一口一口吞下槿汐为我拿来的食物。滚烫的粥入口时烫得我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我不会再哭。

    槿汐服侍我服下一剂安神药,轻声道:“娘子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要筹谋的事多呢。”

    我闭眼,我要好好地睡一觉。此觉醒来,恐怕再也不会有好睡了。

    温实初来时,我也不对他细说,彼时我正对镜自照,轻声道:“我很难看,是不是?”

    他微微惊愕,不明白我为何在此时还有心情关注自己的容颜是否姣好,然而他依旧道:“你很好看,只是这两天气血不足脸色才这样黯淡。”

    我淡淡道:“我有着身孕,气血不足对孩子不好,劳烦你开些益气补血的药给我。还有,从前的神仙玉女粉还在么?”

    他更吃惊,“好好的怎么想起神仙玉女粉来了?”

    浣碧在旁道:“小姐决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小姐现在这样憔悴支离,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好看呢?所以要吃些益气补血的吃食,再用神仙玉女粉内外兼养。”

    温实初静默片刻,喜道:“你肯好好的就最好。益气补血尤以药膳为佳,我会每日配了来给槿汐。”他的声音沉沉而温暖,“这些都交由我去做,你安心调养就是。”

    我淡淡道:“那些益气补血的药膳要见效的快才好,我最讨厌见着自己病怏怏的样子了。”见温实初离去,我向浣碧和槿汐道:“先不要叫他知道。”

    两人低低应了一声“是”。浣碧轻声道:“若温大人要知道小姐有这个打算,只怕要跳起来拦着小姐了。”

    我低低“嗯”一声,“何必叫他自寻烦恼。”

    因着槿汐说“桃花可以悦泽人面,令人好颜色”,彼时又是春上,百花盛开,庭院里一株老桃树开得灿若云霞,于是槿汐与浣碧日日为我捣碎了桃花敷面。温实初让槿汐摘了桃花、杏花和槐花来熬粥,又日日滚了嫩嫩的乌j让我吃下。

    玄凌一向爱美色,这也是我赖以谋划的资本。以色事他人,再不甘,也要去做。

    如此十余日后,哪怕心的底处已经残破不堪,容色到底也是恢复过来了。

    我黯然想道,原来人的心和脸到底是不一样的,哪怕容颜可以修复,伤了的心却是怎么也补不回来了,任由它年年岁岁,在那里伤痛、溃烂、无药可救。

    浣碧有时陪我一起,会有片刻的怔怔,轻轻道:“小姐那么快就不伤心了么?”

    我恻然转首,“浣碧,我是没有功夫去伤心的。”我低头抚摸着小腹,“在这个孩子还没又显山露水的时候,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

    浣碧叹息一声道,继而软软道:“我明白的。”

    夜间槿汐服侍我梳洗,柔声道:“今日浣碧姑娘的话娘子别太放在心上。”

    我道:“我清楚的。她的难过并不比我少。”

    槿汐轻轻叹了一声,道:“娘子的伤心都在自己心底呢。有时候,说不出来的伤心比说得出来的更难受。”

    我黯然垂眸,“或许浣碧觉得,我的伤心并不如她,我对清的感情也不如她。”我伏在妆台上,软弱道:“槿汐,有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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