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怀上了爷的孩子!
一品医妃 作者:姒锦
那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不会当裁缝的司机不是个好厨子。从前夏初七不懂,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人活在世上得给自己留几手,条道跑到黑的人,准是脑子有泡。瞧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如今她夏初七脑子上起泡了,有点大,亮亮的,戳破的时候还带点儿酸味儿。
不过有幸的是泡破了,不过剩个碗大的疤…。
还是那间小柴房。
旧地重游,地方十分熟悉。
只不过心境嘛,此时,彼时,似乎又略有了些不同。
也不知咋的,坐在那柴房里头,夏初七莫名其妙就想起她第次被关押进来时,那人尊贵高冷地进来审问她要找小金老虎,结果两个人打起来,不小心绊在了地上,她便咬到了他的嘴巴,他狼狈得直骂娘……想想他huí qù 后肿成了猪的嘴,还有脸铁青的样子,她当真觉得好笑得紧。
没错儿,她这会子心情很不错。
这回再关押,似乎比那个时候的待遇好了。
小小的间柴房里,专门为她支了个小火盆,而上次被她用桃木镜给戳穿的那扇木头门,也已经重新修揖过了,不会有冷风漏进来,还是十分暖和的。
不过那门儿,还是木头的,他也不怕她又跑出去了?
哦,是了。
其实整个驿都是层层的守卫,她根本就跑不出去。
先前她钻过两次的那个狗洞,说起来不过jiù shì 个xiào huà 而已。
只是很不巧的,她偏生做的jiù shì 那个笑料。
柴房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她坐在火盆边上,身子觉着冷。
她有些奇怪,在屋子里头烤着炭火,再怎么冷,也不能冷过腊月天的河水吧?为什么那天在水里面泡了那么久她都不觉得冷,而这会子却是觉得身子yī zhèn 阵发寒?
妈的!
暗自骂了声娘,她跷着二郎腿,手里懒洋洋的拿了根细木柴,捅着那火盆里烧得红红的木炭玩。等柴火被炭火惹得燃起来了,她又在地上杵灭。等杵灭了,又去挑逗那炭火。
真有意思。
几次三番地玩耍着,她不知不觉哼唱起了歌儿来,嘴唇轻微翘着,带着丝惯常的嘲弄和不屑,另外只手又扯了扯身上那件小厮穿的青布直裰,不经意碰到怀里的桃木镜子。
想了想,她又笑眯眯地掏出镜子来。
照了又照,她yī zhèn 寻思,这桃木镜啊,是它带她来的,就不能再把她带huí qù 么?她承认,这两天太闷了,闷得她又开始想前世的战友,想那个时代的高楼大厦,网络电视,还有那些帅帅的潮男,那军绿色的营房和英姿飒爽的绿军装了。
“你呼唤我,我呼唤你,军号把我们集合在起,不论官还是兵,
队列里都是二,虽说是岗位不样,官兵情,战友爱,胜似亲xiōng dì ……好战友啊,亲xiōng dì ,人生最美是军旅……”
她反复哼唱着,照再照,可镜子还是镜子,她还在柴房。
光线太差了,她看不清自己的脸。
为什么不是做梦?
她揉了揉眼睛,在脸上重重拍了拍,确保里头是个笑脸了,才又咧了咧嘴。
在前世她也是个爱臭美的女人,没事儿也爱瞎照镜子,摆弄着腰肢想,有天肯定会有个男人在她晨起换上军装时,从后面轻轻抱着她,轻柔的说句“老婆,早上好”,再献上个早安吻。可随着她的年龄天天拖得大了,她也没有找到那个可以与她同食同寝的人。
事实上,她相亲的次数有没有99+1次,她不知道。
zhè gè 数字不过是她胡咧咧出来嘲弄自个儿的。
相亲的那些男人里,yōu xiù 的肯定也有。
也不是她的眼光太过挑剔,可真就没有看得对眼的。
真他娘的!
那个时候要是嫁掉了,应当就不会发生如此倒霉的事儿了吧?
直坐在火盆边儿上捅着炭火,她想想又觉得住单间也没有什么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也听不见梅子的打鼾声了,而且这柴房里吧,打扫得还算干净,除了住进来整整三天都找不到人说话和有些dān xīn 傻子的安危之外,她也没有觉着空间逼仄狭小。
嗯,要换到现代,这样的间单身公寓,能值好些钱吧?
夏初七不恨赵樽。
“恨”zhè gè 字,左边儿带了个心,有心的人才会去恨,没心的人,也就不懂得恨了。
再说了,恨他有个什么用呢?她自个儿抽疯发春怪得了谁?要是往后有机会,她想她定能拍着他的肩膀,高声赞扬他句“哥们儿,玩得手好牌”。
可如今,怕是没机堆叠了。往后啊,他做他的“人不粘”,她做她的“鬼难缠”,桥归桥,路归路,好?
有恨他那个闲工夫,她宁愿好好的思考接下来要怎么活着出去。
外面,才是她向往的自由。
这大晏王朝的大好河山,她还没有去见识过呢。
她可不想未来的日子,就在牢房里慢慢变成个老太婆,或者等着有天被押回了京师,还得被砍掉nǎo dài 。
可这柴房里的日子,过得可真他妈的漫长啊。
捅了会儿,她实在闲得无聊了,又走到门口去,重重拍了拍木板门,“喂,外头有人没有?”
“吼什么吼?”外头的守卫应了。
夏初七翘起唇角来,放大了声音,提脚往门上踹了脚。
“老子无聊,再问候下你家祖宗,怎么的?”
“你——”
外头的人气恼极了,可接下来,又只剩下了风声。
这已经是三天来她第n次问候人家的祖宗了,可那些人或者是忍了,或者是已经习惯了,总而言之,jiù shì 怒下,也就不再搭理她了。
进来找她打架也好啊?没血性的东西!
夏初七真是无聊透了,又回身坐到了炭火边儿上。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不敢怎么着她。因为那个人没有下命令让她去死,他们就得把她当祖宗样供着,不仅不敢打骂,还得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些守卫哪里清楚,她与赵樽之间……其实啥guān xì 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庆幸。
幸亏那天在清凌河边上,她没有时间色令智晕,告诉他那个小金老虎,她已经给弄丢了。她bsp;bsp;,他如今还不杀自个儿的原因,应该不是还没有找到那只小老虎。而她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烤火骂人,也真是亏了那只小金老虎了。
这辈子,她都没有发现自个儿那么英明神武过。
在人家的美男计之下,居然还端住了。
“人生最美是军旅,是军旅……”
又哼起了歌儿,夏初七笑眯眯地捅着炭火玩。忽地又想,要是这间柴房突然呼呼的烧了起来,她下子便烧死在了这里头,那人再也找不到小金老虎了,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守卫大哥,我们是奉了爷的命令来的,行个方便。”
外头,突然响起了道熟悉温婉的声音。
“月毓姐啊?行行行,马上马上。”
吱呀声儿,柴房的门儿开了。那些个见天儿被夏初七问候祖宗的家伙,可能早就已经烦透她了,如今见到有另外的人来让她骂,都得乐坏了吧?
好笑地哼了哼,夏初七跷着的二郎腿没有拿下来,身子斜歪歪的靠在那床脚上,嘴角依旧带着股子嘲弄的微笑,静静等待着那张漂亮的芙蓉脸出现在面前,也可以赏心悦目下。
“楚七……”
没有想到,第个冲进来的人,却是梅子。
张圆圆胖胖的小脸上红豆豆好像又了起来,这姑娘大概是真的dān xīn 她了,身子还没有稳,便蹲身下来,狠狠的抱住她,呜啦呜啦的哭了起来,鼻泣眼泪抹了夏初七身儿,瞧得她哭笑不得。
“你来给我哭丧的?”
大概没有想到她还能再开玩笑,梅子愣了下,抬起头来,瞪着双红通通的眼睛。默了片刻,见她实实在在的神色如常,这才抽泣着又拉住了她的手。
“楚七,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吃苦了?我瞧着你怎么瘦了些,这身子骨本就没有肉了,再瘦都快没人了。呜,我会子再去求爷,求她放你出来,呜,楚七,梅子好想你……”
梅子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
为了她这份儿认真,夏初七终是收敛了笑容,觉得那嘲弄不该给这样个真性情的姑娘。
“好了好了,别哭了,老子又没死?你看看你,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再哭就丑了,哪里还寻得到爷们儿?你以为人人都像人家月大姐样那么好的福分,早早就许了人家,嗯?”
夏初七那张嘴还是那么恶毒。
她明知道月毓不过是赵樽的大丫头,而且都混到二十好几岁了,还没被赵樽给收用了这事儿,那jiù shì 根横在她心里头的刺儿,无时无刻不在刺拉刺拉的痛,她还偏偏去戳人家的伤疤。
其实月毓也没有得罪过她。
瞧,她jiù shì 这么可恨。
不喜欢个人了,纵使她人再好也特么没有用。
看月毓顿时变得阴了不少的脸,她就舒心得很。
她无聊啊,她闲得发霉啊,就寻思找个人吵架。
可是没想到,月毓还真jiù shì 个脾气好的。
“梅子别再哭了啊,让人听见不好?会儿传到爷耳朵里,下回看他还允不允你来看楚七了。”
就像第次在这里来为她搜身时的那样,月毓被夏初七指桑骂愧的刺了,依旧还保持着那种温和的笑意,漂亮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柔和端庄。说完这话,她嘴里又是长长叹,随即将拎在手里的个大包袱递给了夏初七。
“楚七,主子爷的脾气,咱们谁也摸不准,他会这样子对你,我们是谁也没想到。不过我想,爷他应该也不是诚了心想要为难你,你且再忍耐些日子,这两日大军正在zhǔn bèi 拔营回京,等切都妥了,兴许爷就放你出来了。”
夏初七轻轻撩着唇角,眨不眨的盯着她,嘲弄的笑笑,接过包袱来。
“这是什么?月大姐要与我私相授受啊?”
月毓拍了拍直压抑着声音在哭泣的梅子,才十分周到客气的说,“梅子zhè gè 丫头,天天跪在玉皇阁外头求爷放了你,爷大概看不下去了,今儿才允了我们来看你,还让把你的东西都带了来。”
“我的东西?”
夏初七微微眯眼。
就着炭火边儿上的光线,她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将那个大包袱打了开来。看,里头确实全都是她的东西,除了两三套常用的换洗的衣服之外,还有她自制的“眼罩”的小裤裤,甚至还包括她的月事带。另外,还有那本她压根儿就瞧不明白的《青囊书》,八十两银子从赵贱人那儿换来的破玩意儿。
她记得赵贱人还答应过要给她译注的。
结果,丫也是个食言而肥的东西。
嘲弄的翘起唇角,她随手把那大堆东西丢在床上。
“那便谢了。”
“楚七,回头见了爷,你就服个软吧……”梅子还在哭哭啼啼,吸得那鼻泣yī zhèn 哧哧,“我看得出来,爷他对你还是不同的,你zhè gè 人jiù shì 脾气太硬了,不懂得讨好男人,你要是服个软,爷他能关你么……”
“哎,你这傻子。”夏初七拍她的nǎo dài 。
那天发生的事儿,梅子自然是不知情的,又能懂个什么?
她还以为如今这事儿都是晋王爷的宠爱呢?
夏初七正zhǔn bèi 嘲笑她两句,可说到傻子便想到了傻子。
抓住梅子的肩膀,她的手紧了下。
“梅子,傻子他如何了?”
夏初七还记得,三天前她被关押到柴房时,最后对赵樽说的句话是“放了傻子,他不过是个有智力问题的人,我做的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当然,她晓得自个儿的话对赵樽没有什么威慑力。
只不过,存了丝侥幸心理罢了。
毕竟傻子吧,他真就只是个傻子,不会对他晋王殿下造成任何的威胁。
“楚七你放心,殿下派人把傻子送回村子里去了。我也路跟去的,把傻子交给了他家的三婶娘,还给了他些银子,你不用再dān xīn 他了……有了殿下的吩咐,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再为难他的……”
梅子哭哭啼啼的说着。
皱了下眉头,夏初七想到那情形,又问,“傻子他,没哭鼻子吧?”
说到zhè gè ,梅子的眼睛飙得厉害了。
“傻子他哭得可厉害了,他不下马车,非得回头来找你,要不是我哄了她,我说你过些日子便会huí qù 接他,他是说什么都不肯听的……”
听着梅子描述送傻子huí qù 的情形,夏初七无声的偏开了头。
腊月初八那天,她还答应过傻子,说过两天便带着他回村趟。
只如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
她忽地很想笑,于是,笑着又转过头来,安抚梅子。
“那就好,他没事儿了就好。我说梅子你甭哭了,哭得我说的这些话,怎么就像在jiāo dài 遗言似的?烦不烦啦你,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用做事,整天烤火睡大觉。舒坦的日子啊。”
“呜,楚七,我想你……”
那梅子,简直就像个催泪弹。
直不停的哭,哭得夏初七那颗心,像猫爪子挠似的。
“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子已经阵亡了。”
又特爷们儿地拍了拍梅子的肩膀,夏初七为了转移这家伙的注意力,似乎突然才想起来边儿上还有个月毓似的,抬起头来,冲她皮笑肉不笑的挤了挤眼睛。
“没想到月大姐也会来看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月毓抿了抿唇,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不过这笑和以往的每次都样,从不达眼底。
“咱们姐妹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于情于理我做姐姐的都是该来看看你的。楚七,你与爷之间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知道得也不,究竟怎么回事,是不太明白。只是那天,我听爷说起那‘河清海晏,岁和时丰’时才突然想起,那不是太子妃绣图上的八个字么?你啊,是不是因为那绣图和太子妃……与爷置气了?”
丫又搞这儿装蒜瓣来了?
看着月毓温和qīn qiē 的笑容,夏初七笑了。
“月大姐,你想告诉我什么?那京城里的太子妃是赵樽的真爱?”
月毓脸色变,往外看了下,dān xīn 的看她,“楚七,你小声点,这些话说出来,你不要命了?再说,爷的名讳,你怎么能直呼?”
夏初七hē hē 直乐,脸天真的笑,“我怎么不能直呼?他不jiù shì 赵樽么?我贯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呀,他也答应得挺好的。而且他也喜欢我这么叫他呢,咦,难道你没有叫过?其实他这名儿挺好听的嘛,赵樽,赵樽,哎,我说月大姐,我如今吧,不要说直呼赵樽的名讳了,我jiù shì 喊句,赵樽我操你大爷,又能如何?大不了,他把我给砍了呀?你猜猜,他会不会?”
她那嘴巴是抹了油的,什么时候都不吃亏。
看着月毓yī zhèn 青yī zhèn 白的样子,她笑得加的甜了。
“还有啊月大姐,楚七我呢,也是个文化人儿。那‘河清海晏,岁和时丰’代表了什么意思,你真以为我不懂啊?想来挑拨啥呢?我与赵樽两个人的事情,那也是我跟他的,要交待要处理也跟你毛钱的guān xì 都没有。拜托了,不要总把自个儿当成棵葱。”
她说得字字清晰,打击力度也挺强。
可只有她自个儿才知道,底气有么的不足,心里头有么的漏风儿。
冷笑着说完了,又按住梅子的肩膀,宽慰了她几句,才凑近点,冲月毓摆出个加可爱的笑容来。
“月大姐啊,你心里头其实很希望他能宰了我吧?可惜,你错了,赵樽他还真舍不得杀我。你信吗?你要不信,你会儿就把我的话带给他,看他会不会怒之下宰了我啊?hā hā。”
夏初七是真心的笑得开怀。
要知道,她个人在柴房里憋了好几天,除了没事儿问候下守卫们的祖宗,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损过人了。尤其是像月毓这样受了气还得往肚子里生咽进去的女人,欺负起来那叫个爽。
月毓脸色变了又变。
僵硬着,显然有些绷不住了。
夏初七瞧得舒心,到是梅子看不下去了,把抓住她。
“楚七,你不要再说月毓姐姐了,今儿我们能过来看你,还能给你带东西过来,要不是月毓姐姐她求了情,爷也是不允的。月毓姐姐她人很好的,你,你zhè gè 怎么回事儿……”
瞧着梅子zuǒ yòu 为难的样子,夏初七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那月毓有了台阶下,面色顿时就缓和了下来,“梅子,我没什么的。楚七她只是个人在柴房里闷坏了,让她出出气也是好的,省得闷在心里,憋出病来。”
“哎我说,谁憋出病来?我憋个屁啊?”
夏初七说着便不太客气。
梅子急慌慌的拉住他,给了月毓个抱歉的表情,赶紧岔开了话题,“楚七,你jiù shì 嘴损得厉害。要不是你这张嘴,我们还能在块儿呢。梅子都想你了,好想跟你在块儿玩耍。”
这小丫头,还会耍滑头了。
夏初七拍了下她的nǎo dài ,奸笑两声儿,副不着调的样子。
“怎么?你爱上我了?虽然我都睡过你了,但我可不会负责的哟?”
梅子终是被她给逗笑了,张胖胖的脸儿上又是眼泪又是笑,特别的滑稽,“你zhè gè 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毛病,看我往后还搭不搭理你了。”
“往后啊……”夏初七耸了耸肩膀,使劲儿撇嘴,“我两个,还是等有了往后再说吧。”
句话,又把梅子给逗哭了。
夏初七hā hā笑,说着“逗你玩呢”,然后便ān wèi 般的搂住梅子过来,突然低头凑近在她的耳朵根儿上,用小得只有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极快的低低吩咐了句。
梅子倏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拍拍她的后背,夏初七莞尔笑,“喂,记牢了啊,就按我刚才给你说的方子,jì xù 抓药来吃,要不然你这张脸啊,可真就毁了……”
“楚七……”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梅子狠狠抱住她,“哇”的声大哭。
“我记住了……楚七……我都记住了……”
哎,真是个简单天真又单纯的可爱姑娘。
夏初七与她又絮叨了几句,大时候都是梅子在哭,她在ān wèi 。那情形,搞得好像梅子才是那个被关押的人样。
好会儿,月毓估摸着是待不下去了,拍了拍梅子的肩膀,笑着说,“好了,梅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不要久留了。你再这样儿哭哭啼啼的,会让爷生气了,把你也给关进来陪楚七,看你怎么办。”
梅子懂事儿的点了点头,扁着嘴巴,吸着鼻子,那眼泪儿串串的从脸颊上滑下来,“楚七,我走了,你放心,你说的话,梅子都记住了。”
“去吧。”
两个字说完,夏初七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她不想和梅子再说什么,而是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堵了。
梅子zhè gè 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从她第次被关进zhè gè 柴房起,差不在后来的日子,就直陪在她的身边儿了。在梅子的眼睛里,赵樽是她的男神,其余的任何人都是好人,就连东方青玄在她眼中,也是个惊艳得不得了的东西,梅子的切都biǎo xiàn 在脸上,她除了嘴大喜欢八卦之外,真的是个善良又单纯的小家伙。也是她陪着自己点点地适应zhè gè 万恶的封建朝代,同时,也认识到了这封建朝代的残酷。
紧闭的柴房门儿,再次打开了。
梅子步三回头,月毓扶了她的肩膀,还是那么端正。
夏初七微微眯了下眼睛,拨拉下火盆里的炭火,突然又“哎”了声。
那月毓和梅子齐刷刷回过头来。
夏初七似笑非笑的掠过梅子还挂着眼泪的小脸儿,目光落在了月毓平和的脸上,突然很想看下她这张脸垮掉是什么样子。
“月大姐,我有句话,想麻烦你替我带给赵樽。”
月毓不太适应她的zhè gè 称呼,皱了皱眉头,“何事?你说吧。”
光脚的人,从来都不怕穿鞋的。
已经被关进了柴房的夏初七,自然没有什么可怕的。
脸腻歪的笑容,她随口说,“你告诉他,虎毒不食子。”
月毓愣,表情稍稍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叹了口气,夏初七慢吞吞地起身来,走到月毓的面前,微微笑,“我啊,怀孕了。”
月毓yī zhèn 错愕,机械的重复了下,“怀孕了?”
夏初七表情惬意地倚在柴门边儿上,“对啊,我怀上他的孩儿了。哎,你们家晋王爷还真是个负心的男人呢,再怎么说,我这肚子里头的孩子也是皇孙吧,那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叫皇室血脉。他把我关在这柴房里头,万哪天胎儿保不住了,也是怪可怜的对不对?”
月毓脸上的表情,由疑到惊,简直精彩纷呈。
那再也绷不住的矜贵和端庄,搞得夏初七真想要捧腹大笑。
她与赵樽两个人独处的时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不要说月毓,便是郑二宝都不见得完全知详。夏初七这句话月毓自然有可能会相信。当然,她除了逗逗月毓之外,也是想要恶心下赵樽,有了梅子这张大嘴巴,以后人人私下里都会说,那个晋王殿下如何的薄情寡义,竟然如此对待个怀了他孩儿的女人……
啧啧。
想想赵樽那张脸会黑成什么样子,她便心情大爽。
见月毓直怔怔的,身子似乎晃了晃,夏初七是笑着火上浇油。
“月大姐,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不相信我?”
目光稍稍敛,月毓回过神儿来,冲她温和的笑了下。
“即有如此大事儿,我定如实禀报给爷知晓。那楚七,你好好照顾着身子,怀上了爷的孩儿,需要dān xīn 着自个儿。”
她温和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夏初七瞄着她,老神在在的挑起了眉头,也是脸笑意,“那是自然,好歹我怀上的是皇孙不是?我怎么着也得放宽心活下去啊。对了,月大姐,你恐怕还不晓得,我楚七呢,别的本事没有,却天生对药物敏感,要是谁在我饭菜里头啊,不小心放错了东西什么的,我下子便能闻得出来。”
月毓静静的看着她,脸色平静得可怕。
“楚七你虑了,没有爷的指示,谁敢怎么着你?”
“那就好,他呀,jiù shì 个嘴硬心软的货。hē hē ,赶明儿回了京师,我要不小心成了你们家的晋王妃,月大姐你也千万不要觉得新鲜才是?”
夏初七说到这里,又若有似无地摸了摸自家的肚子,羞涩的笑。
“月大姐你啊,还是早早做足了心理zhǔn bèi 才好,免得到时候伤心。或者你从现在开始便讨好我?我gāo xìng呢,让他赏你个侍妾什么的做做,也是有可能的哦?”
句又句。
夏初七说得字字都有如惊雷。
把个梅子给惊诧得,张大了嘴巴。
而月毓还真是个厉害的,除了刚开始那么会儿,表情始终缓缓的,淡淡的,临走了,还抿出个十分僵硬的笑容来。
“但愿你能如愿以偿。”
夏初七笑着冲她摆手,“我的机会,实在比你。不送!”
……
……
出了柴房,梅子路神色恍惚。
走了段路,便听见月毓淡淡地问她,“楚七先头给你说什么了?”
梅子惊得‘啊’了声儿,抬起脸来,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啊。”
见她小脸儿yī zhèn 发红,月毓哪里会相信真的没有什么?想了想,那笑容又温和了几分,“梅子,你zhè gè 丫头,如今对我也不说实话了吗?难道我还会说出去不成?”
梅子向来敬重月毓。
可是刚才楚七jiāo dài 过她,任何人也不许说。
死死咬了下牙,她扯了扯嘴角,回答得十分艰难。
“月毓姐姐,这事儿告诉你也是无妨的。楚七她就告诉我,她给我开的药都放在哪里了。然后她说她还存有几两银子,也藏在床脚下头,让我下次若还有机会去看她,把银子也给她带上。”
月毓挑眉,“她要银子做什么?在柴房里头关着也使不上。”
见她似乎相信了zhè gè 说辞,梅子略略松了口气,撒谎得加流畅了。
“月毓姐姐你是不知道,那楚七爱财如命,每天睡觉都要抱着银子的,没事儿便要摸来摸去,那几两银子啊都被她给摸得光滑滑的了。还有啊,上几次的事儿难道你不知道么?她的银子,被咱家爷给诓了,她气得yī zhèn 跳脚……”
“不要说了。”
月毓的声音沉了下。
她不喜欢听那楚七与主子爷之间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赵樽,在她的眼睛里是不正常的。
个堂堂的大晏亲王,领着大晏的兵权,成日里仅仅是公事都堆积如山了,可他还处心积虑去诓楚七那点小银子,那样的赵樽在她的眼睛里是陌生的,陌生得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十几年。
过了驿馆院,月毓便和梅子分开了。
她先去厨房将为赵樽zhǔn bèi 好的滋补乌鸡汤给拎上,才路去了玉皇阁。
她是赵樽的贴身大丫头,在有他的地方,向来去自如。
可今儿,却被郑二宝给挡在了书房外头。
月毓有些奇怪,客气地问,“二宝公公,怎么回事儿?”
郑二宝神色焦虑,甩给了她个也不理解的表情,细着鸭公嗓子直叹,“主子爷这几日的情绪你也不是没瞧见,今儿说他谁也不见,把侍候的丫头们都打发了。你也先去歇着吧,晚点儿再过来侍候。”
“我……”月毓顿了下,笑得无比苦涩,“我先把汤给爷拎进去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郑二宝瞄她眼,略略迟疑下,接了过来。
“这样,回头咱家给爷拎进去?”
心里不太乐意,可月毓向来懂事儿。
温和的道了声儿“好”,她礼节性的对郑二宝福了福身,便往后退去。可走了两步,她迟疑着又调过头来,看着郑二宝不解的眼睛,面色暗了暗,垂下了双眸。
“二宝公公,还有个事。那楚七说她……她怀了咱爷的孩儿。”
“啊!”
郑二宝拎汤的手抖,张口结舌,打了个寒战。
“不是吧?”
月毓猜度着他的表情,“二宝公公,你的意思是,难道说没有?”
“没,没什么事儿,咱家只是惊了惊。算算日子,还真是有可能。”嘴里念叨着,郑二宝见月毓的面色难看了,又ān wèi 的huī fù 了惯的笑容,提了提食盒,“放心去吧啊,回头咱家就拎给爷。”
“谢谢二宝公公。”月毓极其温柔地笑。
看着她娉婷婀娜的背影离开了,郑二宝叹息了下,回头走出去,将手里的滋补乌鸡汤递给了外头的个侍卫。
“诺,拿着,爷赏你的。”
那侍卫接过来莫名其妙,却也是不敢言。
郑二宝摇了摇头,又似有所思的往书房去了。要知道,那个东西他哪儿敢拎进去啊,这几天他家那主子爷脸的阴晴不定,谁触到他的霉头,谁就遭殃。前些日子,他建议让月毓侍寝的事儿,就已经让主子爷生气了,这回再巴巴拎了汤进去,不是找挨揍吗?他傻啊他?
不过,滋补汤他可以不拎。
月毓说得那句话,他却不可以不带。
楚七怀上了孩儿,那便是皇孙,这件事儿实在太大了。
檀木作梁,摆设华贵的书房里头,静寂得有些可怕。
除了书架案几和文房四宝等的摆件儿,里头只有赵樽个人,面前摆了个棋盘,右手边儿的案几上,还有个酒壶。像往常样,他便不找人对奕,只自己默默的zuǒ yòu 手交锋。
太静了。
静得除了落棋的声音,连半点儿别的声音都无。
郑二宝已经担惊受怕了整整三天了。从那天将楚七关押去了柴房开始,他家这位主子爷便过上了如此神仙似的“清闲”小日子,个人小酌小饮,摆棋对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而营外的大军其实已经忙碌开了,zhǔn bèi 拔营回京师之事。
可这位爷是主帅,那些恼人的事儿,自有下头的人去安排。
开始郑二宝还是dān xīn 他的,觉得他家主子爷其实稀罕那个楚七,这关押了,心情肯定不好受。可实事上,他什么fǎn yīng 都没有,除了加不爱搭理人,就和往常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郑二宝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
不过个妇道人家,他家主子爷什么人物,又怎会真的放在心上?
他以为事情过去了,却没想到那天晚间,他正zhǔn bèi 把放剩在桌子上那几个奇奇怪怪的糕点拿去抛掉的时候,他家主子爷才突然大动肝火,脚踹得他的肋骨,到现在还在痛。
后来才知道那是楚七给做的,他巴巴地把那玩意儿收拾妥了,这才有了这几天的好日子过。不过也奇怪,以前楚七在的时候,他也嫌那家伙聒噪得啊,现在吧,实在太过清净了,清净得让他都不太适应。
硬着头皮,郑二宝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慢吞吞的瞄了赵樽几眼,他先添了茶,才干咳了声。
“爷。”
赵樽就像没有听见,没有回答。
闭了闭眼睛,郑二宝壮了壮胆子,又走向前步,微微拘着身子,“爷,刚才月毓来过了,她和梅子去柴房里探视了楚七……”
赵樽夹着黑棋的手微微顿。
他没有回过头来,郑二宝察言观色,有些迟疑。
“那楚七说,说她怀了主子爷您的孩儿了……”
赵樽猛地抬头,那眼神儿瞅得郑二宝心里直发虚。
“爷,如果真有此事,果真有的话……”
张冷脸绷得死紧,赵樽慢慢的出口,声音里透着股子刺骨的冰冷。
“果真有了如何?”
听这话,郑二宝要说先前还有怀疑的话,这会子心里也坐实了。他家这会主子爷敢情真把人家姑娘给那啥了。要不然,若只是那个楚七在胡言乱语,他家主子爷能是这样儿的表情么?
这样儿想,郑二宝的脸上又露出些喜色来。
“主子爷,要果真有些事,那孩儿便是咱们晋王府的第个皇孙了,贡妃娘娘要晓得了,不定欢喜呢。便是万岁爷听了,也定是龙心大悦,即便那楚七犯了大的罪责,看在小皇孙的份上,也不会再追究了,爷,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好事?”
赵樽微微眯了下眼睛,张像刷了黑漆的脸,在窗户透入的微光下,带着抹诡谲的光芒,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那郑二宝审时度势,心里又不安地瞅了他眼。
“爷,依奴才看,那柴房里湿气太重,光线也不足,那楚七虽说未有份位,到底也是主子爷您的人了,如今这又怀了小皇孙,还关押在那里,实在不太妥当,不如……”
“你下去。”赵樽手里顿了许久的棋,终究是落在了棋盘上。
郑二宝微微愕,有些个yì ;。
yì ;于他家主子爷的淡然。
哪个知道自个儿要当爹了的人,是这样的表情?
何况往常都没有幸过妇人,如今幸过了,那肯定是有几分喜爱的。
不解地偷瞄了赵樽几眼,郑二慢慢地鞠着身子后退了两步。可人还没有退出室外,突地又想起个事儿来,先在心里头默念了下“如来佛祖保佑”,才慢吞吞走到案几跟前儿。
“爷啊,还有个事儿。”
“说。”赵樽声音比刚才冷。
“那个……那个剩下的几块玫瑰糕,您这是要吃了呢,还是……您看,这虽是腊月的天儿,可那玩意儿也放不得。这都放三天了,再不吃掉,奴才怕它坏了。”
赵樽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
郑二宝咽了咽口水,叹口气,“懂了,那奴才这便拿去扔了。”
“回来。”
背后冷冷的声音传来,骇得郑二宝的身子骨又是抖。
刚刚放松的心脏,又收紧了,他凑了过去。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赵樽面无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给爷拿过来。”
轻“哦”了声儿,郑二宝不免就有点儿好奇了,“那个玫瑰糕果真如此好吃?爷您若是喜欢,奴才这便让厨房里再做jiù shì 了,又何必吃那冷掉的?”
啪的声,赵樽的棋子再次落在棋盘,三个字说得极淡。
“很难吃。”
“……”郑二宝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这脑子都迷糊了,会子觉得懂了他,会子又觉得完全不懂。
琢磨不透这位爷的心思,他郁结得正zhǔn bèi 退出去,却听见赵樽低沉有力的声音。
“你出去时,把陈景叫进来。”
陈二喜道了声儿“是”,退出书房的时候,脊背上都是冷汗。
……
……
炭火的光影,照在夏初七的脸上,暖融融的。
她浅浅的眯着眼睛,片红火火的光线,映得她有些睁不开。
踢了下火盆,她躺到那张床上去,闭上眼睛又寻思了会儿。
梅子会不会按她说的去做。
那个大嘴巴姑娘,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啊。
好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来。
还在那个柴房,里头的每根木材,都让她瞧得生厌了。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抓过了丢弃在床板上的那书《青囊书》来,放在手里掸了几下,无聊的翻了开——
然后,她诡异的眯起了眼。
书还是那本书。可是,在书里每行字的空当处,都被人用刚劲有力的行行楷体字给过批注了。她记得前几日都是没有的,也jiù shì 说,zhè gè 玩意儿jiù shì 这三日里写上去的?
呵,看不出来,那人也是个讲承诺的人呢。
换了往日,她肯定jī dòng 得要死,指定先把这本肖想了许久的《青囊书》给好好啃上啃。可这会儿,她连半个字都不乐意看,啪嗒声儿又丢在了床板上,手指头都懒得再动根。
“把门打开。”
随着声懒洋洋的低喝,柴房外头,又传来了道熟悉的声音。
“右将军,这……殿下吩咐过……”守卫的声音诺诺的。
“混蛋,小爷的话都不爱听了?小爷有急事找楚七。快点儿,耽搁了,要你们好看!”
“是,小公爷。”
外头几句话说完,夏初七原本眯起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从床板儿上坐了起来,她理了理头上的罗帽,翘角慢慢的掀了起来。
看来今儿的柴房里头,是最热闹的天了。
好在梅子姑娘这回没有大嘴巴,而且还真的把她的话给带到了。
元小公爷他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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