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23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是晓得她们这位待人和气的主母是曹家女,因此她们到孙家这几个月,格外安分。 对孙珏温柔和顺不说,就是对曹氏,亦是早晚在跟前立规矩,半分不肯失礼。将小姐孙娴也哄得愿意与她们亲密。连带着。将孙珏之前的那个妾都给比下去了。 那两个姨娘虽说心里不满,但是因她们姊妹当受宠,孙珏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便也只能心中腹诽。 孙珏得了这对美妾,又是这般人品,且半分不调皮,也是美得不行不行。“家和万事兴”。有这样地贤妻美妾在身边,同那些惧内之人比起来,不是有福是什么? 听曹氏听到吃食。枝仙不由苦笑道:“奶奶出身大户人家,打小就是鸡鸭鱼肉过来的,却不晓得这天下百姓,能顿顿吃上碗杂粮干饭,就是顶天的福气了。奴婢同妹子,都是苦人家出身。只因老娘没了,老子得了肺痨,实养不活我们了。才卖了我们姊妹两个。我们打小,也没吃过几顿细粮,杂粮干饭与杂面窝头是顿顿吃地。” 曹氏是女子,对枝仙与叶仙原也不过是面上点到为止罢了。就算是再贤惠,也不可能将丈夫地妾当成亲姐妹般。不过,通过这几个月相处,心中对她们两个的印象也好些。 如今听她自陈身世,曹氏不免又唏嘘一顿。这卖儿卖女之事,她也不是没听过,毕竟这府中半数奴仆。除了家生子之外,大多都是打小被父母卖身地。 孙娴已经五岁,能听得懂话,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仰着脖子问道:“母亲,是不是父亲病了。也要卖了娴儿同哥哥?” 曹氏忙拍了拍她地小脑袋。先是对着上面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说完。低头嗔怪道:“大过年,不许浑说,小心叫你父亲听到了,打你的手板 孙娴唬得忙用小手捂了自己地嘴,好半晌方小声说道:“母亲,娴儿想吃杂面窝头……” 见她这孩子气的模样,曹氏与枝仙都忍不住笑了。 孙珏拖到入夜方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却是同部里同僚吃酒去了。 曹氏侍候他更衣洗漱后,将母亲生病之事提了。因孙珏原来束她束得紧,鲜少让她归省,她也没有抱太大指望,没想到孙珏却是一口应下。 孙珏换了衣裳,往床上一躺。曹氏一边上前去帮他脱了靴子,一边很是奇怪,不晓得为何丈夫这般痛快了。 孙珏阖着眼睛,想得却是其他地。李煦说得对啊,他同曹是表兄弟,又不是什么仇人,何苦这般疏远?同僚们说得也有道理,他明年任期将满,是原品级,还是升一升,是该需要走动的时候。 曹孙两家是至亲,若是没有孙氏老太君照看万岁爷十多年,怎么会有曹家几代人的体面? 想到这些,他睁开眼睛,对曹氏道:“多准备些礼儿,既是岳母病了,明儿我同你一道过去探病!” 曹氏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应下。 西城,曹府,梧桐苑。 在玉蜻睡了后,曹颂一个人来寻曹。闹出这样地事来,他自己也臊得慌,但是却不愿意哥哥因此也不理睬他。 曹在衙门当了半天差,又没目的地逛了半天街景,才回到梧桐苑。 大过年的,实不愿意想这些腻歪事。曹听到曹颂在廊下说话,并没有立时叫进,而是看了看初瑜,道:“整日介地窝在府里,怕闷着你,小汤山那边,咱们使人再修个庄子,明年冬天就能去那边避寒了!” 初瑜道:“额驸还要往衙门当差,隔三岔五还要小朝会,城外太不便宜了!” 曹点点头道:“说得也是,就算如此,等年后暖和了,咱们也挑好日子往京郊走走,要么就可城里转转,不能老闷在这院子里,把人都给待出毛病了!”说到这里,想到兆佳氏,他的神色有些冷,道:“我实不耐烦见她,你让罗姑姑与常姑姑给她捎个话,这事儿只此一遭。大清律上,虐杀奴婢下人是什么罪过,告诉告诉她。没有人纵着她,我不是爱虚名之人,下一次少不得直接请步军都统衙门的仵作过来验尸!” 见曹如此郑重,初瑜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见曹如此厌恶兆佳氏,连带着初瑜都有些心虚。昨日若是她伸以援手,玉蛛还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么? 想着还在廊下站着的曹颂,初瑜颇为不忍心,劝道:“额驸,天冷呢,二爷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子了!” 听提到曹颂,曹立时火起,皱眉道:“冻死他才好,这祸害人的东西。静惠之事,咱们也不要再掺和。他算什么男人,都多大了,还没心没肺地。但凡素日要是能强一点,那位敢这么收拾他的房里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难道也要将静惠弄进府来给他娘耍威风?” 初瑜见他真恼了,也不敢再劝,又怕曹颂真冻病了,他这哥哥往后还要心疼,便出去劝曹颂先回去。 曹颂苦着脸道:“嫂子,弟弟晓得错了,哥哥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是别气坏了身子。” 初瑜低声道:“你哥哥确是恼了!你不晓得,他是真真盼你好。怕二太太不许你娶静惠,没事便同我商量着想个什么法子。还说实不行,就另外置办一座宅子给你做新房,省得静惠在二太太身边难做。他心慈,咱们府里从不打骂下人,如今大年下的,却是一死一伤,偏上还都是你惹出的祸,他怎么不恼?” 曹颂喃喃道:“嫂子,那怎么办?弟弟晓得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同哥哥说,让他再踢我几脚出出气吧!” 初瑜道:“你哥哥拗着呢,现下见了你也没好话,反而伤兄弟感情。等过两日他气消了,自然好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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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算账
曹虽然不耐烦见兆佳氏,但是兆佳氏却是要同他辩白辩白呢。 芍院上房,兆佳氏听出去打听的媳妇子回话后,立时从炕上坐起,问道:“什么?颂儿从梧桐苑出来,就去跪祠堂去了?跪了一晚上,连饭也没吃,这……”她气得眼睛发黑,险些一头载到地上。 绿菊在旁见了,忙上前扶住,道:“太太,您先别恼,待问仔细了再说。” 原来,今日早起,收到孙家使人送来的信儿,道是曹颍要随丈夫孙珏午后来探病。兆佳氏打发媳妇子去槐院告诉曹颂,没想到却晓得这样的事。 曹颂昨天从梧桐苑出来,没有回槐院,而是往祠堂跪祖宗去了。 兆佳氏抚着胸口,指了指那媳妇子道:“你可是往祠堂去了,曹颂却是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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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火冒三丈,直觉得脑门子疼,好啊,兄弟都要冻死了,他倒是清清闲闲地往衙门去了。 她扶着炕沿下来,唤绿菊更衣。咬牙切齿道:“真真是好哥哥,好嫂子啊,我倒是要去问问,我这当娘的还没死呢,哪里就轮到他这堂哥哥来行家法?” 绿菊与那媳妇子都觉得不妥当,见兆佳氏这般气冲冲的模样,却也不敢劝阻。 兆佳氏只觉得头痛欲裂,脚下却是飞快。搀着媳妇子与绿菊的手,急匆匆地往梧桐苑去。 梧桐苑上房,初瑜请了紫晶过来,道出了心中疑惑。难道她真错了不成?要是额驸晓得她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会不会将她也厌了? 二房进京这半年。就有些不中听的话传出来。紫晶虽不往心上去,却不愿初瑜与曹难做,除了往梧桐苑回事,鲜少出葵院走动。因此,昨天的事,她也是过后才知晓。 见初瑜如此不安,紫晶扫了眼她的肚子。思量了一回。道:“奶奶想太多了,这样可不好。容易伤身子。有一件事,原是怕奶奶惦记,奴婢便忍着一直没说……”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 “哦,什么事?”初瑜颇有些意外,相处这几年下来,虽然她家务都委紫晶。但是紫晶鲜少有自专之时。都是问过她地意见。 紫晶道:“自打李家表少爷失踪的事出了后,大爷身边的长随也由四人增到八人。随扈的时候不说。那时跟着的人都有定例。在京城时,却是由魏大爷选了七个干练的长随护卫。” 虽然紫晶只是陈述一件事实,但是初瑜却听出话中之意,不禁大惊失色,道:“如此……如此……外头竟是如此危险……” 紫晶叹了口气,道:“奶奶,外头险不险的,奴婢说不说,不说这个,就是大爷衙门里的差事,想来也不是轻省地。大爷年轻,京城里的官儿又多,还不知怎么劳乏。奶奶没见过大爷小时候的样子,最是慵懒不过的,这几年却是熬心劳神,看了都让人心疼。外头当差本就劳烦,要是回到府里,还要为家务事糟心,那大爷不是可怜的很?”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对初瑜道:“奶奶只是为了让大爷省心罢了,又哪里有错处?说到底,只能说玉蛛糊涂,就算换了别人家,她这般也是容不得地。” 初瑜怔怔的,眼圈已经红了,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才会让大爷为这些事恼。” 紫晶原想说两句,不必太纵着二太太的话,但是碍于身份,那样说倒像是挑拨离间似的。因此,她便劝道:“奶奶不必如此,奶奶才多大,自打嫁过来后,太太又不在京里,这家务总要学两年才能顺手。如今,已然是很好了!” 初瑜点点头,想起早上孙家来人送信之事,道:“这两日大爷回来的都晚呢,大姑奶奶与孙家姑爷下晌要过来,得使人往衙门里给大爷送个信方好。” 紫晶应下,想要出去安排小厮送信,就听到院子里“蹬蹬”地脚步声响。 初瑜与紫晶对视了一眼,不晓得是谁这般毛毛躁躁。就见喜云挑了帘子进来,道:“格格,是二太太来了!” 初瑜闻言不禁皱眉,幸好额驸不在,二太太实是有些过了,这般往侄子院子横冲直撞是什么道理? 兆佳氏到了廊下,也不待人传话,也不等初瑜出迎,直接挑了帘子,往里屋冲进去。 初瑜刚打里间出来,原要给兆佳氏见礼,见她这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心里不由纳罕。什么意思,难道当梧桐苑是曹颂的槐院了,也要上演一处戏肉? 初瑜方下肯放下身段,应承兆佳氏,就是不愿意兆佳氏与曹有摩擦,使得曹难做。人心都应是肉长地啊,为何大半年下来,没见二太太有亲近之意,反而态度越发跋扈想着紫晶方才所说曹在外不容易地话,初瑜心里对兆佳氏亦有几分埋怨。 兆佳氏见她不请安、不见礼的,心里越发着恼,扬着下巴道:“哥儿呢,唤他出来见我?我倒是要问问这是谁家地规矩啊,啊,我的儿子凭什么轮到他来行家法?” 初瑜见兆佳氏满脸的怨毒之色,不由得怔住。 见初瑜不应声。兆佳氏越发恼,不由地扬着嗓子道:“曹,曹,你给我出来!” 初瑜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看着兆佳氏,道:“二太太,大爷衙门当差去了!怎么,我们爷犯了什么天大过失。使得二太太这般登门问罪?” 兆佳氏撇了撇嘴道:“你是他媳妇,他做了什么,你还不省得?我的颂儿跪了一晚上祠堂,都要冻死饿死了。他这当哥哥地,就是这般对弟弟的。还能欢欢喜喜地当差去!” 因梧桐苑这几个丫鬟都不是爱串门子传闲话之人,因此曹颂跪祠堂地事,初瑜还是初听闻。不过,却是顾不上了,她只是替自己同丈夫觉得委屈。 看来,这恭敬还恭敬错了,这友爱也友爱错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兆佳氏道:“哦?跪祠堂。二太太是听见了,还是看见了。就说是我们爷罚地?二太太何以能这般理直气壮地问罪?” 兆佳氏被问得语塞,方才一怒之下,直接来这头儿,并没有想着先去祠堂那边儿。但她哪里是肯认错服软之人,嘟囔道:“要不是他哥哥让的,颂儿自己就会巴巴地去跪祖宗不成?” 初瑜觉得站得乏了,转身进了屋子。道:“二爷为何去跪祖宗。别人不晓得,二太太应晓得才是。既是二太太来了。那便请进,侄儿媳妇正有些家务要同二太太说道说道。” 初瑜虽说出身高贵,但是素日都是温存软语地模样,何曾这般咄咄逼人过。兆佳氏觉得纳闷,跟进屋子,道:“什么家务?你到底年轻呢,拿不定主意也是有的?” 初瑜心里虽然恼,但是面上礼数却不肯缺的,刚想让兆佳氏炕上坐,兆佳氏已自己坐了。 初瑜叫喜云倒茶上来,淡淡地问道:“二太太进京已大半年了,可还住得惯?” 兆佳氏听着这话有些不自在,神色僵了僵,道:“怎么还提这个,有什么惯不惯地,左右是自己家里,又不是外头?” 初瑜低下头,道:“是啊,是不是外头,只是现下虽是家里,有些话还要同二太太提上一提!” 兆佳氏见初瑜今日待她不比往常,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那两个供奉姑姑撺掇的。她不由得有些心虚,说起来如今花费都是公中,曹颂的俸禄也该归到公中才是,却让她收起来。就是禄米,也没有叫人运回府中,直接寻铺子换了银钱收讫。还有就是曹给她置办的那个庄子,腊月里来交出息,也有几百两银子。 因账本在梧桐苑本就有备份,所以初瑜唤喜彩立取了来。 今年归公的,就是曹地几份俸禄,和硕额驸、三等男、太仆寺卿、三等侍卫,合计将近九百两,还有九百斛米。虽说曹寅也有俸禄,但是因其是外官,不在京中支取,所以没有入这边公中账。 初瑜将账本送到兆佳氏眼前:“自打二太太五月底进京,到现下大半年来,月钱,两季衣裳,吃喝用度,共计八百余两。” 兆佳氏不晓得她的用意,以为初瑜是惦记她收起的那份庄子出息,讪讪地说道:“这不是孩子们小么,不靠着哥哥,还能靠哪个?左右你们有庄子的出息,也不差这几个钱。没有说养着外人,不养自家兄弟的道理?” 初瑜道:“二太太,大爷不是小气人,初瑜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只是二太太要记得一个理儿,这天下奉养父母是应当的,却没有奉养婶子弟弟这么一说。不晓得大爷到底哪里碍了二太太的眼,使得二太太提起大爷,没个好脸色。人心都是肉长地,二太太既是这样,我们做晚辈地也不好一直往前凑。还是往江南老爷那边去信吧,让老爷做主,看看咱们两房人如何在这一个宅子里共处。虽说没有分家,却也没有规矩礼法说,侄子非要跟婶子兄弟一个锅里搅饭!” 初瑜这番话说得在理,听得兆佳氏的脸阴晴莫测,耷拉着眼皮道:“这些话,是哥儿使你说地,怎么,嫌弃我们吃闲饭,这是要容不下了?” 初瑜听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实懒得同她在辨白,抬起头道:“二太太进京半年来,想来也听说过外人怎么说大爷的吧?大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惧内呢!” 兆佳氏“哼”了一声,道:“一个男人家,被人这般说,我都替他臊得慌!” “既是二太太听过这个,初瑜也无需在二太太跟前扮贤惠,既是这般恭敬都换不了一分好,那便只能公是公、私是私。”初瑜轻声说道。 兆佳氏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指着初瑜道:“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亏你还是王府里出来的格格,连个长幼尊卑都不晓得?我这就使人找儿哥去,我倒是要当着他面儿问上一问,凭什么让媳妇这般来作践我?” 兆佳氏话音方落,就听到有人道:“无需费事,我回来了!” 原来曹方才就回来了,因听着里面说话动静不对,便没有进屋子,直接在外间站了,却是听了个正着。 虽不晓得为何初瑜今日小老虎般地发威了,但是曹听着却有些对心思。他们夫妻两个这半年来,将兆佳氏当成李氏似的恭敬,似乎是错了,使得兆佳氏的脾气渐长。 既是长房上面有曹寅夫妇在,他们两个无权做主,早说还要看在几个小地面上,不好同兆佳氏太僵,那只能另想他法。 兆佳氏既是爱财,在这上面辖制她,才能让她消停下来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始悟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气。跟着进来的戴锦见了,道:“看四爷的神色,想来是给二公主寻屋子的差事完结了?” 四阿哥点点头,道:“上月就下旨,让我同三阿哥给二公主查看房屋住处,上月末,这个月月初,就连拨了两次折子。先是说差,后是说等回銮再议。今日能批了折子,实属不易!” 戴锦沉吟了片刻,道:“万岁爷这般作势,应是为了宠爱二公主所致。二公主虽不是中宫所出,却得封为固伦公主。想必万岁爷怕二公主受废太子之累,在京城受到冷遇,因而才故意为之,使得朝野晓得二公主荣宠仍旧。” 二公主既是与三阿哥同母所出的“固伦荣宪公主”,其女是皇孙阿哥弘皙元妃。 四阿哥苦笑着摇摇头,皇阿玛实是上了年岁啊,这行事举动越发使人觉得古怪。 戴锦犹豫了一下,道:“四爷,除了昭显对二公主的恩宠外,万岁爷此举怕是也有试探三爷与四爷之意?” 四阿哥的神色僵住,疑惑道:“有何可试探的?我们还能慢待二公主不成?” 戴锦笑道:“四爷待手足向来亲厚,自是不会如此,敢问三爷对这差事可有四爷这般上 四阿哥道:“他不是正同人编撰数术书籍么,这两个月多数在忙那个!”说到这里,他不由地睁大眼睛。 戴锦道:“看来四爷也想到了,三爷这两年也算小心谨慎。只是太求虚名,贪功之心太切。不比四爷,无欲则刚。这一番回合下来,却是四爷赢了。三爷是同母弟,四爷是异母弟,这其中哪个善待手足高下立见。” 四阿哥“咳”了一声,问道:“果是如此?” 戴锦道:“这些只要一串起来,四爷也是晓得的。只是现下当局者迷罢了!” 四阿哥没有应声,过了好半晌,方问道:“其他府里,都是什么动静?” 戴锦回道:“月初李煦去八爷府,被拒之门外后,前些日子仍奉了厚礼。九阿哥前几日使人叫了李煦之子过府,好像是消弭了嫌隙。” 四阿哥冷哼一声,脸色黑得怕人,道:“好个李煦。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就敢动这般手脚,真是好大的胆子!” 因说起送礼,待戴锦想起一事来,皱眉道:“四爷,还有一件事。年羹尧往八爷府上也送了年礼……与四爷这边同例……” 四阿哥怒极反笑,道:“真是个好奴才。怕是已想不起谁是他的主子了!打两月前他哥哥外放道台,我便觉得有些不对。没想到真是勾上那边了!” 四阿哥因素来低调,不像其他阿哥那样广收门人,门下数得上官员不过区区数人,其中外放官员中数年羹尧品级最高,不到三十岁就做了巡抚,如今已经营三、四年。 年羹尧是科班出身,在京里做了十来年地翰林。他的妹妹年氏康熙四十八年入雍亲王府入侧福晋。是出了名的受宠。 戴锦道:“这两年儿八阿哥风头强劲。年羹尧存了观望的心思也是平常。四爷无需太恼,只需敲打敲打他便可。” 四阿哥思索片刻。道:“你瞧着,八阿哥真是最有望继承皇位么?” 戴锦忙摇头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连督抚进京都往八爷府里送孝敬,万岁爷怕是也要忍不下了!” 四阿哥听了,心里立时敞亮不少。不仅仅是同三阿哥之间的角力他赢了,就是同八阿哥之间比起来,输家也不是他。 戴锦见他兴致好些,转了话题道:“四爷,说起来,还有件事要博四爷一笑。” 四阿哥挑了挑眉毛,道:“哦,说来听听!” 戴锦笑道:“自打四爷那日在十三爷见过曹后,曹府外的人物可就多了不少。曹像是晓得,又好似不晓得,只是任由他们跟着。不过约莫着被李鼎之事吓到了,出行的长随倒是比过去翻了一番。曹前几日还只是衙门到府邸,府邸到衙门,这几日却是学着打转转儿了,一味的漫无目地地逛街景,寻到个古迹便逗留一番,倒像是看风景儿似的!想必是对这些尾巴跟腻味了,成心要冻他们一冻!” 四阿哥听了,却是没有笑,而是问道:“曹府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 戴锦略作思索道:“并无什么异常,只是前日暴毙一个丫头,是曹家二太太屋子里的,因是急病,没有入土,直接送炼厂化了。” 四阿哥信佛,听了这死人之事,忙捻了捻手上的佛珠,心中却颇为不快。这“暴毙”两字,最是寻常,京城不管哪个府里,死了下人,多用的是这两字。这人既炼了,那死因还往哪里查去。 “曹这个婶子秉性如何?”四阿哥想起她好像也是兆佳府出来的,问戴锦道。 戴锦回道:“根据打听到的消息,这位二太太性子稍显泼辣,对待妾室不假颜色,有说她在江宁时曾凌虐夫妾致死的,不晓得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依奴才看,无风不起浪,想来是比不得李氏夫人的贤淑!” 四阿哥治家最严,他地养母佟佳氏与妻子那拉氏都是性情温顺贤良之人,因此对那种泼辣女子最为看不上眼。 想着在十三阿哥府中,曹连荤腥也是很少沾的,想必这是为了府里死了人,才避在外头。四阿哥不晓得该赞他心慈,还是应骂他没担待。 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既是你晓得了,那想必其他那些人也晓得个七七八八。你瞅着,可有什么纰漏没有,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戴锦听出四阿哥话中关切之意,道:“四爷可是想帮衬曹一把?依奴才所见,却是无须如此。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闹将出来,也不过是申斥一番。罚俸一年半年罢了。要是这般替他擦抹干净,还不若留着,等八爷、九爷们那边儿想起发作曹时,四爷为其说两句好话就是。那样的话,曹心里也晓得谁是可亲近的。” 四阿哥点了点头,想起曹在户部当差勤勉的事,是个可用地人啊……白鼠似地,被人惦记上了。进了屋子,他看了眼初瑜。又看了眼兆佳氏道:“二太太要寻我说什么?” 兆佳氏见他神色淡淡,言语上换了称呼,不由得一愣。 初瑜方才是听了紫晶的话,心疼曹,气愤之下才想着要堵堵兆佳氏地嘴。如今,见曹回来了。她起身侍立,心下倒是有些忐忑。自己不温顺的地方。竟是让丈夫看了个正着,这该怎么好? 曹看出她地不安。上前扶着她炕上坐了,道:“你有了身子,要小心些,千万别累着!” 初瑜笑笑道:“没事,额驸放心,初瑜省得轻重。” 兆佳氏见他们小两口这般,竟是没人搭理自己个儿。脸上放不开。使劲地咳了一声。 曹转过身来,带着几分疑惑道:“二太太这般病着。不在自己屋子里歇着,怎么想着来这边院子里,难道就是为了寻初瑜拌嘴?” 兆佳氏这想起此来的目的,直了直腰身,倒是比方才有底气,道:“我就是来寻你地,你兄弟在祠堂跪了一宿,你这做哥哥的不闻不问的,是何道理?” 因方才初瑜的话,兆佳氏也晓得或许自己是弄拧了。但是即便不是曹让去地,但是做哥哥地,起码也要关心弟弟才是,怎能任由他胡闹。 “曹颂跪祠堂?”曹听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初瑜,见她点头,心里有些古怪。他起先来真想摆出家长做派,打发曹颂到祠堂祖宗牌位前跪着去的,只是觉得这样地责罚于曹颂实在是太轻了。 曹颂转年就二十,不能永远当孩子。这次因他的疏忽,害死了两条无辜地性命,谁能担保没有下次呢。 兆佳氏道:“这寒冬腊月的,祠堂里没有生火,颂儿跪了一晚,可怎么受得了?”说到最后,掏出帕子来抹眼泪。 曹懒得同她掰饬,对初瑜道:“刚才影影绰绰地听着算账似的,到底什么缘故?” 初瑜因曹向来对弟弟妹妹们友爱,怕他误会自己这做嫂子的小气,想要解释两句,但是在兆佳氏面前,又怕功亏一篑。因此,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好。 曹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笑,伸手拿了她手中的账本,翻开看了。看着看着,他却是皱起眉来,对初瑜道:“这进项少,开销多,却是有些入不敷出啊!”说到这里,转过头对兆佳氏道:“对了,二婶,不是说庄子腊八前来人送了出息么?想来二婶忙着,疏忽了,忘记这笔银钱归到公中!” 兆佳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方道:“你有好几处庄子呢,还差这些小钱?” 曹摆摆手道:“二太太此言差矣,如今并未分家,大家都从公中开销。这叫谁说来,也没有全叫侄子贴补公中的道理。曹颂地俸禄如今二太太收着,按理侄子的俸禄,也该这边收着才是。只是因公中只有一处庄子,出息少,侄子才将自己地俸禄补上。虽然日子紧巴,也没有就可着侄子一个人的道理!” 兆佳氏神色有些僵硬,抿嘴道:“你兄弟一年才几十两银子,还值当你这做哥哥地惦记一回?” 曹笑着摇摇头,道:“二太太说得侄子糊涂了,怎么花我的银子不是惦记,花曹颂的银子就是惦记了?”说到这里,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是二太太这般说,那侄子也无他话。这样吧,虽说弟弟们还小,还不到成家单过的时候,但是初瑜说得对,就算一个院子住着,也没有一个锅里搅食的道理。那庄子里的出息,侄子也不分一半了,直接二太太收了去,曹颂的俸禄也无需归公。往后这院子里,咱们各自开销各自地,也无需担心谁占了谁地去,这样岂不是两下都好?” 兆佳氏已然是听愣了,曹虽然打小待她不亲近,但是在她眼中,却不是个小气人。 曹对跟着来的丫鬟婆子道:“二太太还病着,快扶了歇着去,我去祠堂瞧二爷!”说完,也懒得看兆佳氏,拍了拍初瑜地手,快步出去。 “升米恩,斗米仇”,曹自嘲不已,原本还当不过是上了岁数的妇道人家,恭敬些、哄哄就过去了的,这可倒好,巴巴儿的恭敬出仇来了。 瞧着她说话之间,没有半分长辈的慈爱,尽是满腔的埋怨与愤懑,难道自己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本是实心待人,却落得这个下场,看来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古今通用。 曹颂跪在祖宗牌位前,却是身子已经僵了,嘴唇也有些发青。 曹硕与曹项上午来看他时,给他抱了大毛披风,他也不披着,就那么一个人跪着。 曹见他青白着脸,也怕他冻坏了,心里气他这般糟蹋自己,忍不住给了他一脚,喝道:“你倒出息了,有功劳了是不?还学会这个了,怎么不学着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曹颂一下子仰坐在地上,嘎巴嘎巴嘴,带着哭腔道:“哥哥,我真得晓得错了……”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贵客”(上)
虽说心里恼曹颂的没担待,但是见他哆哆嗦嗦的模样,曹终是不忍心,唤了两个小厮将他搀到槐院。 到底是寒冬腊月天气,万一坐下病不是玩的,曹一面唤人吩咐厨房那边准备姜汤,一边使人去接太医过来给他看看。 因怕他一冷一热地,激出病来,曹便没有叫他去卧室,只在堂上坐了。 曹颂耷拉个脑袋,只说自己没事。曹见他眼睛红肿,可怜巴巴的,心里叹了口气,正色道:“你可晓得自己哪儿错了?” 曹颂的下巴几乎贴到胸脯上,小声道:“孝期行房,是为不孝;玉蛛是弟弟的女人,不能护她母子平安,是为不仁;哥哥在外这般辛苦,弟弟还惹出这大的篓子,是为不义。我……我就是个混账东西……不配做哥哥的兄弟,也不配做曹硕他们的哥哥……” 曹听他说得还算明白,稍感欣慰,道:“小二,你叫哥哥说你啥好呢!你不是个孩子,做什么事要心里有数,不能再这般不着调。因你的疏忽、没了两条性命,你要记住一辈子。” 曹颂惨白着脸,点点头道:“弟弟晓得了!” 曹想起兆佳氏来,看了看曹颂。毕竟是曹颂亲生之母,在他面前提事事非非,倒像是挑拨他们母子之情。因此,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了,你嫂子因有了身子的缘故,最近乏,二房这边的家务已经由二太太自理。咱们这样的人家,在京城实算不上什么。抽空你也要好生规劝二太太,就算是待下人,也别喊打喊杀的。人地性命就一条,没了就没了,万事到头终有报,还是应有份善念才好!” 曹颂听兆佳氏唠叨多次,都是因京城府里家务由初瑜与紫晶把持的缘故,如今听曹这般说。不禁涨红了脸,喃喃问道:“哥哥。可是母亲找你同嫂子闹去了?” 见曹点头,曹颂不禁皱眉,抱怨道:“母亲可不是老糊涂了。嫂子待她如此,还要怎样?” 曹见他这个态度,怕他犯浑。大年下的再闹得鸡飞狗跳,便道:“怎么说话呢?你要晓得。不管二太太如何,她这做母亲的对你这儿子是全心全意疼的,没半分私心作伪!就算这次闹出这些个事儿,她委实不该这般罔顾人命,却也是为了你的前程功名。在府里,想要揽权管事,也是怕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委屈了你们几个。别人能挑她的理。你却不能挑。你要记住这几条。去好生规劝她,才能让她上心。若是由着性子不管不顾地去浑说。她只当是你不懂事,受了哥哥嫂子地挑拨,心结会越结越深。” 曹颂听曹话里话外都是关切之意,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您不生母亲的气么?” “生!只是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不能全怪二太太,也是我同你嫂子处理不当之处。只因看在你地情分上,想要一家人好生亲近,省得生疏不自在。却是忘了,有时这人与人之间实不能太近了,太近了或许就失了尊重。还不如不远不近地处着,大家都要保持个脸面,心里有些顾忌,这样方好。” “哥哥,往后不同弟弟亲近了?”曹颂听了,苦着脸,要留下泪来。 曹见了,哭笑不得,使劲擂了他一拳道:“说什么不着调的屁话?就是这个意思,你晓得就成了,胡寻思什么?二太太的脾气你是晓得地,你嫂子又是个没脾气的,与其这样磕磕绊绊的,还不若两下清楚些,也如了二太太地愿。与你们不相干,你们只管好好孝顺母亲,好生用功备考就成!” 虽说曹心中对兆佳氏已经腻歪透了,但是他却不愿意曹颂同兆佳氏有嫌隙。 这个年代,讲究愚孝,若是引得曹颂同兆佳氏起了争执,最后难处的仍是曹颂自己个儿。因此,同兆佳氏之间地纠葛,他便这样一笔带过。 他倒是不怕兆佳氏在曹颂面前信口雌黄,毕竟他同初瑜两个实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心下也坦然。若是曹颂真要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他倒是省了立,不用再为这弟弟操心。 少一时,太医已请到,到槐院给曹颂诊脉。初瑜也得了消息,亲自过来探望。 幸好曹颂素日习武,身强体壮的,虽然有些寒气入体,却也不是大碍。太医给开了两个去寒的方子,嘱咐了几句饮食便妥当了。 曹与初瑜皆松了口气,这已经是腊月二十五,马上就要过年,这个时候生病怪遭罪的。 兆佳氏打梧桐苑回去后,满心盘算着二房这些下人的月钱供给,还有曹颂他们兄弟三个读书的费用,越算越是头疼,反而将祠堂里地曹颂给忘到脑后。 这二房在京里三位少爷、两位姑娘,还有两个姨娘,这七个加起来,月例就是十四两银子。还有几位少爷身边地小厮、长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姑娘身边地奶子与小丫头子,姨娘身边的丫鬟,加上兆佳氏陪房与常用的几房老人。 这上上下下算起来,拢共也有五、六十口人。兆佳氏想着曹颂他们兄弟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半是进京后选的,这个应不算二房吧?又想起五儿身边的几个,都是初瑜安排的,却不晓得该如何算? 随即一想,自己也是糊涂了,如今没分家,京里的家生子自是分到哪房算哪房的,自己何必因这个计较,倒是让梧桐苑那边笑话自己小气。 庄子是二十顷地,论说也不小了,只是京畿这边,田租不比江南,要低得多。江南田租多是三成半到四成半。京畿这边却只有二成到三成半。 庄子那边的出息,一年下来,不过六、七百两,加上曹颂的俸禄,也不够众人的开支,看来要精简人口,月钱也要省一省。庄子那头待佃户们太宽了些,看明年是不是租子能提五分到一成。这样收入也能增加些。 兆佳氏原还头疼,这样想着。倒是精神许多。 她不识字,绿菊却是学过《百家姓》、《千字文》的,因此便唤绿菊拿了纸笔。挨项算着,看看哪里能节俭地,哪里能多收的。 兆佳氏平素虽鲜少掏腰包。但是家私却丰厚得紧。林林总总的,除了那些首饰、古董、字画不算。就是银钱,也有个四、五万两,其中有两万两老太君留下的嫁娶银子,剩下的就是曹荃这几十年的俸禄与属下的年节孝敬。 儿子们明年出孝,两个大的就要议亲迎娶,两个小地却要还等几年,银子只需留出万把千两的就够使。剩下地开春寻个妥当人去寻庄子。再添两个小庄。 兆佳氏进京前,便听张嬷嬷念叨过多次。道是初瑜嫁过来时几百抬的嫁妆如何气派,庄子、铺子的都有,多么殷实。因此,她便也盼着媳妇们进门也多带家私。要是曹颂真说得了她地娘家侄女,那指定是错不了的。 虽说早年曹荃在世时,她还跟曹荃抱怨过,只道是最小的没有老太君留下地婚嫁银子,需要她给赞着,进京这半年,她却是变了想法。 她不愿意同孟姑姑与常姑姑撕破脸,除了顾忌两人是王府来人的身份,还另外存了私心,那就是四姐儿与五儿他们小姐妹将来地大事。 如今可不比过去,曹家已经抬了旗上,不在是内务府包衣,曹家女儿不用参加内务府“小选”,而是直接参加三年一次的“选秀”。 长房说到底,最初还是靠的平王府那边,才得了其他的体面。如今,曹家是伯爵府邸,庶出的五儿不论,嫡出的四姐儿指给宗室只是寻常之事,若是干得好了,指个郡王贝勒也是有的。 兆佳氏想到这些,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思量着是不是自己闹得过了。自己到底不是正经婆婆,初瑜又是王府出身地贵女,怎么是好任意捏拿地?药躺下,曹与初瑜出得房来。这边本有玉蜻、玉蛛、玉蝉、玉萤四个,如今玉蛛死、玉蜻伤,剩下的玉蝉与玉萤两个也露出惶恐之色。 初瑜吩咐两个好生照看着,便同曹出了槐院。 两人说起曹颍夫妇一会儿过来之事,少不得要留下用饭吃席地。曹想起孙珏在李家的丑态,忙叮嘱初瑜一句,要将酒席摆在前院,别安排丫鬟上菜。 以前孙珏清高孤傲,虽说不招人喜欢,却也不会让人心生鄙视。如今的清高架子还端着,却是有些不同了,就好像明明一身泥,还要说自己是个干净人似的,却不晓得已经是臭气扑鼻。 初瑜听曹另有所指,有些不解地问道:“额驸,孙姑爷……可是酒品不好?” 只是酒品不好么?还是压根儿人品太低贱?道不同不相为谋,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