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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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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心。”

    “先生多虑了,即便先生不在这边府里,也是家父至交。京城庄先生,小子一向以师待之,绝不敢有半分简慢之处!”曹颙郑重道。

    庄常点了点头:“公子心地纯良,颇具大人年轻时的风范,是老朽啰嗦了!”

    两人别过,曹颙进了二门,仍是先去开阳院给父母请安。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曹寅的面色好了很多,倚坐在床上。李氏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手里剥着荔枝,然后递到丈夫的嘴边。

    曹颙站在门口,看到这个画面,心里暖暖的。这些日子,随着曹寅身子渐好,李氏地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仔细算起来,夫妻两个这样守着几个月的日子实在不多。往年,曹寅有大量的公务需要处理,每月有大半月的时间在江南各处,留在织造府里的时间少之又少。

    “大爷来了!”李氏身边的大丫环绣鸾从外间进来,看到曹颙道。

    李氏起身回头,这才看到儿子来了,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也有几分尴尬。

    曹颙心里暗叹,母亲的人实在是太羞涩了,不过是丈夫喂个荔枝,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地?不过,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上前几步,给父母请了安。

    父子说了两句闲话,绣鸾低声请示李氏,厨房那边饭菜好了,是不是现在摆饭。

    曹颙虽然刚刚瞧着小和尚吃了两包肉,自己却是未吃地,肚子也有些饿了,就笑着对李氏说:“今儿儿子就在母亲这里混饭吧!待会儿,也去把萍儿叫来,咱们一家人也许久没一块儿吃饭了!”

    李氏望着儿子,慈爱地笑笑:“今儿却不行,大夫让你父亲这几日清清肠胃。我陪着你父亲喝粥呢!再说,萍儿那边早准备好的,等你一起用晚饭!还有客呢,你换了衣服也去吧,别叫人家等得久了!”

    “三妹妹那里有客?

    吗?我去了,却是不妥当吧?”

    “不是那些个,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快快换过大衣裳过去吧!”李氏却偏偏与儿子卖起来关子。不肯直说。

    回到求己居。曹颙换了家常衣服,擦了把脸。因见竹莺进来,他就问道:“你去过春暖阁没有?可知姑娘那里到底来了什么客?”

    竹莺却是知道的,笑嘻嘻地回道:“是郑姑娘来了,早上婢子去太太那边回事时,正赶上郑姑娘去给太太请安。后来三姑娘得了消息,也过来瞧郑姑娘。好像是留了郑姑娘在府中住下!”

    曹颙苦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方才觉得母亲笑得古怪,父亲也是一副看戏的情景,原来是郑沃雪来了。因珍珠养殖的事,曹寅不愿意让郑沃雪脱离曹家,这曹颙可以理解。但是,眼下既然想出要把那养殖法子转让出去,就没必要再将她往自己身上牵扯了。

    不管怎么想。曹颙还是换了衣服。去了春暖阁。郑家兄妹毕竟是因他的缘故,才被牵扯到曹家来,这个结总要解开。另外。他当初遇到郑家兄妹时,曾允诺过会帮他们兄妹两个报仇。如今,他也渐大了,若是兄妹两个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他也想尽心帮着达成。如此一来,也不枉他二人为曹家操劳多年。

    还没到春暖阁门口,就见秋萱、冬芷两个迎面走来,见到曹颙身子福了一福:“大爷可回来了,姑娘等正等着呢!”

    曹颙摆了摆手,命两人起身。等进了春暖阁,正听到曹颐的声音:“京里地冬天不必咱们南边,却是真冷。不过,越是天冷,温泉庄子里却越是好呢!”

    “温泉庄子?”陌生又低柔地女声。

    |“嗯,哥哥修了一个好大好大地庄子,带着我们过去玩。那里的温泉,除了在屋子里的,院子里也有!水汽缭绕,人走在其间,似画中一般。原本宝格格说要等今年春天桃花开的时节大家再去的,却是错过了时节!”曹颐意犹未尽地说道。

    曹颙进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发现,还自顾自地聊得愉快。就算是她们说的没什么,曹颙却不好意思偷听了,轻轻地咳了两声。

    曹颐笑着起身:“哥哥回来了!”那原本坐在曹颐对面、背对着门口的女子,也起来转过身子,正是曹颙经年未见地郑氏沃雪。

    较寻常的南方女儿相比,郑沃雪的身上颇高,比萍儿高出一拳头,身上穿着米色的衣裳,外面套了件竹青掐牙坎肩,看起来甚是清爽。

    “沃雪见过公子!”见到曹颙那刻,郑沃雪徐徐下拜。

    “郑姑娘,好久未见!”曹颙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只好客套着。

    曹颐在旁,看着两人都这样生疏客套,笑道:“若非听郑姐姐说了,我竟不知,当年哥哥与二弟还是江宁的小霸王呢!真真没想到,哥哥也有那么招摇的时候!”

    “当时顽劣,很多事做得不妥当!”曹颙略带遗憾地说道。

    郑沃雪只是浅浅笑着,曹颐却不相信:“打我见到哥哥起,哥哥便是一副稳重的模样,着实想不出哥哥还有顽劣之时!”

    香草带着春芽几个摆饭,曹颐请哥哥在正位坐了,又请郑沃雪坐下,自己下首相陪。虽然郑沃雪比较娴静,话也不多,但是毕竟是透着生疏,曹颙也就匆匆用了碗饭,便放下筷子,道了声“慢用”,随后起身回来求己居。

    郑州兄妹报仇之事,不宜在人前说起,还是等到见到郑虎时,再问他的意思。曹颙这样想着,就将郑家地事先放开,又想起从清凉寺带回来地几包佛香,应赶在佛诞前派人送回京去才好。想到京城,又想着京中众人,十六阿哥费心安排的见面,却终是没赶上;还有府中的新园子,不知修得如何;曹颂、紫晶与庄先生他们可好都好……

    正想着,就见小丫鬟彩儿来回话,原来是小满在院子门口,说是有事找大爷。

    小满自打回到江宁,祖母与母亲都猛着给他进补,一个月下来,整整胖了一圈,都出了双下巴。见到曹颙,小满忙笑道:“大爷,用了晚饭了?”

    曹颙见他目光闪烁,像是有鬼地样子,笑道:“别废话了,说,到底什么事?”

    小曹抓了抓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大爷,小的也是没法子,实在是被郑家姐夫给逼的。”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他想见大爷,又被他妹子压制着,不敢直接来找大爷,便求了小的给大爷传话。”

    小曹口里的“郑家姐夫”就是郑沃雪的哥哥郑虎,他两年前娶了管家曹福的孙女、小满的堂姐为妻。

    曹颙微微皱眉,问道:“他也回江宁了?”

    “嗯,在前街张家的茶楼等消息呢,爷见不见?”小满回道。

    曹颙点了点头:“咱们过去看看,我正也有事找他!只是你,回来没多久,倒是出息了!”说到这里,淡淡地看了小满一眼,虽一直没当小满是外人,但是他这种揽事的性子实在要不得,

    小满跟在曹颙身边四年,知道他虽然素日脾气好,但是却厌烦身边人多事的,当即脸色一白,可怜巴巴地道:“大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曹颙看了小满一眼:“等会回来,你仔细思量思量,若是实在爱揽事,就跟着你祖父与伯父他们学着管家。”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郎情

    在几年前,郑虎就长得很魁实,眼下看来,却是比那壮。见到曹颙进来,他从座位上起身,按照规矩给曹颙请安:“小的郑虎见过公子!”

    郑虎本名郑海的,因为“海”这个名字是其父所起,到曹家后他就弃了这个名字,改做郑虎。

    “嗯!”曹颙点了点头:“刚才我见到令妹了,还曾问起你,听小满说你年前添了个小子,我这声‘恭喜’却是有些晚了!”

    郑虎憨笑两声,取了桌子上茶壶,亲自给曹颙倒了杯茶。

    看着眼前这个当年在破庙中那个咬着牙喝道“要杀便杀,想要老虎做奴才,下辈子再说”的少年,曹颙颇有感触。只有到过京城,在康熙与皇子宗亲面前咬牙跪过后,他才能够真正了解当年郑虎的心情。自己做了什么?为了曹家,为了珍珠的利润,将老虎关进了笼子。

    如今,见郑虎这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模样,看来也是被“教导”出来了。曹颙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愧疚,笑着开口说道:“听说你找我,却不知是何事,我这里正也有事找你!”

    “公子找我?”郑虎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那,公子先说。”

    曹颙轻轻点了点头,问道:“还记得那年初见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公子是指?”郑虎皱起眉毛,想了一会儿:“公子是指当初答应十年后助我报仇之事?”

    “嗯!”曹颙应着,看着郑虎。神色转为郑重:“如今,已过了五年。听说这几年杨家的生意并不好做,璧合楼几乎将要被白家吞并。你如今也做了父亲,算是成家立业,报仇之心仍盛吗?”

    郑虎却有些迷茫,显然之前并没有特意想过这个问题,过了许久方喃喃道:“小地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虽然想到娘亲时仍会怨那个人。但是说来也怪。却没有过去那种咬牙切齿的痛恨。”

    对郑虎的反应。曹颙并不意外。这个时候的人受儒家传统影响,就算是父子不和,又有几个能够生出弑父的念头。当年郑虎少年意气,又是生活落魄,对父亲自然是恨得不行。如今,生活有了着落,又娶妻生子。过起小日子,又哪里有功夫去念叨那个抛弃自己多年的父亲。

    这些年,杨明昌也隐隐知道一双儿女投奔了曹府。因理亏,又顾及白家的脸面,否认过这对嫡子嫡女地身份,不好光明正大地查找。另外,他也算是江宁城中地老户,自然知道曹家不是他们这些商家之家所能够触动地。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等郑家兄妹去了太湖。为了守住养珠的秘密,那边用的全部是曹家的家生奴。珠场附近,这些年都是许进不许出的。尽管如此。养珠的几个关键环节都是分开的,由不同地人负责,也是为了防范外泄。几年之中,郑家兄妹回江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直到年后,因曹颙想着要转让养珠的秘方,众人活动方宽泛些。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郑虎兄妹与其生父杨明昌反而没有什么交集。

    见郑虎也似没什么主意的样子,曹颙问道:“五月珍珠大会的事,你晓得吧?”

    郑虎点了点头:“嗯,听小的妹子提过,说是要将养珠的法子转给别人。”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地道:“却不知公子怎么会想起这出,这不是把财路给了别人了!珠场那边,小的这些年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带着些人护院,出把子力气罢了。小地妹子却是费尽心思,每年到种珠之时,却是连小地都拦在门外的。只她一个女儿家,每日只歇一两个时辰,一忙就是半个月。”

    曹颙想到方才饭桌上就发现郑沃雪有些异常,似乎袖子格外长些,遮住大半个手。看来她是为了保住这养珠秘法,最关键的种珠环节不假他人,被过度地湖水浸泡与劳作伤了手。

    这个时候的人,将任何手艺都是当成传家之秘的,郑虎的不解也算正常。想到这些,曹颙想要为郑家兄妹安排个好出路的想法就更盛了,这些年兄妹两个与坐牢有什么不同?

    斟酌一番后,曹颙开口说道:“我这般做,也是为了不再让你们过这样的日子。就算那边珠场再赚钱,但是却要大家日防夜防的,如同牢狱般不得自由,那还有什么意思?况且,你已经成亲生子,也不能一直在偷着过日子。记得当年你曾提过,若不是为了妹子,早就入伍当兵去了,却不知你如今对前程有什么想法!是想经商,还是想做个地主收租子,还是想要入伍?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只要是在曹颙能力范围内,定帮你达成。”

    听了曹颙的话,郑虎大力地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站起,在曹颙面前单膝跪下:“公子,郑虎别无所求,只求一事,望公子看在小的兄妹这些年也算尽职的份上应允。”

    曹颙看了郑虎一眼,点了点头

    开口道:“除了纳令妹为妾这件事恕我难以从命外,是那句话,但凡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定不会让你失望。”

    郑虎脸色一白:“公子这位为何?难道小的妹子还配不得公子的妾?若不是我们兄妹受了公子大恩,小的又怎么舍得让她为妾?”

    曹颙拍了拍郑虎的肩膀:“为什么偏要与人做妾?今儿我见过令妹,却是个品貌双全的好姑娘。就是别人要聘为正室,我们还要仔细挑拣,要寻个人品家事都好的,为何要委屈了她与我做妾?”

    “可是,小的妹子……”郑虎还想再说。

    曹颙出口拦住:“我京里订下亲,想必你也听说了。对方又是身份高贵之人,若是她仗着身份。欺凌你的妹妹,那就是事关生死了!你们兄妹相依为命多年,难道你就愿意她落下这样地下场?”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小未婚有些愧疚,为了熄了郑虎送妹做妾的心思,他只好这样“赞”了自己未来的媳妇两句。

    郑虎小时候是见过杨白氏嫉妒的嘴脸的,当然知道女人狠毒起来更是可怕,因此有些犹疑起来。

    曹颙扶起他:“五月初。各地采珠世家会派子侄来就江宁。到时候我们留意些。看是否能够为令妹寻得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郑虎原本是因妹子没有外嫁的想法,而曹颙迟迟没有纳妾之意,妹子年纪又大了,才厚着脸皮主动提起地。如今,见曹颙这样说了,便也不再多言。

    四月初五,魏信风尘仆仆地从广东赶了回来。

    他虽才二十二岁。却是上唇蓄了短须,白绸长衫配个绿沉色竹纹马褂,一洗当初地痞少爷形象,显得成熟稳重,又有了几分儒商地味道。

    曹颙打量他一番,笑着打趣道:“四年不见,你倒像换了个人似的。这身行头果然不错。”

    魏信这咧嘴一笑,又显回几分痞气。笑嘻嘻道:“托公子的福。小的是混了层人皮罢了。小的瞧着公子是越发的气宇轩昂、气度不凡……”

    曹颙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张口倒好。张口却是油腔滑调的魏掌柜了。”

    魏信忙收了嬉笑:“确是在商会里与人打哈哈惯了,公子恕罪,但小地却是诚心赞公子的。”见曹颙并无不虞,他才恢复了笑容,取出个漆木匣子,捧给曹颙。

    曹颙知是广州商行的获利,打开看来,厚厚一叠银票。简单翻了下,最少面值的都是千两,这些足有几万两。曹颙一愣:“这是……”

    魏信笑道:“听闻公子被圣上赐婚,小的想着必是要用银子的,故此将近几盘生意的利钱都拢回来了!”

    曹颙想着家里下半年拓建房宅、曹颐和自己的婚仪等等,各处开销确实不小,便也不和他客气,谢过他地心意,收了银票。

    随后两人谈起了广州地生意,太湖出产的珍珠也有部分放到广东去卖了,魏信讲了大致的行情,又谈了前景展望和自己地设想。之后曹颙说了准备转让珍珠养殖技术的事宜,魏信也就细节问题提了建议,两人细细推敲。

    因到饭时,曹颙便约了魏信一道出去下馆子喝酒。

    两人带着小满、魏家兄弟并几个长随出了织造府,穿街过巷抄近路往城中最大的酒家福来楼去。走到陌泉巷时,前面的路被人堵了去。那是一群地痞流氓站在某户门前骂街,外围又远远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陌泉巷本就不甚宽,被这群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曹颙刚想吩咐驳马退出巷子换条道走,却听魏信笑道:“竟是六合钱庄的江家!不知道他们惹了谁,铁膀子谢老六都出来坐镇了!”

    魏信原也是江宁城北有些名气的混混头子,对这些老牌地头蛇十分熟悉。曹颙随意一瞧,却也瞧见了两个熟人。只见那门前横眉立目的一群人中,有一高一矮两个少年,均是绛紫色袍子,腰间明晃晃系着黄带子,却是那日在京中大闹三喜戏班的镇国公图寿家两个小公爷。

    曹颙十分纳闷怎么这两个家伙会从京里来到江宁,随后想起他们是江南总督噶礼的两个外孙,也就不奇怪了。只不知这两个小子今儿又唱的哪出,要惹什么事情。不过他也没兴趣看这个热闹,便驳了马,魏信却是涎着脸求道:“公子且等小的片刻。”说着已经是翻身下马,拉了周遭个看热闹的相询。

    不一会儿,魏信回来上了马,向曹颙笑道:“原来六合钱庄被江三爷整个给了江二小姐做嫁妆,江二小姐招了个上门女婿,结果那女婿命短,没成亲就没了,江二小姐成了望门寡。这江三爷过世,钱庄就江二小姐一个人承了,她这群叔伯兄弟瞧着眼热,都想来咬一口。”

    他说着一指为首的那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就这俩小子

    证、江文讯,是他们江家长房的。最不是东西……”

    说话间,江府大门忽然开了,十几个彪壮家丁护院鱼贯而出,在府门前站了,随后跟出来个四十来岁管家打扮地中年男子,他冲着门前人群一抱腕,朗声道:“各位爷,是非曲直已不是第一次讲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三爷。四爷。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来,难道您非逼得咱们衙门大堂上去辩上一辩?丢的都是江家的面子!”

    那江文证呸了一口,骂道:“我呸!江进宝,你就是江家一个奴才,这轮不到你说话!叫韩江氏滚出来!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来,没错,但韩江氏她现在姓了韩。凭什么还占着江家的产业?叫她给爷滚出来!”

    江文讯也在后面叫嚣道:“今儿咱们可是请来两位黄带子爷给咱们做主!识相的赶紧滚出来!”

    那叫江进宝的管家果然瞧见人群里站了两个黄带子,心里也有些怵,当下口中敷衍,已叫小厮往里面通报了。

    这边吴茂、吴盛凑到曹颙身旁,低声道:“大爷,这人就是卖咱们马的那个。”

    曹颙仔细瞧了那管家,果然是那日卖马之人。原来当日买地是六合钱庄地马,曹颙暗暗想。若论当日救急之举。理应今日帮他们一把,嗯,还是瞧瞧怎么回事再说。

    片刻。内院又出来两排八个丫鬟,个个是穿戴考究、相貌不俗,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地目光。

    魏信在一旁也不住的咂嘴:“江二小姐就是个大美人,这调教出来的丫鬟也各个跟水葱似的,水灵灵的勾人……”

    曹颙瞧了他一眼:“我可听你大哥魏仁说你在广州已是纳了三四房小妾了,还四下惦记?魏仁还让我写信劝你早些娶个正房安稳下来呢!”

    魏信抿了抿上唇的胡子,笑道:“公子也知道小的性子,最不耐烦人拘束地。好不容易脱了老太爷的管教,自在两年,没得讨个婆娘给自个找别扭不是?!我且得自在就自在几年吧……哎,怎么抬了屏风出来?嗨,真是,我还想瞧江二小姐一眼呢……”

    他这后面话说的却是江府下人抬了个一人多高绣八骏图的六扇屏风,打开来放在院内正对门处,又有人抬了把八仙椅,置于屏风后面。那八个丫鬟站在屏风两侧。

    这时,就听一个低哑的女声在屏风后响起:“未亡人韩江氏这厢有礼了。”

    曹颙听了,正是那日马车中女眷的声音。

    江文证哼了一声:“韩江氏,你面也不露还叫有礼?你若真是知礼的,就赶紧把我江家产业让出来,爷也不难为你。否则,今儿可没你好果子吃!”

    江二小姐似乎对他的挑衅混不在意,声音毫无起伏:“江三爷这话说地奇怪。六合钱庄原是我母亲嫁妆,现下是我地嫁妆,什么时候成了江家的产业?”

    江家族人惦记这六合钱庄也不是一日两日,但六合钱庄是江南第一大钱庄,背景自然不会简单。这江二小姐生母是自扬州大盐商之女,跟江南官场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群江家人虽然多次伸爪,却都没在江二小姐手下讨了便宜去。

    这次江文证在赌场偶然结实两个黄带子,又知道他们是江南总督噶礼地外孙,便如获至宝,只当了他们是靠山,也不管自家是否理亏,就大摇大摆闹上门来,一心想着对方要是怕了,便是得不了钱庄也能捞上一笔横财。

    江二小姐忽而低笑一声:“江三爷说的是我母亲嫁入江家,这产业就是江家的了?”

    江文证道:“没错!”

    江二小姐又道:“我嫁与韩家,便是韩家的人。”

    江文证更加得意,大声道:“没错!你既认了,就速速把钱庄交还江家!”

    江二小姐缓缓道:“江三爷,这产业,是母亲传与我的嫁妆,文书写得明明白白。若按你这么说,我嫁与韩家,这产业,就姓韩了。你来讨要什么?”

    江文证一时语塞,搜肠刮肚竟找不出句话驳倒她。江文讯见不好,在一旁喊道:“三哥,你和那娘们啰嗦什么?她就能逞口舌之快!今儿有两位小公爷给咱们做主,她不认账,咱们就打到她认为止!”

    那江二小姐抬高了声音,道:“光天化日,你们还敢强抢吗?凭你是皇亲国戚,也得守个‘法’字,触了大清律,一样难逃!”

    两个小公爷中年长暴躁的那个一扬手中扇子,骂道:“这泼妇胡,听她作甚?给爷把她揪出来,爷倒要看看她舌头有多长、牙有多利!”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纨绔

    着那小公爷一声令下,那起子地痞流氓奔着门口一拥十几个护院撕掳起来。里面立时有几个小厮奔过来,并那八个丫鬟护了自家主子往内院去了。

    曹颙见那边动手了,便吩咐魏家兄弟去解围,因道:“手下小心着,别出人命,回头不好收拾。”

    魏信忙插口道:“不必公子费心,小的去会会谢老六。”他本就是个争强好斗的,这会儿早就手痒痒了,满眼期待的望着曹颙。

    曹颙一笑:“凑凑热闹就好,别惹大事儿。江宁地界上官儿多着呢,总督、巡抚衙门都在,没得咱们自己惹麻烦。”

    魏信忙道:“公子放心,小的有分寸。”见曹颙一点头,他立时跳下马,又向魏家兄弟道:“还请两个哥哥帮兄弟助拳。”

    魏信一个箭步冲进过去,高喊一声:“谢老六,干什么呢?!也不瞧瞧哪里的地面!”

    那谢老六是个匪头儿,哪里用他动手,他只站一旁指挥着小喽啰打架。听有人喊他,谢老六回头一看,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魏信一番:“你?你是……魏家小五?”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边乒乓声、惨叫声大作,他再一回头,发现他手下的小喽罗被魏家兄弟撂倒了五六个,其余的都惧了,忙不迭收了手,退出几步摆了防卫架势,不敢妄动。

    谢老六骂了他们一句:“兔崽子,谁叫你们停手的?!”因见没人敢动。心下气恼,回头冲魏信道:“小五,可有日子没见了,倒出息了?啊?!敢跟你六爷叫号了是吧?这身皮不错,是看不出你什么瓤子了,这人模狗样地,你仗着的什么……”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想起来了,魏信如今是曹家的人!曹家在江南那是一个威仪的存在。就连总督巡抚都要卖几分面子。他不过是个小小地头蛇。哪敢炸刺!忙不迭改了口,道:“你小子来干什么?”

    魏信一笑:“谢老六,你甭我这装大辈儿。今儿这事做的不地道,城北的地面你城南的来凑什么热闹?回你城南去,没话。瞧你手下兄弟们也累了,不如临江楼喝酒去,大家爽快。如何?”

    谢老六见对方两个汉子上来就撂倒自己几个人,招式之间不难看出是真正的练家子,今儿自己是占不到便宜了,这魏信又是曹家地人,回头曹家要是找自己麻烦,怕是在江宁都存不住身地。反正江文证兄弟不过是许了他些银子罢了,以他对他们地了解,便是他不办事了。想要敲诈江文证的银子也一样能敲来。临江楼有魏家的本钱。魏信这么说就是给他台阶了,这会儿不下,就没机会下了。

    于是谢老六选择了借坡下驴。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又不在城北做事,老哥哥来分上一口你也不许,忒没道义。临江楼的酒可是要记在你头上。”

    魏信哈哈一笑,也不答话。谢老六回头冲江文证一抱腕,二话不说就要带着人走。

    江文证兄弟都急了。江文证年长几岁,是认得魏信的,因而犹豫着未动。江文讯到底年轻,扑过去抓了谢老六的袖子,怒道:“你收了我的银子,事没办,就这么走了?!”

    谢老六一反手,揪起江文讯地前襟,狠狠道:“江四爷不说我都忘了,许了我们三百两银子,才给了一百两做定。如今我们人也来了,却不是白跑腿的,那二百两银子明儿一早我就要见到,不然……哼哼……”

    江文讯又气又怒:“你……你……!”

    江文证忙向那两个小公爷道:“二位爷,您瞧这事……”他也知曹家不能惹,只盼着搬出这黄带子、总督外孙来压一压魏信,叫他少管闲事。

    那两个镇国公家的小公爷,是图寿的长子元威和次子元智。那日他们搅了三喜戏班,被随后赶来的齐海冷嘲热讽的损了一番,憋了一肚子气却不敢发火。待他们喝酒泄愤后回到家,简亲王府上的管事正坐在他家厅里悠哉的饮茶,他们老爹陪笑地脸在他们进入厅里那一刻变成了罕见地锅底黑。然后,这俩素来受宠的混小子罕见的挨一顿棒子炒肉。

    便是这样罚了两个小子,简亲王府地管事走时仍丢了两句不冷不热的话,让图寿颇有些不安。加之其夫人董鄂氏又是最疼儿子的,两口子一商量,便决定把元威兄弟送去江南外祖噶礼处暂避风头。

    “江南总督”四个字丢出来,也能砸得江南地面三响,加上元威兄弟又是黄带子,江南一干纨绔谁人不捧他们!两兄弟早把在京里挨的那顿板子忘得一干二净,继续作威作福起来。那一日在赌场了跟江家兄弟相识,江家兄弟嘴上抹蜜一样,紧着恭维谄媚,又替他们付了输的银子,然后求他们来管档子“小事”,他们俩欣然应了。

    今儿来坐镇,正是斗志高昂的时候,就被魏信打断。俩人又不知道魏信是谁,只恼他坏了好事,算是公然折了他俩这坐镇人的颜面,元威火爆脾气,当下向魏信道:“你这泼皮,识相的给爷滚远点!”又一指谢老六,骂道:“滚回去给爷打!!”

    谢老六也不知道这两个黄带子什么来头,虽然对皇家有着天生的敬畏,但实际在他眼里,黄带子的杀伤力远没有曹家凶猛,因此只冷眼瞧着,并不动弹。

    魏信却是哈哈一笑,抱腕道:“这位公子,在下不知道您是什么爵,但这江南到底也是万岁爷的天下不是,万岁爷的法度谁敢不遵呢?江宁地方上,各路衙门都有,何必当街逞凶让人笑话呢。若是您不是到公堂上去告人,反被人告乱了地方法纪。怕是更丢公子您的面子。”

    元威哪里听得这些,骂道:“啰嗦什么?今儿

    ‘王法’!你还不滚,等着爷来赏你巴掌?”子就要去揍魏信。却被他兄弟拉住。

    元智听了大哥犯浑地话,唬了一条,这一句可是大不敬,若落到御史耳朵里参上一本,一家人都跟着倒霉。他一面拉了大哥。一面儿下意识的四下扫了一圈。

    这边刚一打起来的时候。围观百姓大部分都怕被殃及。纷纷散去,只有些个胆大的,是站得老远瞧着。这一没了人群,最外圈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曹颙一众就显得格外突出。

    元智一眼认出了曹颙,此时虽不知曹颙身份,却是那一日在十六阿哥身边见过的他的。皇子亲信伴读本就都是显贵之家子弟,而那日元智见曹颙的神气。完全不似随从奴才,竟有和十六阿哥平等相交地气度,他心里不免犯了嘀咕,暗道保不齐这是位什么小世子。

    今儿再见曹颙,稳稳当当坐在马上,丝毫没有下来给他这黄带子见礼问好地意思,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却是一身地不怒自威。元智更加坚定的认为这是个惹不了的大人物。今儿这事撞到他手里可不是什么福气。忙附到大哥耳旁说了两句。

    元威听了,就觉得屁股上早就好了的板子伤又隐隐作痛起来,也没了底气。可又下不去台,一时僵在那里。

    元智却是机灵,忙咳嗽一声,端了架子,向江文证道:“这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江宁各级衙门都是开门理案的,你们去写一纸讼状来,爷们给你做主!”

    江文证心下腹诽,要有理能写状纸还犯得着用这手段来逼韩江氏?可眼见俩小公爷不想管,魏信他有惹不起,只得见好就收,当下指着门口站立的江进宝,故作硬气道:“今儿就便宜你们了,回头咱公堂上见!!”

    一干人就此灰溜溜地走了。

    江家那群护院里也有在地面上混过认识魏信的,便把魏信的身份告诉了江进宝。江进宝已经认出了魏家兄弟和在不远处策马而立的曹颙,两下一印证,便知道了曹颙身份。当下先向魏信道:“魏五爷仗义相助,江家感激不尽,请里面……”

    魏信一摆手,打断他,轻描淡写道:“我等路遇而已,也不过是为了保一方平安罢了,并非为江家做什么,故请不必挂怀。就此告辞。”说着拱拱手,带着魏家兄弟回到曹颙身侧,上马扬鞭一同往福来楼去了。

    到了福来楼,曹颙、魏信又拉着魏家兄弟也跟着坐了。虽然不是宗亲族人,但因为同姓,魏家兄弟与魏信也有几分亲近。魏信虽如今做起了买卖,但是少年时是渴望做大侠的,对这两位很是钦佩。四个人要了一桌上等席面,边吃边聊,倒也尽兴。

    等到几个人吃得差不多,魏信还提议带着两位新结识的哥哥去“快活快活”。曹颙想着他今儿刚回江宁,还没有回家总看看,怕是父兄也等着,就让他们改日。反正这次魏信要在江宁带到五月份再走,往后有得是机会。

    因喝了酒的缘故,又被前面魏信的荤话逗起心火,魏黑那话儿就有些硬,想要下窑子找个女人睡上一睡。因此,等回了织造府,曹颙进了内院后,魏黑就与弟弟商量出去逛窑子去。

    魏白却似意兴阑珊,魏黑见了大奇,自己这兄弟向来生猛。寻常要是能够忍上十天半月已经是不易,这次随着曹颙回江宁,因曹寅病重地缘故,两人也不好出去鬼混。这算起来,可都有一个月多没搞女人。实在好奇,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弟弟地额头:“兄弟,你这是身子不爽快?”

    魏白难得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哥哥的话。

    魏黑见他这不痛快的样子,有些憋闷:“怎么着,白天打架没打痛快,还想要活动筋骨?”

    魏白见哥哥实在追问急了,抓了抓脑袋道:“大哥,你猜兄弟早上瞧见谁了?”

    魏黑见弟弟这般别扭,仔细打量他两眼,微微皱眉道:“上次以为都跟你掰扯得差不多了,怎么还忘不了那个丫头片子?就算你想要娶个婆娘,外头什么人家地好姑娘找不到,何必就盯着那一个?”

    “大哥,原本听你说,怕芳茶存了攀高枝的念头,打得是公子的主意,兄弟这才歇的心思。可是,明显咱们公子不像个爱色的,芳茶如今又从府里放了出来。”魏白搓搓手道。

    魏黑瞥了兄弟一样:“好么?这你都打探出来了?那像如今这般唧唧歪歪地,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魏白憨笑两声,回道:“我哪里是诚心打听的,只是无意听说,无意听说。那芳茶的祖母秦嬷嬷是先前太夫人的陪房,虽求了太太恩典,接了孙女回去想要做亲。但因咬死了不做妾的,聘礼又要得太高,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魏黑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自己这兄弟是真看上芳茶了,这都大半年过去,还这样心热。罢了,自己就这一个兄弟,而且毕竟还需要子侄后代将来为兄弟两个养老送终。成亲就成亲,女人么,娶进门哪里还有不听话的余地。若是那芳茶实在不贤惠,大不了再给兄弟买两个美妾。至于彩礼那块,怕还是要请公子帮忙。

    “那你是想要聘她做婆娘了?若是她看不上你,你又如何?”魏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魏白挑了挑眉毛:“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丫头家自己做主的道理?咱们家是因父母早不在了,而大哥又不是会反对的,方这般了!”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佛诞

    说曹颙回了内室,才换了家常衣裳,曹颐就赶了过来

    曹颐坐稳了身便开口道:“哥哥,今日有件事须得说给你知道。”

    曹颙见她一本正经的,脸上还略带紧张,不由奇道:“什么事?”

    “下晌时候城北开六合钱庄的江家送礼过来。说的是给我和哥哥送礼。”曹颐小心翼翼地瞧了哥哥一眼,“江家二小姐当初我只在机杼社见过几面,却并不熟络,自她嫁人后变再没往来,实不知她送我的哪门子礼。而送哥哥的,说是谢礼。”

    曹颙一皱眉,江家手脚真快,其意昭然:“你收了?”

    “自然不曾。”曹颐道:“两家虽然都在江宁住着,却是素日不走人情的,她这礼送的奇怪,我不知她什么心思哪里敢收?所以我直接叫人打发回去了。生怕他们是有所求……。因恰好父亲与母亲都在小憩,我不好惊扰详询问,就直接叫人打发他们回去了。”

    曹颙点点头:“你做的对。你不知道,今儿出了点事,他家这既是想向曹家示好,也是做给别人看的,不过是想要拿曹家做保护伞罢了。”

    曹颐展颜道:“哥哥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还怕真是给哥哥的东西,让我拒之门外了呢!”

    曹颙笑道:“那也没什么。”想了想,还是将今日江家发生的事情简略告诉了曹颐,让她心里有数,倘若江家人再次登门攀附。她也好应对。

    曹颐是知道江家二小姐守了望门寡的,但对她家这争家产地事却是头次听说。待曹颙讲完,她沉默良久,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见哥哥醉意朦胧,有了困意,就笑着起身回去。

    次日一早,魏信就过来“听差”。在书房里和曹颙继续商量珍珠会的事。外面小厮来报。江家管家江进宝求见,称有珍珠相关事宜。

    曹颙、魏信对视一眼,魏信失声笑道:“这江二小姐耳朵倒尖,手脚也够快。只是没送礼来未免显得没诚意……”

    曹颙摇摇头:“昨儿已经送来了,叫我三妹打发了!”

    魏信本是调侃之言,听说江家真送礼过来,不由一愣。略一沉思,道:“江二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想必昨儿是想借曹家的威仪震慑江家那群人吧!因见没收她的礼,她便转而打了珍珠的主意,获利之心也是有的,怕主要还是要向曹家示好求庇佑吧!却也是不必,那江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就是她母族那头的姻亲故旧,随便出来一个。也是都能够上得台面的。估计着。是被昨儿那两位黄带子吓到,心里没底了!”他顿了顿,道:“要不公子稍候。小地去瞧瞧?小地看,别让那管家进府,谁知道是不是无赖地,今儿让他进府,明儿他们就敢自称曹家人了!”

    曹颙见他原本正经的脸上又露出戏谑之意,不由笑道:“没有曹家的应允,就想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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