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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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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心脏,然而却伤了她的肺叶。文绣喘息之间,血液不断的从口鼻中流出,目光有些迷离。

    曹颙见文绣的状态,知道她已经不行,心下懊恼自己晚来一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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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3 07: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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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绣的脸色渐渐转红,空洞的眼底闪过一丝光华,低声道:“大人……文绣想回家……”

    曹颙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说不出的难受,攥紧了她的手,使劲点了点头:“嗯,回家去。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回家……你还记得什么?”

    文绣的脸上显出喜色,似乎是望着曹颙,又似乎是望着遥远的天际:“园子里尽是桂花,文绣最爱吃桂花糕……上面唧唧喳喳落喜鹊……爹说喜鹊招财是好的……”

    “妹妹小小的,软软的,眼睛黑漆漆的最漂亮……可是有妹妹那天娘没了……”

    “奶娘会唱好多好多的曲子……‘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还有‘大风车、小风来,去到雨花台,吃完面再回来……’”文绣的声音渐渐飘渺起来,大量的血液涌出体外,让她的吐字变得含混不清,最后变成轻微的哼唱。

    曹颙忍不住附耳过去,待听清那支曲子,待听到“雨花台”身子一僵。雨花台是江宁的,难道文绣的家在江宁,他还想再问,文绣的眼睛却闭上了,声音消散在晚风里。

    这个苦命的女子,就在样结束了她凄苦短暂的一生。

    “江宁,桂花园,妹妹,文绣,你放心,我会送你回家。”曹颙使劲攥了攥文绣逐渐是失去体温的手,沉声地对她说出自己的承诺。

    曹颙心里抑郁难挡,若是自己早点来巴林,若是刚刚察觉出那汉子不对,若是……

    曹颙放下文绣的手,站起身吼了一声,扑到那汉子身边一顿拳打脚踢。

    那汉子却始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曹颙觉得不对,蹲下身抬起他的脸,见他嘴角渗出一股黑血,已然服毒身亡。

    郡王府的侍卫听得异声赶来时候,只见到曹颙孤身一人立在院中,地上两具尸体已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

    注释:南京雨花台,宋朝就开始这个名字,而不是近代修建烈士陵园后,大家千万别看到这个,误会文绣是穿的就行。

    第四卷 野茫茫 第六十五章 漩涡

    郡王府死了个女奴,又会引起几人关注?在王府管事过来查看过后,就给下了逼j未遂的定论。那蒙古汉子是自杀,身上带着郡王府的腰牌,但是郡王府里里外外的人却没有一个认识他。

    圣驾即将到巴林,竟出现这种行踪诡异的男人,这才是引起王府众人关注的原因。经过缜密调查,终于从一位神情紧张的门房那里调查出点线索。他曾在赌场以腰牌做抵押,向两个汉子借过银钱,后来还银子后取了回来,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曹颙的心情很不好,虽来这世界好几年,但是他仍没有办法轻贱人命。文绣,一个可怜的、柔弱的、对任何人都无害的女子,就这样在他眼前咽气。他很愤怒,现在想想看,前些日子在喀喇沁河边发生的惨案,只是阴谋的一环罢了。就算当时死的不是乌力吉世子,也会有其他人被凶手盯上,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攀诬太子。不管过后如何侦查,只要有一半的认为这是太子所为,那幕后的黑手就算是达成目的。

    曹颙性格谨慎,并不是那种热血青年,但是如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得逞,却让他难受万分。这样无辜的女子,就因为与阴谋沾了个边,就横遭惨死,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次日,巴林右旗,多罗郡王府,后山。

    曹颙使了些银钱,叫了府里几个下人,将文绣的尸首抬到后山。既然答应了送她回家,就不能让她孤零零地葬在塞北草原。

    文绣五岁被拐,七岁入王府为奴,在王府充当低等杂役十年。临行,却只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奴乌恩来送行。曹颙认出她,就是当时在热河见过的,那个只会蒙语的小姑娘。

    文绣的尸首一点点被烈火吞噬,乌恩哭得差点断了气,嘴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曹颙看着眼前的一切,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忘记对文绣的承诺,一定要送她回家。另外,就是没有说出口的,那就是要报仇。说报仇太冠冕堂皇了,无非是为了自保而已。如今,对方凭借遗落在河边的锡酒壶就查到了文绣身上,那谁又保证没查到他身上。那晚,他背文绣回营,看到的人不止一个两个。既然能够千里迢迢地追杀一个女奴,那也没有理由会放过他。

    曹颙想到这些,原本很愤怒的心变得沉重起来,真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自己已经夹着尾巴做人,避开权势纠纷,没想到仍是无意招惹上麻烦。虽然活了两世,但是他仍珍视自己这条性命,若是有人打他性命的主意,那怎么肯束手待毙。

    王府的那几个下人,听乌恩哭得凄惨可怜,怕曹颙嫌她吵,就在旁解释着。这乌恩是王府的家生奴才,三、四岁就死了娘,老子又继娶了媳妇,对这个闺女根本不管,都是毛乌痕这些年照顾她,感情难免深厚些。

    曹颙看了看穿着粗布衣服,哭得昏天黑地的乌恩,这就是文绣小时候的写照吧!单薄的身子骨,满手的茧子,永无休止的劳作与打骂。

    “曹颙,终于叫本格格逮到你了!”随着略带得意的话音,塔娜手里拿着马鞭走了过来。

    刚刚还哭得凄惨的乌恩,听到塔娜的声音,立即住了声,满脸的恐慌,小身子缩成一团,哆哆嗦嗦。

    曹颙没心情搭理这个蛮横的格格,想着她给文绣起的名字,对她不由有几分迁怒。或许正是因为在她手下为奴,文绣受到的苦头要更多些。

    塔娜见曹颙不理睬,刚想发火,看到前面的火堆,用鞭子指了指,道:“那烧的就是毛乌痕吗?一个奴才而已,哪里值得你过来看着!”

    曹颙看向塔娜:“格格,她侍候了你十年,对你就只是个奴才而已吗?”

    塔娜听了,脸色多了几分恼:“不是奴才还是什么?就见不惯她那唧唧哇哇的幺峨子样!一个奴才,就该懂得自己的本分,装模作样地巴结我,我不理睬她,又去哄乌恩。摆什么姐姐的谱,根本就是不知规矩的奴才!”

    曹颙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七岁的文绣被卖到王府,分到塔娜身边后,定是真心地关爱这个小主人吧。如今斯人已逝,还想这些做什么,他心里很是自嘲。

    塔娜编派了文绣,像是很懊恼,跺了跺脚:“曹颙,陪本格格打猎去!圣驾这两日就要到巴林,那时就不得空了!宝雅那个浑丫头,又要缠上你!”

    “格格另找人去吧,我要等着给她收骸骨!”曹颙无悲无喜地答道。

    “什么?”塔娜尖叫道:“往日你不得空便罢了,今儿我特意来寻你,你宁愿在这里等着给个奴才收骸骨,都不陪我玩儿!实在是太过分,我们府里的奴才,哪里轮得着你操心!”

    曹颙实在没兴趣费口舌,没有应付塔娜的话。

    塔娜越发恼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曹颙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这样对这小贱人上心。六月祭敖包那次,听人嚼舌头,说这小贱人是被个男人背回来的,莫非就是你不成?”

    见曹颙并不否认此事,塔娜冲郡王府那几个下人道:“给我灭了火,谁许这个小贱人火葬的,拖到草甸子上喂野狗就是!”

    那几个仆人都是见惯塔娜滛威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曹颙转过头,看了塔娜一眼:“文绣的卖身契,我已出十倍的价钱从贵府管家那里赎回,如今,她不是格格的奴才了,就不敢劳烦格格来操心!”

    虽然平日里曹颙见到塔娜能躲则躲,没给过什么好脸色,但是像今日这般冰冷的态度却是头一遭。

    塔娜眼泪朦胧,喃喃道:“为什么?我不如宝雅就是了,难道连个奴才都不如了?”

    曹颙不是爱说教的人,也没兴趣安慰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小姑娘。

    塔娜站了一会儿,哽咽着转身离去。

    巴林右旗,多罗郡王府,客院。

    曹颙收了文绣的骸骨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十六阿哥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

    该来的终会来,曹颙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六阿哥难得的严肃:“昨晚见你心情不好,懒得说话,就没有问你。那个凶手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曹颙苦笑道:“怎么会想到与我扯上关系,不是说我只是路过吗?”

    十六阿哥没有回答曹颙的话,自顾自说着:“我查过了,死的这个女奴如今虽叫‘毛乌痕’,两个月前却是叫‘孛斡勒’的,年纪十七八、身形消瘦,不正是你要找那人?那凶手,今儿上午我也去看过,虽然是蒙古装扮,但是却未必是蒙古人。费尽心思弄腰牌,小心翼翼地混进郡王府,就是为了调戏一个女奴?这种鬼话谁会相信!他是不是奔着你来的,那‘孛斡勒’却不幸受了你的牵连!”

    乌力吉世子的事,曹颙本不想对十六阿哥说,没有必要让他跟着悬心。不过,发生了昨晚的事,他不问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跟在十六阿哥身边两个月,曹颙知道他远比表现出来的聪颖。或许,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就是为了掩饰他的睿智。眼下,十六阿哥既然已经上心,就算是曹颙继续隐瞒,他也会按照蛛丝马迹查询下去,那样万一打草惊蛇,引起敌人的警觉,就得不偿失。

    曹颙放下茶杯,望着十六阿哥的眼睛,问道:“十六爷,可还记得乌力吉世子之事?曹颙想问问,你相信那番蒙古副都统因口角杀人的说辞吗?”

    十六阿哥听了,摇了摇头,说:“不过是给蒙古诸王交代罢了,只有憨实的蒙古人才会相信!”说完,察觉出不对劲,略带疑惑地看着曹颙:“你这话问得可有些大不敬,莫非昨儿的事与乌力吉世子之死有关?”

    曹颙点了点头,将在喀喇沁营地附近河边目睹乌力吉被杀之事细细讲述了一遍。

    十六阿哥越听神色越郑重,听完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多了几分担忧:“照你这样说来,他们已经查到孛斡勒身上,说不定也查出你来,这可是麻烦!我一会儿就是找乌尔衮,点明这等可疑份子在圣驾到来前定要在掌控中。不管是谁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就此灭口,省得将你卷进那漩涡里!”

    “十六爷,看这像是哪位的手笔?”曹颙沉默了下,问道。

    十六阿哥摇摇头:“不好说,那几位,没一个手里干净的。这种给太子泼污水的事,他们都是巴不得的!”

    或许是见曹颙不说话,十六阿哥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终究还有我,还有讷尔苏,咱们也不是任人捏吧的!咱们不去趟那浑水,但也不会任由人欺负!实在逼急了,告到皇阿玛跟前,他们也得不到好去!”

    第四卷 野茫茫 第六十六章 议亲

    康熙四十八年八月十一,圣驾抵达巴林右旗,随扈而来的后宫嫔妃、文武百官、蒙古诸王、八旗兵勇不下十万众。

    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御前回了差事,随后在行宫外住下。

    在曹颙出来办差事后,小满就跟着十六阿哥的护从在一块,如今跟小太监赵丰混得很熟。这次见到自己公子爷,小满满是雀跃。

    曹颙的心情却算不上好,杀死文绣的凶手的同伙终是没有找到。

    曹颙与十六阿哥不在御前这半个月,宝雅与苏赫巴鲁的关系倒是比先前密切。宝雅性格爱动,经常跟着苏赫巴鲁赛马打猎。

    到达巴林右旗后,宝雅与塔娜这对冤家碰头,自然又是一番争执。不过,两人都是自小受规矩长大的,御前不敢放肆,在康熙面前始终是其乐融融地模样,私下里恨不得吵个翻天覆地。

    宝雅没有做客的觉悟,塔娜也没有身为主人的涵养,两个小格格每每见面,就要张牙舞爪。

    曹颙渐渐想开了,就算对方查到他身上又如何?自己多加防备就是,对方不过是想要抹黑太子,早已达成目的,若是还无休无止地,那自己就先行一步,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众所周知下,自然没有灭口的理由。只是,那样的话,自己难免成为靶子,说不定还会引起康熙的不满,实在是下下策。

    康熙四十八年八月十五,康熙在巴林行宫设宴,招待随扈的蒙古诸王与文武百官。同日,加封和硕荣宪公主为固伦荣宪公主,乌尔衮为固伦额驸,公主之女塔娜指婚给皇长孙二贝勒弘皙为嫡福晋,明年三月完婚。

    固伦是满语“天下”的意思,皇帝是“九五之尊”,其女儿自然当得上固伦的称号,但是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有资格都有“固伦”的名号,通常只有皇后所出的公主才能受封为“固伦公主”。

    如果说和硕公主位比郡王,那固伦公主就为位比亲王。弘皙是太子最年长的儿子,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似乎所有的巴林人,都相信在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他们的小格格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整个巴林沸腾了,为了万岁爷洪恩举部欢庆,各种大小盛宴不可胜数。

    曹颙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为荣宪公主叹惋。虽然只跟着十六阿哥见过公主两次,但是曹颙对她的印象很好。

    在康熙诸位公主中,荣宪公主虽然排行第三,但是因前两位公主早夭,使得她成为实际的长女。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恬淡的笑容,不怎么爱说话,对待与女儿同龄的幼弟十六阿哥很慈爱。就算是对曹颙,她也不摆公主的架子,拉上几句家常,让人倍感亲切。

    曹颙不知道这位荣宪公主在历史上结局如何,但是既然成为皇太子的姻亲,那下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塔娜被指婚后,就被拘在王府学习各种规矩。曹颙算是得了清净,抽空写信给父亲报了平安,还给京城的母亲李氏、姐姐曹佳氏、紫晶与曹忠写信。

    曹家抬旗的恩典已经颁了正式旨意传到了南边,曹寅的谢恩折子在前几日到的。还有给曹颙的家书,无非是感念天恩浩荡,嘱咐儿子要好好当差之类。

    在京城郡王府照看女儿的李氏也有信寄来,除了感念十六阿哥的提挈外,还提了见过几家小姐,正在为儿子寻找良配,不过最后还是要等曹颙回京后,再确定此事。

    曹颙看了李氏的信,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小身子才十五周岁好不,娶媳妇是不是早了点儿。想到娶媳妇,他不由有些想入非非。两世为人,虽不是处男,但是在婚姻上却是实实在在的菜鸟。未来相伴一生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按照隐约记得的红学资料,历史上曹颙的妻子是马氏。眼下,认识的小姐还真有两家姓马,马俊的妹妹与内务府郎中马连道的女儿。

    马俊的妹妹,就是当年在林下斋见过身形的小脚闺秀,年纪与曹佳氏相仿,如今已经十七、八岁,看年纪应该早已婚配。马连道的女儿,十三岁的豆芽菜,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曹颙想到这两位马姓小姐,顿时失了做梦娶媳妇儿了兴致。“老天爷,看在我熬吧得这般不容易的份上,那些不影响大局的历史能该就改点吧!”他忍不住要暗暗祷告。

    不过,若是媳妇换了人,那曹雪芹还能够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吗?这算不算大事件?没有曹雪芹,就没有《红楼梦》这篇瑰宝巨作,那他曹颙岂不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罪人!不过,就算是生出小曹雪芹又如何,曹家不败落,自己不早夭,后代子孙的生活亦不会大起大落。

    至于牺牲自己,牺牲曹家,保全《红楼梦》,这个念头曹颙是半点都没有的。他承认,自己不过是个寻常人,可没那么伟大的情操。一切的牺牲,都建立在保全自己的性命、保全自己的安逸生活的基础上。至于《红楼梦》,等以后有了儿子,讲给那小子听,咱不跟儿子抢署名权。

    十六阿哥过来寻曹颙时,曹颙正看着李氏的家书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等他发觉有人进来时,十六阿哥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看到了李氏信中打算给儿子定亲之事。

    十六阿哥这两天正觉得闷,找到这个话题,自然开始借此戏弄曹颙。曹颙素日里表现得温文儒雅,连荤话也很少出口,对于主动示好的女子只是一笑了之,颇有些不动如山的架势。

    十六阿哥性子颇为轻佻,以为曹颙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懵懂,有心帮他开荤,所以才会在前两个月的祭敖包的日子灌曹颙酒,同时安排了两个蒙古女子去曹颙的营帐等候。后来,听说曹颙背了个女子回来,以为这木头终于开窍,怕耽误他的好事,打发人送走营帐里的女子,没想到最后只是个误会。

    让十六阿哥闹了两天,曹颙即将定亲的消息在行营传了开来。像德特黑、述明这两什同僚,见了曹颙,自然是贺了又贺。就连宝雅也信以为真,睁着亮晶晶地大眼睛盯着曹颙,偏要打探出是哪家的闺秀不可。像苏赫巴鲁那样的老实人,则开始琢磨着,准备什么作为曹颙的大婚之礼。

    曹颙终于见识到“三人成虎”的威力,传来传去,定亲都被穿成曹家等他回京完婚,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怕就是要传出他已婚的消息。

    果然,有人开始送贺仪上门来,来人是自打指婚后就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塔娜。她面容有些清减,眼神不像过去那般傲慢,可能是近日学规矩累的。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皇孙福晋,如今塔娜由专门的人教导规矩,估计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逍遥自在。

    曹颙对这个刁蛮的小格格没有好感,但是心中也谈不上憎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她对待奴仆的态度,在贵族中只是寻常,只是因为出身与生长环境的局限性。对于她爱纠缠自己,在曹颙看来,不过是使小性。只因他与宝雅关系好些,经常在一起玩儿,塔娜吃味而已。

    塔娜送来的贺仪,是一只尺长的红木盒子,里面放着十二个小金锭子。每个五两,总计六十两。

    曹颙见塔娜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金锭子,有些不解:“格格,这是……”

    “这是我送你的贺仪!”塔娜脸上挤出些笑模样:“三十两算是补做你上个月的生辰礼物,三十两算是你的大婚之礼?”

    “格格误会了,婚姻之事不过是十六爷戏言而已,这些还请收回吧!”曹颙虽不憎恶塔娜,但是也没兴趣与她有所瓜葛。

    塔娜看向曹颙:“终究有一日你要成亲不是,不过是早点送了罢了!”

    “格格,礼还是太重了,曹颙愧不敢当!”曹颙仍是推辞。

    塔娜半天不应声,只抬着头,望着屋顶,眸子里慢慢蒙上一层水雾

    曹颙看向塔娜时,她的眼泪顺着略显苍白的小脸流了下来。她低声说着,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曹颙:“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你们都厌烦我!我不如宝雅讨喜,不如三格格乖巧,大家都不喜欢我!”

    “我羡慕宝雅,有你们陪着她玩儿!”

    “我打听你家的事了,确实是需要银钱。这些虽不多,却是我的心意!”

    “知道你不待见我,可我仍想做你的朋友,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给人送礼。”

    “你别退给我,退了我也没脸收回,要是收着不自在的话,就准备份回礼。大婚的,是我呢!”

    最后,塔娜离去,留下了那一小盒金锞子。

    曹颙不是心软之人,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但看过这个小姑娘孤单绝望的眼神后,终究没有开口再拒绝这份不合时宜的礼物。

    ++++++++

    草原卷即将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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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 野茫茫 第六十七章 回銮

    巴林右旗,行宫。

    曹颙的定亲传言,传来传去,竟传到康熙那里。不知道这位老爷子是不是近日闲暇,竟然特意为了这件事将曹颙召到御前问话。

    等到知道不过是十六阿哥就曹颙家书借题发挥,康熙只是点着头笑了笑,最后近似安慰地对曹颙道:“如今你远离父母,在朕跟前当差,你的婚姻大事,朕会放在心上,总会指门匹配的亲事给你!”

    曹颙听了,哭笑不得,略带尴尬地谢恩。十六阿哥等人看了,都以为曹颙是听到亲事腼腆。实际上,他是在心中埋怨康熙太爱操心,闲着没事做什么不好,偏偏做“红娘”。

    随扈三个多月,曹颙到圣驾前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能够感觉到康熙的慈爱。对于一位皇帝来说,慈爱似乎是笑话,但是曹颙就有这种感觉,康熙对他不像对个臣子或者奴才,而是像个长辈般。怪不得后世的红学家曾下过结论,康熙对曹家是当成家人与心腹的,所以贯穿整个康熙朝,曹家始终倍受皇恩。原本,曹颙还以为这只是帝王的驭下之术,但是换个角度就能够理解康熙的所作所为。

    曹家在康熙眼中是包衣家奴,是能够依靠与信任的人。又因孙氏老太君的抚育之恩,他与曹家之间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主奴关系。相对那些随时需要防范的皇室宗亲来说,像曹家这种无条件忠诚的包衣世家更能够让康熙放心使唤。

    或许是受十三公主病逝的缘故,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自从七月下旬康熙的身体状况就不算很好。

    为了昭示皇恩,加强蒙古各部与朝廷的联系,在巴林过完中秋后没几日,圣驾就转移,从东往西,选择水土佳处,游行调养。康熙心情好的时候,也偶尔地乘马行围,虽然仍有些消瘦,但是精神头却一日日好起来。

    进入九月,圣驾自西往东折返,到九月初九,圣驾转回热河北面的木兰围场,并且在这里举行了规模宏大的“行围”,这就是有名的“木兰秋狝”。参加行围的除了满洲八旗外,还有蒙古各部王爷的扈从。

    塞外蒙古的各个部落的首领,都在康熙北巡这几个月,赶到行营来朝见皇帝陛下,例如:科尔沁、乌朱穆秦、喀尔喀、厄鲁特、鄂尔多斯、阿霸垓、阿禄科尔沁、扎赖特、苏尼特、郭尔罗斯、四子部落、阿霸亥纳、扎鲁特、土默特、敖汉、柰曼等部。

    行围结束后,康熙对来朝随扈的蒙古各部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额驸、公、台吉等,赏赐衣帽银两,随围的蒙古官兵也各有银两赏赐。至此,一场满蒙亲善大戏彻底落幕。

    九月初十,圣驾离开木兰围场,返回热河行宫。感受了皇恩晃荡的蒙古诸王随后散去,等着明年春或者明年秋再次朝拜皇帝陛下。

    九月十一,圣驾抵达热河行宫。在这里休整几日后,圣驾将结束塞外之行,启程返京。

    曹颙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悠闲,仍是挂着御前侍卫的差事,做着十六阿哥所谓的“伴读”。说是伴读,更像是伴当,曹颙眼中,将十六阿哥看成与曹颂一般的弟弟。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身份转换得委实是快了些。

    有时想到乌力吉世子之事,曹颙也会琢磨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可是正如十六阿哥所说的,那些成年皇子竟似个个都有嫌疑。不知这算不算康熙老爷子教子有方,众位皇子皆各有所长,不学无术的半个皆无。甚至有的时候,曹颙恶意地想,会不会是平日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十五阿哥。因为母亲是汉女,后宫位份又低,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两位一向被视为边缘皇子。虽然很得圣心,但是却没有夺嫡的资格与筹码。十五阿哥为人行事,不似十六阿哥这般爽朗坦荡,要是暗中投靠了哪位哥哥,也说得过去。不过,终究只是想想而已,没有任何头绪。

    最近,小满有些郁闷,向曹颙唠叨了不少次。因为,新来的小丫鬟乌恩老是缠着他,要跟他学汉话。小满十三岁,正是皮猴子的时候,哪里肯安静下来当先生。不过那小丫头总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让人实在无法拒绝。

    曹颙听了,告诉小满耐下性子,在教乌恩汉话时也跟着学点蒙语。若是学会了,等以后有机会随扈仍带着出来。小满听了,顿时眼睛亮了不少,心甘情愿地找乌恩去了。

    没错,正是巴林郡王府的小女奴乌恩,如今被曹颙从郡王府要了出来。或许是被小姑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触动,或许是看到她手上脖子上的累累旧伤,让曹颙在她身上看到文绣受苦的影子,使得他这个懒人主动去向郡王府讨了这个小女奴。

    曹颙不是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在向王府要人前,他找了会蒙语的同僚,与这个小姑娘做了简单的交流,询问她是否愿意随他回京城。

    或许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小姑娘对王府的亲人并没有什么留恋之情,而是开口问起姐姐的骸骨要安葬何处。她口中的姐姐自然指文绣,小姑娘从三四岁开始就跟在文绣身边。对她来说,文绣既是母亲,也是姐姐。

    曹颙让同僚用蒙语转告乌恩,她的姐姐想要回家,他会完成逝者的心愿,将其骸骨带离草原。

    乌恩听了这番话后,哭着跪在曹颙面前,求他带自己一起离开,她想要看着姐姐下葬,愿意为姐姐守陵。

    就这样,在曹颙随扈离开巴林右旗时,身边就多了个不会说汉话的小丫鬟。因曹颙住在侍卫营这边,不适合安置女眷,乌恩就被安排在十六阿哥处。

    乌恩还不满十岁,曹颙只是因对文绣的愧疚,对这个文绣带大的孩子格外怜惜而已,并没有打算用童工的想法。不过,偏偏乌恩年纪虽小,却是个勤快惯了的,每日早早地到曹颙身边当差。若是曹颙打发她回去,就是一副要哭的模样,嘴里叨咕着,什么“布似非五”。她学着汉话,不过有些说不利索。她生怕曹颙嫌弃她不干活,将她再扔在草原上,所以老是在曹颙面前转呀转,想要干点什么。曹颙被她转的眼晕,就发下话,让她找小满学汉话去。

    要说这次塞外之行,有什么高兴事,那就是认识了苏赫巴鲁这个朋友。苏赫巴鲁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典型的蒙古汉子,憨厚、老实、够义气。

    木兰秋狝后,苏赫巴鲁没有随同父兄回科尔沁,而是留在御前,被封为二等侍卫。每日里穿着崭新的侍卫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有当差的架势。因述明这什护卫本就不满员,只有八人,其中曹颙只挂个名,许久不轮值的,所以苏赫巴鲁就被分到这什。

    述明本担心苏赫巴鲁摆王子的架子,不服管束,后来才知道自己多虑。又加上苏赫巴鲁与曹颙交好,与这些侍卫原就熟识,相处起来很是融洽。

    苏赫巴鲁留下,高兴的除了曹颙,自然还有十六阿哥。

    对于苏赫巴鲁在草原上驯服的“哈尔巴拉”,十六阿哥始终存着几分不甘心。“哈尔巴拉”,汉语的意思是“黑虎”,是苏赫巴鲁给那那匹黑马起的名字。

    在苏赫巴鲁驯服“阿尔巴拉”时,正好十六阿哥与曹颙在场。在三人认识后,十六阿哥一方面是真喜欢这匹黑马,一方面也有试探新朋友为人行事的意思,就开口讨要。

    苏赫巴鲁是个爽直的蒙古汉子,虽然这黑马也算心头爱物,但仍是毫不犹豫地将它送给十六阿哥。偏偏这黑马是个脾气大的,任由皮鞭也好,上等草料也好,竟是软硬不吃,单单只认苏赫巴鲁一个。

    十六阿哥恨得牙痒痒的,却又舍不得杀“阿尔巴拉”泄愤,只好任由它自在。不过,终究是不甘心,每隔一段日子,总要到它面前逗弄一番。而“阿尔巴拉”更像是马中的贵族,总是傲慢地转过头,打个鼻音,对于十六阿哥的各种挑衅完全漠视。

    苏赫巴鲁看到此情此景,总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以为是自己没有训好“阿尔巴拉”。曹颙却更喜欢看小十六吃瘪的样子,因为只有这个时候的小十六才真正像个十四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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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3 08:3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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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四十八年九月十七,圣驾休整六日后,自热河回銮。

    康熙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三,圣驾回驻畅春园。至此,曹颙结束了他的第一次随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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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六十八章 秀女

    京城,曹府,西侧院。

    因得了信儿,知道曹颙今儿回府,紫晶带着几个丫鬟早早就起。西侧院,早在四月里改名为葵院。因曹颙在这边起居,总是侧院侧院的叫着别扭,就想着要改个名字。

    府里的几个院子,大多是根据院里所植草木起名,例如:庄席先生所在的榕院,李氏过来后住的兰院,挨着花园子的菊院、桂院,东边闲置的松院、竹院,与曹颙住处相邻的槐院。

    曹颙所在的院子清净是清净,可草木稀少,只有门口充作影壁的几株芭蕉。不管是芭院,还是蕉院,听起来都够好笑。院子里有块小花圃,被小丫鬟们无意扔了几颗葵花子,竟长出几根葵花苗来。曹颙想着葵花金灿灿的也算好看,就让丫鬟们不要拔了,小心照看着,院子也因此更名为葵院。

    “紫晶姐姐,赵安家的与钱康家的来回事儿!”丫鬟珠儿在门口道。

    紫晶正在东厢房看着一张换季的衣服单子,如今大爷做了皇子伴读,身份较过去不同,各色衣物还要添加,可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只挑细布的料子,省得失了身份,惹人笑话。

    赵安家的,就是曹颙过去的丫鬟惠心,又叫玳瑁,原是老太君身边的二等丫鬟,后来被指到曹颙身边侍候。她比紫晶小一岁,前两年大了,嫁给了南边门房的儿子赵安为妻,出嫁后在那边府里仍兼着差事。钱康家的,是曹颙小时候的另一个丫鬟暗香,也是大了放出来,嫁给府里家生子钱康。

    曹颙上京,身边只带着几个人侍候,其中:三个丫鬟,两个长随,一个小厮。而后曹颙在京城发生变故,被打成“重伤”,李氏得了信儿,亲自上京,因想着儿子身边人手不够,这边府里的下人又眼生,怕使唤起来不尽心,就带了赵安与钱康两房人同行。

    听说赵安家的与钱康家的来回事儿,紫晶放下手中的衣服单子,开口道:“唤她们进吧!”

    京城这边宅子空了多年,二门里的事原由曹忠家的管着。曹忠家的五十多岁,身子又不算好,曹颙进京后,在这边府里常住。曹忠家的就有点顾不周全,幸好有紫晶接手,一切还算妥当。紫晶名分上虽然家奴,但却是侍候过老太君的大丫鬟,又得曹颙的敬重,府里的管事都要称声“姑娘”,小一辈的就赶着叫“姐姐”。

    赵安家的与钱康家的都是少妇装扮,进来后身子矮了矮:“紫晶姐姐!”两人与紫晶在南边就是熟识的,仍是按照旧日称呼。

    紫晶笑着起身:“今儿府里府外的尽忙着,你们怎么得空到我这边儿?快坐下说话,咱们姊妹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

    赵安家的与钱康家的应声坐下,随后钱康家的先起身,开口道:“紫晶姐姐,今儿庄先生又打账房支了十两银子去茶馆。这个月,从初一到今儿,日日不拉,整整支了二百三十两银子。昨儿就同他说起,大爷今儿回来,庄先生仍是出去了!”

    钱康家的口中的庄先生,是曹寅为儿子聘的西席,四月里打江宁来京的。

    紫晶沉思片刻:“大爷走前特意吩咐过,不可怠慢庄先生,若是用银钱,千两以下随意支取。前两个月在给大爷的信中,我提过庄先生喜欢出门喝茶的事儿,大爷回说随他。往后这样的事儿,照常记账就好,终究大爷心中有数!”

    “是,晓得了!”钱康家的应了,然后才坐下。

    赵安家的见钱康家的回完差事,起身道:“紫晶姐姐,今儿菊院的表小姐身子不适,想着要歇两日再学规矩,偏郡王府过来的几位嬷嬷不依,那位面子腼腆,硬挺着呢,可看起来却实在是身子不好!”

    紫晶听了,微微皱眉:“这几位嬷嬷真真是老糊涂了,那位是宫留牌子等着复选的贵人,哪是她们能够随便拿捏的。在郡王府那边,由福晋压制着不敢放肆,如今到咱们府里作威作福来!”说着,站了起来:“因是老太君娘家的亲戚,太太特意接到这边照看,若是因几个不懂事的嬷嬷得罪了她,那咱们这些人可都是罪过!”

    安定门外,曹颙带着小满与乌恩骑着马进城,魏家两兄弟骑马在后头跟着。自打知道圣驾今儿到京,兄弟两个就早早出城,在畅春园外守着,迎了曹颙回来。

    两个汉子在曹颙身边八年,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冷不丁地分开大半年,实在是让他们挂心。直到今儿中午,见曹颙平安无事地打畅春园出来,兄弟两个才算松了口气。

    曹颙见到魏家兄弟两个,问起母亲李氏与姐姐平王福晋的近况,才知道母亲八月末回南边去,姐姐那边前几日平安诞下了小阿哥。曹颙有些失落,原本还以为回来后,能够陪母亲好好待上几日,陪着母亲好好逛逛京城景致。不过,随后也释然,南边一大家子事,曹颐毕竟年幼,又是女儿家,管上十天半月还好,时日久了肯定负担重。

    城西,曹府,大门口。

    停着一辆蓝篷马车,一位胡子发白的老人家从马车里出来。

    大管家曹忠上前道:“陈太医,又劳烦您了!”

    老人家摆了摆手:“我与你们府好几辈子的交情,说这些个做什么!”

    两人正寒暄着,只听“哒哒”的马蹄声响,曹颙骑着马回来。

    那马车上下来的是曹家的世交,太医院里致仕的陈太医,出自医学世家,他兄长曾担任太医院院使,早些年被康熙派到南面,照看孙氏老太君。仔细算算,两家是好几十年的交情。曹颙离京前,曾见过陈太医两次,所以认得,忙下马,行了个晚辈礼,道:“原来是陈老,曹颙给您请安了!”

    陈太医摸了摸胡子,看着曹颙,略有所思地笑道:“颙哥儿的个子又高了,模样也越来越好。听说前一阵子你母亲要帮你议亲,不知便宜谁家的闺女!”

    怎么人人都知道此事?曹颙微窘。这陈太医每每见他都要想法子打趣一番,听说他家里有个年纪与曹颙相仿的孙女,有心与曹家结亲。不过,眼下陈太医应该不是来闲话家常的,曹颙看了看他身后,有个小厮提着药箱。

    “大爷!”大管家曹忠过来,给曹颙打千。

    曹颙伸手扶住:“府里一切可好,哪个病了,怎么劳烦陈老过来?”

    曹忠回道:“回大爷话,府里都好,是常州进京待选的表小姐微恙,才特意请了陈太医过来。”

    “常州表小姐,嫁到陈家的那位表姑姑的女儿?”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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