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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孟郊考中了进士,赋诗曰,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他那时已经四十六岁了,这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陆士仪笑嘻嘻地说:“娘你这是变着法子夸赞爹呢。”陆士柔也捂着嘴巴笑。王夫人颇有些自豪,“那是,你爹这样的人世间都少有,当初……”
“咳咳,”陆观清清嗓子,“饭菜都快凉了,快吃饭吧!”
姐妹俩低头扒饭,虽然父亲打断母亲说话,但她们都知道母亲要说什么。
王夫人时常对女儿们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她的祖父慧眼识人,在陆观进京后,还没有殿试,就为他们定下了婚事,当时王夫人的父母都不是特别同意,祖父执意拍板定亲,后来陆观不负众望,进士及第,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的疼爱王夫人。
用完晚膳,家人闲聊,王夫人把陆士仪叫到身边坐下,问道:“你囫囵看了一遍,有没有觉得哪个人看着比较出众?”
陆士仪道:“都披红挂彩,带着襥头,女儿觉得都差不多。”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榜眼郎不错,仪表堂堂,器宇轩昂,而且看着年纪很轻。”
王夫人眼睛亮了,对陆观道:“夫君,这可知道这榜眼是哪一位?”
陆观道:“榜眼宋淮,省试第十二名,殿试表现极好,所以被陛下钦点为榜眼。东京城中的豪门贵胄有好几家都想同他联姻。”
陆士仪接口道:“枢密副使张家的姑娘早就看上了他,今日还特地去永安街看他。”
她顺便把白天发生的事情提了下。
王夫人皱眉,“这张姑娘也太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想给你难堪,仪儿你做得对,小小教训一番,她知道了你的利害,日后必不敢平白无故给你排头吃。”
陆士柔蹙眉,像是不太赞同的样子,“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这孩子,性子这么软,也不知是像了谁。”王夫人叹气,对于三个女儿的个性她了如指掌,大女儿泼辣爽利,二女儿纤弱柔和,三女儿伶俐强势。
陆士仪忙说:“娘,二姐这是温柔淑女,既能孝顺父母,对待妹妹也很好。”
王夫人道:“我不是说不好,柔儿,我是担心你一味的贤良柔和,李骥吃准了你的性子,以后待你不好。你心里须有一个底线,凡事一定要坚持这个底线。”
陆士柔道:“娘,您的教诲女儿都记在心里了。”
“好了,好了,柔儿都是大人了,心里都明白的,再不济还有我们呢,如果李骥敢对柔儿不好,我这个做岳父的可不会放过他。”陆观说。
陆士仪趁机拉着陆士柔出来,姐妹俩回了房,陆士柔仍然闷闷不乐,陆士仪开解道:“二姐,姐夫赴任江阴主簿三年,眼看着就要回来,三年不见,其中的变数不少,娘担心你,希望你心里有杆秤,哪些事情可以放过去,哪些事情一定要坚持,别伤着自己。”
李骥与陆士柔新婚不过半年就分居,李骥是年轻人,气血方刚,妻子不在身边,姬妾自然免不了。王夫人是担心陆士柔性子太软,日后受这些姬妾们的气,现在陆观位高权重,李骥不敢乱来,但万一陆士柔心软放了李骥的姬妾进府,以后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了。
陆士柔靠在榻上,慢慢地说:“我身子弱,不能随着夫婿去江阴,已经很对他不住,岂可再拿家世去压他?”
听到这话,陆士仪简直哭笑不得,她说:“二姐,江阴县是江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江阴县主簿一职是多少人争抢的肥差,如果没有父亲,怎么可能轮到姐夫?”李骥与陆家联姻,仕途已经比别人顺利很多,作为回报,他自然要对陆家姑娘多加体贴,人不能太贪心,什么好处都想着自己占吧。
陆士柔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妹妹,“夫妻之间贵在坦诚真心,如果处处用家世来衡量,那只是买卖交易而已,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意思?”
陆士仪仔细思索了下,道:“我也希望能遇到真心相待的人,就像爹与娘一样,可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爹娘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条件,我们要让自己过得更好些,不让他们担心。权贵们将女儿嫁给进士,并许以厚厚的嫁妆,这确实是一种各取所需的交易。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互敬互重吧,只是有些事情你觉得不舒服,不必为着什么贤惠的名声闷在心里,人首先该爱的是自己,把自己放在首位,再去考虑其他。”
陆士柔勉强笑道:“我都知道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回房后,陆士仪洗漱后,让青桃摆上笔墨纸砚练字起来,三张大字练完后,她的心情重新好起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实在不必忧心太多。
过了几日,李骥回京,先进宫面见圣上,然后来宰相府拜见陆观。陆观与他在书房谈了好久,两人在书房用饭。
李骥在京城的宅子是陆士柔的嫁妆,王夫人早已派人过去打理好了,可以直接入住,当晚李骥就要携着妻子回府。王夫人再三叮嘱完女儿,然后对李骥说:“柔儿身子弱,姑爷你还需多体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