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童养媳 第29部分阅读
名医童养媳 作者:肉书屋
几场仗打下来,又损失了近万人。这时候,西魏大军既然后退,就不能再追,否则打起遭遇战,杀敌一千,自损五百,即使胜也是惨胜。
又打了几场反攻战,西魏的兵马后退五十里,正好是一个狭窄的关隘。他们在关隘另一端安营扎寨,不再挑衅攻击,突然安定下来了。两军对垒,却接连多日相安无事,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沉闷令将士更加压抑、异常谨慎。
沐元澈表面松懈下来,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他深知暂时安静不是好事,只怕西魏兵马再施诡计,或是突然发兵,就督促守将临阵布防。他听从老程的意见,结合自己的想法,又和项怀安等人商量了许久,决定沿途多设防线。
金州地处西南,四月一过,就到了雨季,雨水连绵不段,太阳好象消失一样。
沐元澈带来的兵马都出自北方大营,受不了这种气候,精神不好,身体也出现红疹、痢疾、低热等多种病症。在金州城驻守的将士习惯这种气候,但在草地树林中扎营,就难受多了,痢疾、低热等病症传染,当地的守军也有多人生病。
据探子来报,西魏的兵马多数在干燥的漠野长大,也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染上了多种病症,正在加紧医治,西魏军营很安定,短时间内不会发起攻击。
得知这一军情,沐元澈把他带来的兵马撤到松城县和金州城,金州城派来的守军也撤回去了一半,只在三道关口上各留了三千兵马,轮流值岗。
雨季又断断续续两个月,两方人马也不同寻常地安静对峙了两个月。沐元澈觉得自己都快闲得浑身长草了,任务终于来了,来得非常讯猛,令他措手不及。
……
沈妍听说老程被沐元澈当成细作抓了,沐元澈逼她制作药毒,否则就治济真堂窝藏细作之罪。她深知沐元澈想借此威胁,但她不能把老程丢在军营,不闻不问。沐元澈要的那些毒药,没有秘方根本做不出来,但她想制作一种“好”药。
真刀真枪的较量,一刀下去,或许不致命,但一定会疼痛。罂粟果实的膏汁和大麻干燥的花瓣都有镇静、止痛的作用,在医治的过程中,可以当麻醉药用。
她没日没夜实验几天,终于做出的一堆药丸,又给这些药丸取了一个非常大气的名字――天王止痛丹。她又把天王止痛丹分成七类,直接就叫天王止痛丹一号、天王止痛丹二号……一直到天王止痛丹七号,名字简单好记。
哪一种药丸叫天王止痛丹几号,可不是她随口胡编的,科学依据很充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但伤口愈合一般是七天,这一到七号的天王止痛丹,是按受伤的天数对应来服的。每一号药丸配方不一样,作用也大不相同,不能混淆。
比如天王止痛丹一号,罂粟果实的膏汁含量较高,受伤第一天服用,主要是麻痹神经,缓解疼痛。天王止痛丹二号和三号里面,罂粟果实的膏汁含量逐渐降低,又加入了解毒、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
依次类推,每一天服用的药丸哪种药物成份降低,哪种药物成份增加,都有严格的标准。受伤的人一般到第四天、第五天,根据体质不同,疼痛也就不那么厉害了。天王止痛丹五号就不再含有罂粟果实的膏汁,而是增加了开胃健脾的药物。怕服用成瘾,她又在天王止痛丹六号和七号里加了解除毒瘾的药物。
归真带了几十箱天王止痛丹去了前线,好话说尽,才把老程换回来。而老程则认为沐元澈把他那些排兵布阵的方法都学到了,不愿意再用他,很失落。归真苦口婆心,劝了他几天,他的情绪才慢慢好转,又接受了归真的治疗。
沈妍制作的天王止痛丹一到七号效果很好,将士服用后,治伤的过程就没那么痛苦了。军医的负担减轻了,对这种药物赞不绝口,济真堂的美名在军中流传。
沐元澈很高兴,让项怀安把这几十箱天王止痛丹记到军需费用中,给济真堂支付了银两,并言明以后军中所需药物全由济真堂提供。他又上书朝廷,褒奖了济真堂,虽然他在奏折里没提到沈妍,却大有军功章里有你一半的意思。
济真堂供应军需药物,多了一大笔生意,沈妍也忙碌起来了。除了制作天王止痛丹,沈妍又发明了一种类似于创可贴一样的膏药,适用于较轻的伤口。她还根据季节气候研制了一些除湿、解毒、消暑的药物,专供前线的将士。
制作成药作坊原来有一排房子,大概十几间。现在,前线需要大批天王止痛丹,还要制作膏药和其它成药,工作间就不够用了。
沈妍让纪掌柜把伙计的宿舍腾出来了多一半,又给伙计在附近的庄子里租了房子。伙计则分成三班,每班四个时辰,昼夜不停,赶制前线需要的药物。
分配妥当,有章可依,每个人做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自然形成了规矩。制作程序上的一些琐事,沈妍就放权交给掌柜、管事和领班的伙计去处理。除了研制实验新型药物,沈妍就是检查手下的工作完成情况,处理一些大事。
时间在匆匆忙忙中过去了一个月,沈妍理清手头的事务,就轻松了很多。平氏对她干涉也少,她除了去济真堂,就是在家陪平氏做女红、记帐务,有时候去看汪仪凤母子。雨季到来,她出门也少了,需要她出面,就会有人告诉她。
听说汪仪凤派人来叫她,连平氏都惊动了,沈妍知道出事了,很着急。她急急忙忙赶到府衙,才知道永州送来信,说汪孝贤病得很严重。
“外公怎么突然生病了?不是说身体很好吗?”
汪仪凤叹了口气,脸上闪过羞愧,说:“你外公去年就要起复,因南疆叛乱耽误了。今年有与你处公私交好的朝臣重提此事,皇上本来应允,不成想有人上奏折参了你外公一本,说他在永州教学里对朝廷不满,有反动意向。要不是因为正与西魏交战,朝廷上下都很忙,皇上就要查办替你外公说话的人,此事一旦查起,又要牵连好多人。你外公听说此事,气急攻心,就昏倒在学院,现在……”
沈妍气愤咬牙,“这皇上真是昏慵无道,有人上奏折参我外公,他也不说查明真相,就要查办替我外公说好话的人,这也太草率了。”
“不许胡说,这话要传出去,足以要你的命,很可能会牵连项家。”汪仪凤紧紧抓住沈妍的手,唉声叹气,脸上交织着愧疚、愤恨与无奈。
人治的社会形态,哪有律法可依?即使法典成条成款,也不过是迷惑人心的摆设。高坐明堂的人一句话,就是金科玉律,不知会枉送多少人的性命。
沈妍冷哼一声,问:“参我外公的人是沈承荣一派吧?”
“他是你的父亲,不能直呼名讳,让人听到……”
“你这人也真是。”沈妍甩开汪仪凤的手,觉得跟她说话很累。
汪仪凤皱眉长叹,“我娘家本是定国公府的旁支,虽为一族,平时交结并不多。定国公府获罪,你外公受牵连,被贬回乡,心中有怨气。他又不是小心谨慎的人,在教受学生时,不经意间就会说出怨怼之辞,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那也是沈承荣下作不要脸,他还有脸提永州的事?”
朝堂上波谲云诡的争斗其实都很简单,无非是为争取更多的利益,或是保住现在的富贵。沈承荣不想让汪孝贤起复,原因很简单。汪仪凤改嫁项怀安,汪家和项家又是世交,汪孝贤一旦起复,沈承荣就多了两派敌人。
慧宁公主现在是护国长公主,与沈承荣感情怎么样暂且不论,但表面上他们毕竟是夫妻一体,尊荣与共。她也不愿意让汪孝贤起复,只不过立身朝堂,就要多方面考虑。她不方便出面阻止汪孝贤起复,但能授意沈承荣来做,最后的骂名由沈承荣承担,这不是慧宁公主一贯的做派吗?沈承荣活着就是用来背黑锅的。
汪仪凤重重叹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你舅舅一家正打点行装,准备明天起程回永州,我也想回去看望你外公,若他撒手人寰,我也要给他守上几个月的孝。可我不想带诏哥儿长途跋涉,你项伯伯忙碌战事,我怕他……”
“把诏哥儿留给我照顾吧!项伯伯就是不忙碌战事,也不能照顾孩子呀!”
“也好,你照顾诏哥儿我也放心,那我就和你舅舅一家一同回永州。”
白肉团子被接到平家,一点也不怯生,两只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面对全新的环境,他又是新奇,又是兴奋,连喊带叫表达自己的心情。
自平慕轩离开金州,平氏天天闲得无聊,只靠做些女红打发日子。见到白肉团子,她就很喜欢,白肉团子赏了她一个口水吻,平氏更加高兴。她怕沈妍不会照顾孩子,就让白肉团子和奶娘、丫头住进她的院子,正好方便照顾。
有平氏照顾白肉团子,沈妍也松了心,安顿好他们,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就越憋气。自汪仪凤母子京城告状,沈承荣受了重挫,时隔七八年,他又欠收拾了。慧宁公主不是喜欢让沈承荣顶罪吗?沈妍就想趁机狠狠教训沈承荣。
她思虑了很久,心中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她让丫头拿来纸,给沐元澈和平慕轩一人写了一封信,沐元澈那封连夜送到了前线,平慕轩那封明天通过驿站转送京城。如果这两个人聪明,计划顺利实施,这次一定让沈承荣吃不了兜着走。
天空迷迷蒙蒙,令人压抑沉闷,雨水淅淅沥沥,洗刷一座城池经年的回忆。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很平静,连前方的战事都安定下来了。沐元澈带兵与西魏大军在距离松城县五十里的隘口对峙,两方都以防守为主,谁也不主动发起攻击。两国都在等对自己有利的时机,一旦再开战,会更加猛烈。
前方无战事,济真堂的药只供民用,军需减少,沈妍就轻松多了。她除了打理济真堂的事务,就是和白肉团子玩,日子过得平静详和。
“姐姐、姐姐,领、领领……”白肉团子冲沈妍伸出小手,快走几步,扑向沈妍,沈妍把他抱起来,他踢闹折腾,嗷嗷直叫,非要下地走路。
“你不要抱他,小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轩儿小时候也是这样。”平氏接过白肉团子,轻轻把他放到地上,领着他的小手慢慢学走路。
沈妍在白肉团子脸上捏了一把,“小毛孩子,挑三拣四。”
“打你,臭姐姐,臭……”白肉团子骂完沈妍,藏到平氏身后,抱住平氏的手,笑得小脸开花,撒娇说:“姨母好,姨母最后,我喜欢……”
平氏很高兴,抱起白肉团了转一圈,众人也跟着笑出声,白肉团子笑声更高。
“你娘走了有两个月了吧?来信了吗?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沈妍摇摇头,目光暗淡,低声说:“估计情况不太好。”
汪仪凤一直没信来,前几天,她收到沈蕴一封信,说汪孝贤病情稳定了,可朝中参奏汪孝贤等人的折子越来越多,因为西魏的战事,皇上留中不发,但借机斥责过几个曾经给汪孝贤说好话的官员,连项家都冷淡了。
沈妍很少跟平氏说汪仪凤娘家的事,就是有时候说到,也有所保留。平氏向来不喜欢多管事,沈妍也不想让她忧心,好多事都对她隐瞒了。
这个时空,信件传递缓慢,消息更是闭塞。朝中参奏汪孝贤的人增多,皇上冷淡项家的事传过来,估计已是两个月之前的旧事了。那时候,估计平慕轩还没收到她的信,她的完美计划还没展开,那些人还能蹦跶几天。
“姑娘,有人找你,说是铺子里出事了,让你过去看看。”婆子进来传话。
平氏很担心,忙问:“出什么事了?快叫传话的人进来。”
“娘,你不用担心,铺子咱们都经营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沈妍来到大门口,看到来传话的人是项怀安的侍卫,皱眉一笑。她冲侍卫使发眼色,示意他先走,又叫白芷和黄芪套车,她坐上车,直奔府衙。
侍卫正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下车,就直接把她领进了后花园的水榭。水榭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沈妍一阵恍忽,来得比她预想得快,可她心里却无半点欣喜。
项怀安和沈承荣正对坐饮茶,看到沈妍进来,项怀安笑了笑,眼底闪过几丝尴尬。沈承荣没认出沈妍,上下打量她,毫不隐藏看到美女的惊艳。
平慕轩太给力了,他在太学院读书,沈妍给他写信,是想让他制造舆论、著书立说,吸引朝堂官员和京城百姓关注与西魏的战事。再华丽丽地撰写几章长篇大论,抨击那些不关心领土得失、百姓安危,只计较个人恩怨的官员。
沈承荣出现在金州,决不是接任金州知府,很可能是要上前线,收复边郡和平安州。他是文官,让他来前线做什么?不是成心折腾他吗?
项怀安抬了抬手,隆重介绍了沈承荣,“这位是沈大人,与沈将军一家,现任兵部侍郎,负责为战事押运粮草、调转军需。沈大人在京城就听说济真堂为前线供应的药物不错,路过金州,就想见见济真堂的掌事,本官就把你叫来了。”
沈妍知道项怀安想捉弄沈承荣,她也乐意加把火。单凭平慕轩的文章不可能把沈承荣调到前线,这其中一定少不了朝廷党派和大人物背后帮忙。
她满脸微笑,上前深施一礼,娇声说:“民女平妍妍见过沈大人,都说沈将军威猛善战,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沈大人一家真是父子英雄。民女的济真堂能为前方将士提供药物,实在荣幸。”
“免礼。”沈承荣很高兴,显然是沈妍那番话拍得他很舒服。
项怀安冲沈妍使了眼色,说:“你先退下,以后沈大人自会找你。”
“是,民女告退。”沈妍走出水榭,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几个侍卫匆匆跑来。
“大人,前线有紧急军报传来。”
“拿来。”项怀安跨出水榭的门,面色沉谨,大步向岸边走去。
沈承荣跟出来,看到沈妍靠在桥栏上,又仔细打量一番。沈妍知道沈承荣还没认出他,故做娇羞一笑,也不理会,扭起杨柳细腰,向岸边走去。
“出什么事了?”沈承荣也快步跟到岸边询问。
“西魏真是狡猾,他们留十万大军在松城县面与沈将军的兵马对峙。又让人从平安州北部的山林里开出一条小路,直通西南省府城隆州,现在离隆州只有几十里了。圣旨不到,布政史大人也调不动西南大营,只好向沈将军借兵求援。”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西魏果然狡猾,这一次的战事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第八十五章 坑爹
平安州、边郡和金州呈三角形,边郡和金州在一条直线上,相距三百里。平安州和边郡在一条斜线上,从平安州到金州,必须从边郡绕路而行。
西南省的首府隆州则跟平安州在一条直线上,相距三百里,中间隔着山岭和密林,还有几条河流穿插其中。从平安州到隆州没有直达的官道,两州之间或有穿山过岭的山路小径,也是运送私货的贩子们踩出来的,极为隐秘。
西魏国在松城县南面驻扎十万大军,与沐元澈的兵马对峙,又另调兵马走小路攻向隆州。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任沐元澈骁勇善战也措手不及。
隆州一马平川,富庶繁华,因多少年来从无兵祸,守军也少,现在城中只有三万兵马。西南大营距离隆州二百里,有十万大军驻扎,可朝廷有禁令,不见圣旨,兵马不动。西南省布政史“请”不动西南大营的兵马,只好向沐元澈求援。
此时,湖岸上的凉亭里除了项怀安和沈承荣及他们的亲卫随从,还有沈妍在场。项怀安很详细地向沈承荣介绍了西南地势和调兵情况,并没有避开沈妍。
沈承荣听说战事起,就昏了头,也顾不上理会沈妍在场听他们说话是不是合适。沈妍正想了解战事情况,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躲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
“西南布政史为什么不向朝廷求援?隆州距离西南大营二百里,调动西南大营的精兵强将多方便,何必辗转几遭求沈将军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吗?”沈承荣又气又急,他根本不在乎沐元澈的死活,而是关心他自己的安危。
本来,他在京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正谋划怎么阻止汪孝贤起复、打击项氏一派呢。太学院几个学生撰写了几篇华丽的词赋文章,到处传印颂读。文章旁征博引,以古论今,讽刺那些不顾家国安危、只计较个人恩怨的朝臣。
结果,沈承荣“中标”了,这段时间他蹦跶得最欢,朝堂上关注他的人也最多。西魏挑衅,平安州和边郡失守,诸多朝臣都为战事操劳忧心。而他做为皇亲国戚,居然为了一己私怨,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参奏自己曾经的恩师。太学院的学生已将矛头指向了他,不教训他,慧宁公主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七八年了,正琢磨着如何高升呢,一道圣旨把他从工部平调到兵部。又把到前线调拨军需、慰军督战的“肥差”交给了他。他本是文官,却做起武将要做的差事,一个“钦差”的头衔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临行前,皇上找他密谈,大概意思就是把这份差事交给你是信任,做好了肯定升你的官。而慧宁公主则说他惹了大麻烦,到前线避避风头,等京城平静之后再回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皇家的奴才,是黑锅专业户,是朝堂的试刀石。
项怀安见沈承荣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可笑,眼底闪过讥讽,“沈大人为官多年,还不清楚地方官府、城池守军和大营驻军三者的关系吗?地方官府和城池守军平时互不相干,遭遇外敌攻城,两方才需联手御敌。大营守军没圣旨不能离开驻地,否则以反叛之罪论处,这一条自开国就写入大秦皇朝的律法了。”
大秦皇朝的开国皇帝本是前朝西北省驻军大营的统帅,实力渐渐强大后,就打着勤王平叛的旗号,带兵入京,夺取帝位。建国后,开国皇帝怕各省驻军大营的统帅效仿他,就颁下法典,一再言明没圣旨兵符,驻军统帅私离驻地等同反叛。
项怀安冷扫了沈承荣一眼,又说:“外敌当前,没接到圣旨,死板的驻军统帅也不会出兵,为人仗义或是与地方官员交情不错的统帅或许会边调兵边上折子陈情,皇上是不是治罪,要根据情况而定。此次隆州被围,西南大营不出兵合乎法理。沈大人这么强烈的怨气,是抱怨朝廷还是报怨西南大营统帅?”
“你……”沈承荣不傻,知道项怀安给他挖了两个坑,不管他回答是报怨朝廷还是报怨西南大营统帅,都会惹上麻烦,所以,他只能闭口不言。
“沈大人,时候不早,我们还是赶去前线吧!沈将军让人送来紧急军报,想必对隆州求援之事难以抉择,本府要过去看看,帮他参谋筹划。”
“他有紧急军情要商量,为什么不自己回来?本宫从京城到金州,车马劳顿几千里,金州离前线还有近百里,再匆忙赶过去,岂不更劳累?”
项怀安暗自冷笑,说:“本官虑事不周,还请沈大人勿怪。本官听说沈大人在金州城外休整了几天,还以为您早已消除疲乏了,没想到您的体力还没恢复。”
三天前,沈承荣一行就到达了距离金州城二十里的镇子,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来。他却让人给项怀安送来消息,说路上延误了行程,要过几天才到金州。
住下之后,他让人到金州最大的青楼包了十几名妓女,这三天,他们尽情尽兴吃喝玩乐。此时,听项怀安点明他的行程,他的心不禁“咯噔”一声。他自以为做得很隐秘,没想到早已泄露,这要传回京城,慧宁公主肯定不会轻饶他。
“沈大人还是去休息吧!哦!还有一件事,本官还需提醒沈大人。”
“什么事?”沈承荣没好气地问。
项怀安眼底闪过讥诮,说:“在家中,沈将军敬你为父,自然要参拜你,可在军中,沈将军是皇上亲封的统帅,而你是军需官,就要参拜沈将军。沈大人也是状元及第,圣贤书读得不少,自然知礼守法,这些道理想必不需本官赘言。”
沈承荣冷哼一声,甩起袖子,说:“本宫要去休息。”
听项怀安提到他家中的事,沈承荣就认为那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沐元澈被接到京城时只有七岁,这十几年,别说沐元澈会给他行礼,就是多看他一眼,偶尔冲他露出笑脸,他也会受宠若惊,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极少极少。
“沈大人走好,本官不送。”项怀安抬高声音,说:“来人,快马奔赴前线告诉沈将军,就说沈大人车马劳累,若有紧急军情,就请他回来跟沈大人商量。”
侍卫明白项怀安的意思,也高声说:“回大人,沈将军怕西魏兵马突然偷袭,必须亲自在前线坚守,小人不敢给沈将军送这样的消息,请大人责罚。”
“让你去,你就去,凡事有沈将军定夺,再磨蹭,军法处治。”
“是,大人。”侍卫施礼退下,满脸怨怼,从沈承荣身边经过,他轻蔑冷哼。
一路走去,侍卫都在替沈承荣做免费宣传,他出了大门,整个府衙的人都知道沈承荣大摆官威了。这种消息传得最快,传遍金州城,也不过一两天的事。金州城有心之人不少,会有人积极踊跃把沈承荣在前线的一举一动传回京城的。
项怀安示意沈妍和他去水榭,落坐后,问:“妍儿,你怎么看?”
“项伯伯是问我怎么看沈承荣吗?”沈妍的嘴角挑起轻蔑。
“不是,我问你怎么看隆州向沈将军求援之事?”
沈妍不加思索,反问:“项伯伯当初为什么会向沈将军求援?”
“是幕僚张先生提议的,兵临城下,向朝廷求救确实太慢。圣旨不到,驻军大营一兵一卒都不能动,碰巧沈将军离金州很近,我就给他写了密信。”
“听说就在沈将军等人遭遇伏击的那一天,张先生就突然卸职回乡了。”
“失踪了,不辞而别,卸职回乡只是我对外宣称的开脱之辞。”项怀安抚额长叹一声,说:“张先生在金州府衙做了五年幕僚,为人谨慎,遇事冷静,深得府衙官员信任。向沈将军求助本是合乎常理之举,怎么就会……”
“项伯伯,隆州向沈将军求助也是合乎常理之举。”
“你是说那些人又想向沈将军下手?”项怀安沉思片刻,说:“自前任武烈侯爷父子双双殉国,军中将领多数转投庞家,加入了御亲王一派。皇上登基之后,打击压制御亲王的势力,军中可用之材越来越少。沈将军带兵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从没打过败仗,他现在是军中最年轻的统帅。”
沈妍淡淡一笑,“如果军中无帅,再多的兵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项怀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好多事情他心里却想得很清楚。沐元澈深得慧宁公主疼爱,这几年又在军中崭露头角,也深得皇上信任。杀掉他既能打击慧宁公主,又能摧毁皇上对兵马的把控,是谁想一举两得,就不言而喻了。
“时候不早,我要去前线一趟,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带诏儿也麻烦你了。”
沈妍微笑摇头,“不麻烦,诏哥儿很乖,我们家的人都喜欢他。”
离开府衙,沈妍去了济真堂,让一个伙计到制药作坊给纪掌柜传话。马上又要打仗,天王止痛丹和一些战场上的必备药物必须马上准备,才不耽误急用。
老程看到沈妍,忙上前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几个月前,归真把他从前线接回来,治疗了没几天,他又跑到前线去了。沐元澈警告他说如果不经沈妍同意,他再偷偷跑出去,就军法惩治。
这段日子,他争取过几次,都被沈妍拒绝了,他无计可施,只好乖乖接受治疗。归真结合军医的方子给他配了治疗嗓子的药物,他现在能连句讲话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嘶哑。对于他的脑子,军医也没有好办法,归真只能给他慢慢调理。
沈妍听沐元澈说老程会排兵布阵,还懂西魏和西域最古老的文字,她惊诧不已,对老程没成为怪物之前的经历极感兴趣。可除了武功和那些图案字体,老程对以往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能武功和字体图案令他记忆最为深刻。
“再过几天,归先生又给你开了几副药?”
“七副。”
“把这七副药吃完再说。”沈妍想了想,又把老程叫到一边,慢声细语、仔细跟他讲了隆州向沐元澈借兵之事,想听听他的看法。
“去,要去。”老程很激动,他想让沐元澈带兵增援隆州。
沈妍沉思片刻,问:“要是象上次一样,有人在路上伏击他怎么办?”
老程向沈妍伸出两只手,想说话,突然紧皱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急得他满身冒汗。他脑子受过重创,记忆没恢复,有时候思维受阻,说话就跟不上了。
“赶紧去请归先生过来。”沈妍吩咐伙计把老程抬到床榻上,准备接受治疗。
归真匆忙过来,给老程诊了脉,又喂了他几粒药,他才渐渐稳定下来。
一个伙计匆匆进来,说:“大掌事,外厅有人找你。”
“什么人找我?”
“看样子象官差,他们没表明身份,也没说什么事。”
沈妍点了点头,交待了归真几句,就跟着伙计来到外厅。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在药厨挑选名贵药材,几个伙计在旁边小心伺候,还不时被他们呵骂。
“两位爷,要小人给你们开单子吗?”伙计小心翼翼问。
开出单子,就等于开出的票据,需要付钱,这是买卖交易中对客人恭敬的暗语。这两人眼光不错,挑选的药材都稀缺名贵,数量不多,也能值上几百两银子。
“开什么单子?爷从你们这小店里选几样药材回去补补,是看得起你们,别人巴结着给爷送,爷还不要呢,把这些都给爷包起来。”
几个伙计互看一眼,都不动手包装,拿着单子,也没有落笔。
另一个见伙计不动笔,高声呵骂:“你们这帮贱民,傻了吗?还不快点把这些药材给爷包起来。实话告诉你们,爷这些药材是要送给驸马爷补身子的,知道驸马爷是谁吗?他是护国长公主的丈夫,皇上的亲姐夫。他平日用的药材都是皇上亲赐的,从你们这小店里拿样药材,你们应该万分荣幸。”
沈妍在门外就听到这两人叫喊呵骂,不用问,就知道他们是沈承荣派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主子什么奴才,欺上压下也是沈承荣一贯的作派。
“济真堂不需要你们看得起,也不敢享受这份荣幸。”沈妍慢步进来,脸上的笑容冷漠清傲,她冷哼一声,又说:“济真堂是金家的产业,金家是楚国的皇亲,别说驸马爷,就是皇上和护国长公主也会给几分面子,驸马爷又算什么?说白了,驸马爷还不是护国长公主的奴才,你们不过是狗腿子而已。”
一个官差被沈妍骂急了,抽出佩刀想动手,被另一个拦住了。另一个官差上下打量沈妍,问:“你就是济真堂的大掌事?长得不错,难怪驸马爷惦记上了。”
沈妍暗暗咬牙,对于沈承荣的龌龊和贪婪,她不想多言。一个人的弱点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她也想利用沈承荣的秉性,让他栽个大跟斗呢。
“哼!是你们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人请你们出去?”
“嘿嘿,小妞还挺有性子,爷告诉你,你要是把驸马爷伺候好了,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何必操心费力做掌事,又能赚几两银子?”
“呵呵,小妞,你要识相些,驸马爷享受得高兴了,说不定会把你赏给我们兄弟,你要好好伺候。”这官差满脸滛意,要对沈妍动手动脚,被伙计拦住了。
沈妍冷哼一声,冲周围挥了挥手,说:“拖到门外,往死里打,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好,要让人知道他们是驸马爷派来的人,还要让人知道他们恶行。”
“你、你敢……”
两官差没来及把恐吓的话说出口,就被两个伙计制住,堵住了嘴。这几年,济真堂的伙计都跟老程学了不少功夫,一个人对付两个这样的官差绰绰有余。
伙计们见沈妍下了令,心里有底,也想出一口恶气。他们象拖死狗一样把两个拼命挣扎的官差拖到大门口,一阵拳打脚踢,两官差就爬在地上起不来了。伙计停手后,两官差赶紧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耀武扬威的狗腿子模样消失不见。
路人围过来看热闹,见被打的人锦衣华服,都很好奇,有人询问原由。伙计们就不遗余力,说明这两人的身份和他们的恶行恶语,引来众人唏嘘感叹、议论纷纷。很快,驸马爷指使手下向济真堂索取名贵药材的传言就满天飞了。
接下来几天很平静,前线没消息传来,沈承荣也消停了。
沈妍除了打理济真堂的事务,隔一两天到城外制药作坊检查,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做,就留下家里陪平氏,哄逗白肉团子。白肉团子一岁多了,更加灵动讨喜,天天缠着沈妍带他出去玩。沈妍若不满足他的要求,他就撒娇卖萌无下限,刺激得沈妍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对他提出的条件有求必应。
“奶奶、姑娘,轩少爷来信了。”
“快、快拿给我看看。”平氏满脸欣喜,双手哆哆嗦嗦接过信,都打不开了。
“娘,给我,我含给您听。”
平慕轩此次写来的信比以往要厚很多,显然是有好多话要说。沈妍打开信,把平慕轩问安的内容念给平氏听,又把他在京城的情况告诉了平氏。
“真没想到皇上会嘉奖他,他总算是出息了。”平氏喜极而泣。
前几个月,沈妍接连给平慕轩写了几封信,把这边的战事告诉他,让他有的放矢、炒作成名。平慕轩是聪明人,又颇有文采,做得比沈妍预想的要好得多。
“娘,您别哭了,轩哥儿聪明好学,一定会金榜题名。”
白肉团子靠在平氏腿上,很乖巧地劝慰,“姨母,不哭,姐姐哭……”
“为什么让我哭?”沈妍斜了白肉团子一眼,继续看信。
平氏擦去眼泪,把白肉团子抱到腿上,哽咽说:“诏哥儿长大了也好好读书。”
白肉团子靠在平氏怀里,撒娇讨喜,趁沈妍不注意,揪了揪她的耳朵,就藏到平氏怀里,喊道:“快哭……哭、哭,哭把你、把你喂狼,扔出去……”
这是他哭的时候沈妍吓唬他的话,现在套到沈妍身上了。沈妍看到他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赶紧跟平氏说了一声,逃进屋里去了。她和白肉团子朝夕相处这几个月,早已了解他了,他表现出兴奋,就是又想到淘气的花招了。
看完平慕轩的信,沈妍连声感叹,现在,平慕轩在太学和朝堂都小有名气,得到皇上的嘉奖,在徐家子侄中脱颖而出,也终于能在武烈侯府立足了。
从他的信里,沈妍能读出他字里行间都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发。以前,他怕平氏和沈妍担心,在信中总报喜不报忧,一看就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无奈又无助。
沈妍思虑半晌,提笔给他回信,跟他大概讲述了前线的战事,主要把沈承荣的丑态恶行告诉了他,让他借机行事,拿沈承荣开刀,再搏一次。
这个时空,忠耿臣子都以文死谏、武死战为荣。读书人抨击时弊,直言皇帝的过错,和权贵势力做斗争,就会被天下人敬仰。历数当今皇族,除了皇上,哪个人能比慧宁公主更尊贵?揭露沈承荣的恶行,就等于扇慧宁公主耳光。
写好信,她要亲自送到驿站去,再到金州最大的酒楼订几桌菜,一家主仆好好庆祝一番。平氏得知沈妍去送信,就拿出她亲手绣的手帕荷包,让沈妍一同寄给平慕轩。沈妍想了想,又给林嬷嬷配了几副药,也一起寄到京城去了。
送完信出来,沈妍转到驿站的正门,刚准备上车,就被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挡住了去路。看到前几天在济真堂被打的那两个人也在其中,沈妍摇头冷笑。
“既然驸马爷有请,我就不客气了,带路。”沈妍毫无惧色,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向驿站走去,她有心要捉弄沈承荣,终于找到机会了。
白芷和黄芪很着急,要跟着进去,被沈妍拦住,给她们使眼色。两个丫头会意,一个人守在驿馆门外,另一个去济真堂求援了。驿站里有驿丞和差役,时有仆从进出,沈妍不担心沈承荣对她动粗,但做好准备,也有备无患。
沈承荣虽说是军需官,却也顶着一个督军钦差的头衔,在驿站里享受的待遇很高。驿站里只有一座两进院落,轻易不对外开放,现在,沈承荣主仆住进来了。
官差把沈妍带后院的小花园,沈承荣正和人在花园的凉亭里下棋,旁边有几人观棋。他神态悠然,红光满面,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到大战当前的紧张情绪。
沈妍上前施礼,“民女见过驸马爷,不知驸马爷招民女来,有何指教?”
“坐吧!”沈承荣招了招手,示意沈妍坐到他对面。
跟他下棋的人赶紧站起来,垂手站到一边,看这人的样子象是个幕僚。
“驸马爷有话尽管直说。”沈妍毫不客气,与沈承荣面对面而坐。
“平姑娘,本宫听说济真堂经营不错,现在有十几家分号了。”
“托驸马爷的福,大东家有财力,我们也能马马虎虎混口饭吃。”
沈承荣微微点头,“平姑娘是爽快人,不象闺阁女子那般娇柔。”
“驸马爷也知道民女是爽快人,有话就直说,绕弯子反而生分了。”
“好,那本宫就直说。”沈承荣抬了抬手,就有一个官差给他递过来两本帐目,他翻开帐目,说:“济直堂从四月开始给大军供应药物,迄今三个月,共支付白银两万两千两。同样的兵马数目,同样的战役,同等的时间,采买药物却多花了一万两银子。平姑娘,这笔帐你应该知道吧?能给本宫解释因由吗?”
“我经手的帐目我当然知道。”沈妍暗哼一声,“因由就是济真堂的药好。”
“济真堂的药好?一个月多花几千两银子,一句药好就行了?哼!你说你们的药好,谁能证明?”没等沈承荣开口,他身后的幕僚就冷脸质问沈妍。
沈承荣假笑几声,说:“松城县现在只有五万多名驻军,三个月竟然多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医药费,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说恐怕这是一笔糊涂帐。”
沈妍明白了,沈承荣嫌军需中药物的费用太高,怀疑济真堂做假帐,军中有人以权谋私,想查帐。做为军需官,又有钦差的头衔,他确实有这个权利。
沐元澈是统帅,用济真堂的药物也是他决定的,沈承荣要查帐,那就是怀疑沐元澈谋私。他们虽说不是亲生父子,也谈不上父子之情,但却有共同的荣耀和体面,沈承荣这样做,若传出去,岂不让沐元澈和慧宁公主难堪?
济真堂为军中供应了三个月的药物,共收入白银两万两千两。别说做为统帅的沐元澈,就是他手下那些军需官,也没跟沈妍要过一文钱,顶多有时候多给他们一些药材。沈承荣怀疑沐元澈以权谋私,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幕僚见沈妍沉思,以为她无话可说,又问:“平姑娘,你们的药好谁能证明?”
沈妍哼笑两声,说:“想证明很简单,先在先生身上捅一刀,用别人家的药物医治。过七天之后,再往先生身上捅一刀,用济真堂的药物医治。济真堂的药物是不是真好,一比较不就有结果了吗?先生亲自体验,更说有说服力。”
“你……”
“先生莫急,捅你这两下可由我操刀,我保证伤口的深浅长短都一样。”
“一派胡言,你就是巧舌如簧,也讲不明这一万两银子的去路。”幕僚气急败坏,对沈承荣说:“驸马爷,依学生之见,就把这女子抓起来,严刑拷打,她自会交待。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有这种j商蛀虫,迟早会成为国之大患。”
沈妍浅浅一笑,云淡风轻,“先生要对我严刑拷打,到底让我交待什么?交待如何贿赂沈将军?可沈将军从未收过我一文银子,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听沈将军说,南疆平叛中重伤的将士,十之有五殒命。自使用济真堂的药物,
同样的重伤,殒命者十之有一。因重伤丧命的人降低了四成,难道这四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