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第21部分阅读
(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 作者:肉书屋
到莲花池那边吧。”莞娴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
她可不放心让楚承瑛单独留下,说不定宸晏就把他丢进炉子里烤着吃了。
“喔。”小怪龙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将楚承瑛轻而易举的托起来,飞到莲花池边再放下。
莞娴小心翼翼的解开他沾血的布带。
她的胆子也不算小了,但见了他胸口骇人的伤,心里还是又惊又怕。她从裙角撕了一块布,沾了池水,先将水滴在他焦干的唇上,让他润润口唇,接着,又为他轻轻擦洗伤口。
小龙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又跳到树上吃桃子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她擦洗下的伤口已经渐渐收拢,已经愈合了七八成。
他睁开眼,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采,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她垂眸不语,将那沾血的布带依旧照原样给他一圈圈的缠好。……总得留点手尾给太医们做做,否则他一夜之间就痊愈了,也未免太蹊跷,惹人猜疑。
他会意,默默凝视着她的动作,任由她摆布。直到她为他缠好伤口,系好衣裳,他才站起身。
环顾四周,他轻笑,“这儿……是世外桃源么?”
“差不多。”她随口回答,又冲着树上叫了一声,“下来,该你做事了。”
“唔……让他忘记么?”宸晏啃完个桃子,慢悠悠的下来,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楚承瑛瞧了好一会儿,方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面熟呢……你就是以前来过的那小子吧?!”
他摇摇头,背着手教训莞娴:“丫头,我说过了,这儿不许带外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万一……”
“好啦,下不为例……”莞娴对他合掌,眨了眨眼睛,“下回我给你做烤鸡翅啊。”
“那好吧……”宸晏的大嘴咂巴了几下,伸爪当空画了个阵法,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仙长,请容小可再说几句。”楚承瑛忽然开口打断他。
听他称呼自己为“仙长”,小怪龙颇为得意,停下动作,老气横秋的问道:“汝还有何话语要说?”
楚承瑛对他躬身抱拳行了一礼,“小可一介凡夫,误闯仙境,实感惶恐;但得以见仙长法相,亦是深觉有幸……小可重伤得愈已是莫大机缘,实不该再觍颜多求什么,只是……在离去前,小可尚有个不情之请。”
“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他这一席话捧得小龙极舒坦,浑身上下无不熨帖。既然别人都尊称自己为仙长了,那他也得拿出点仙家气度来是不?
“此处花开绚烂、果实累累,实乃人间不可多见之奇景。小可想在离去前,先行参观一番,也不枉来此一趟,不知仙长可否恩准?”他朗朗说道。
莞娴猜他大概是在拖延,但他具体想要做什么,却是想不到。于是她便袖手旁观,静静听他们对答,也不插嘴。
“这有何难?”宸晏撇撇嘴,“你爱看就看一会吧……反正走之前都得忘掉。”
“多谢。”楚承瑛笑吟吟的躬了躬身,先是在那一半冰封、一半冒热气的莲花池边转了转,接着又在花木林中踱步,欣赏了一会儿抽芽吐绿到花开花谢的胜景。
“琼林笼藻映,碧树疏英翘……小可真是大开眼界。”他赞叹了几句,又仰头望了望桃树上的大桃子,似笑非笑的瞥了莞娴一眼。
莞娴想起了那回他们借余观主的手送给苏老太太的仙桃,心里有些慌,便只当不知道他的意思,眼光望向别处。
宸晏听了此语却是大为高兴,“哈,这些都是我种的!……你这小子倒也有点儿见识,来来,我带你到屋里瞧瞧。”
“有劳了。”楚承瑛跟着他绕道屋前。
他看了几畦菜地和药田,也称赞了一番,然后进屋里瞧了厨房和丹房。
“仙长高才,我辈真是望尘莫及。只是……”他望着那丹炉,随意的问道:“我在云清观也见过这般模样的鼎炉。”
“凡间的寻常鼎炉哪能与此相提并论!”宸晏嗤之以鼻,“这浑天鼎炉乃是玄铁炼就,光是这材料,就是人间难寻的,更别提炼炉时乃是由三味真火加持。”
“哦?请恕在下愚昧,不知其有何特别之处?”楚承瑛诚恳发问。
“这个嘛……”宸晏又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龙须,摇头晃脑的说道:“寻常鼎炉,即便用料做工再好,也顶多做到厚薄如一、受热均匀罢了,总还是死物。而这鼎炉,却是活的,其中有乾坤阵法,合六十四卦之象,即便是灵兽仙禽,进去了也会法力尽失、逃脱无门,给我统统炼成灵丹妙药……另外,此炉能依据原料的五行属性相生相克而调整火象,并非一味的均匀而已……”他神神叨叨的说了一通。
“……?”这番话听起来确实很唬人,但楚承瑛却显得似乎有些茫然。
“咳咳,本大仙说得太深奥了,尔等凡人确实很难参透其中天机。”宸晏斜了他一眼。
莞娴瞧小龙那得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解释:“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往炉子里丢进去鸡和蜂蜜,就会炼出一只蜜汁烧鸡。”
“错。”宸晏摇了摇爪子,“是烤得恰到好处、外酥里嫩的蜜汁烧鸡……”
他说着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大嘴巴。
“……明白了。”楚承瑛扯了扯嘴角。
“本大仙今儿心情不错,就给你示范一下吧。”宸晏说着,便去揭了炉盖,顺手扔给楚承瑛,“接着。”
楚承瑛很自然的伸手去接,可这一接,却是差点倒下。他咬咬唇,扎了个马步,这才稳稳的将那只比手掌大少许的炉盖托在手中。
“呀,我忘了,这炉盖有三百来斤,对凡人来说确实沉了些。”宸晏颇有些讶异的望着他,“你能接住,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快拿过去,他身上还有伤!”莞娴皱眉。
“不妨。”楚承瑛笑笑,拿着那炉盖走到鼎炉前,往半人高的炉子里望了望,“咦?里面是什么?”
“有吗?……我还没放东西呢。”宸晏飞到炉口,也往里瞧了瞧,“没什么啊。”
“我瞧见里面有些五彩的闪光……”楚承瑛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在下愚昧,不知道是什么,还请仙长指教。”
“唔……”宸晏听了,小脑袋往炉子里又探进去了些,“待本大仙再仔细瞧瞧是……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承瑛双手一转,那炉盖打在他的胖臀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扑”的一下便掉了进去!
楚承瑛很快又将炉盖盖上,炉子里边便传来宸晏又急又恼的叫嚷,“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个混蛋!”
他将炉盖顶的嘭嘭作响,盖子不停的扑腾着,却始终没有翻下去。
楚承瑛身上带伤,出了这大力,一时缓不过气来,靠在炉子边喘息。
“你想做什么?……快放他出来呀!”莞娴紧张的凑到炉边听了听里头的声音,又敲了敲炉盖。
她原来学炼丹时,都是由小龙来帮她弄这炉盖,她只知道它沉,却不知原来这么沉……她一个寻常弱女子,自然是揭不开的,只得又望向楚承瑛。
楚承瑛调息了一阵,方才笑道:“放心,这炉子里没有生火。他既然还能骂人、还会蹦跶,说明没事儿。”
“可是……”她担忧了瞧着炉子。听宸晏说,灵兽进去了会法力全失……他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对它并无恶意。”见她对那小东西如此关切,他颇有些吃味,眉间不禁微微皱了皱。
“嗯。”莞娴垂眸,心里就像挂着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他想说什么呢?
……问这儿是哪里、是什么来历么?
如果他问,她又该怎么回答呢?
他是她选定的良人,她不想欺骗他,可若是告诉他实情,他会怎么看她呢?他还会喜欢她么?
她对这份感情的要求有些苛刻……她不想听到他对自己说任何不满的话语。即便他出去后,会将他们的谈话全都忘记,她却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宸晏仍旧在炉子里蹦跶着,叫嚷不休。
楚承瑛不悦的抿了抿唇,“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来到花木林间,莞娴靠着一株桃树,默默的垂手站着。
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凝视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开了口:“你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飞升
“你先说。”两个人又异口同声说道。
楚承瑛笑了笑,“还是你先说吧。”
“……嗯。”莞娴也不跟他推让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怎么会受伤?”
“我是御前侍卫,替皇上当了一箭。”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刚才伤重晕倒的是别人似的。
“真的么?”她秀眉微蹙。
她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那确实是敌国刺客。”感觉到她的怀疑,他也皱起眉来,沉吟片刻,还是说道:“而我……只是抓住了这机会。”
果然,他受伤,并不完全是意外。
一股怒气从她胸中涌上来,她忍不住冲他吼:“想表现想争功也不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别人有多担心你!”
他凝视着她生气的面颊,却是淡淡的笑了,“……抱歉。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伤到要害。”
“你有分寸个头!”她又冲他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那是太医夸大其辞了。”被她这样骂,他却依旧笑着,摆了摆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如果不是我……别以为你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她怒瞪了他一眼。
“嗯。”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轻语:“你这么关心我……我很高兴。”
“……不要岔开话题。”她不自在的挥开他的手,又说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他很快回答。
“我……?”她垂眸,“你是说,我们的婚事……求皇上赐婚?”
“我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给你换个身份,然后请求皇上赐婚,这样的话,别人纵使有什么怀疑,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皇上会答应么?”她仍然心存疑虑。
“皇上当然不会那么轻易降旨。”他笑道,“若真是这么简单,我就不必与你约定两年之期了。让我成为皇上信任的人,只是第一步……正巧有这么个机会送上来,你说我能不把握住么?”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她又问。
“皇上很快会对夏国用兵,我势必要出征的。我可以凭借此次救驾之事要求加入细营,应该有八成把握会成功……到时候,我立下军功,就可以向皇上求这个恩典了。”
“你就那么笃定你们两年之内能打败夏国、凯旋回京?”她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
“别忘了,我爹是骠骑大将军。”他看似轻松的笑了,“根据我们手上的资料,夏国兵力军备并不强,唯一倚仗的,不过是地势而已。只要皇上下了决心拿下它,这方寸之地,我们围上一年,主城必破。”
“希望如此。”听他这么说,她略略放了心,又好奇问道:“细营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双手搭在树干上,将她环在他双臂之间,在她耳边轻笑:“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迎娶你,不会让你守望门寡的。”
“你、你……”她羞恼的啐了一口,“我原以为,你很正经的!”
“嗯哼……?”他又朝她靠近了些,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耳垂。
他温热湿润的气息喷到她的脸颊上,让她忍不住浑身酸软。她想要退后,可背靠着树干无路可退……
“你就不问问我的事么?”她呐呐说着,试图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问你什么?……关于这儿?”他轻叹一声,直起身子,“你想我怎么问你呢?”
“我怎么知道。”她小声咕哝。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在想,若是我的反应不如你的意,你就不打算跟我过了?”他定定的凝视着她。
“……”确实这么小小的犹豫过。
她心虚的垂首不语。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问呢?”他说着,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干、干嘛……”她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别过脸去。
“如果我说,无论你做何解释我都会相信;即使你不说,我也不在意……你信我么?”他轻声问。
“……”她有些意外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那家伙施法让我忘记这一切?”他又问道。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可她却觉得仿佛有无形的压力逼向自己,一时间脑子好像放空了,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复。
“不信任我,对么?”他淡淡开口。
“不是……”她心虚回答。
“我送个丫头给你,是怕召香走后,你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你却以为我派人监视你;我承认我是为了娶你而有所图谋,但并不是如你所想那般不顾一切往上爬……我真心待你,根本不在乎别的什么,可你却认为,我会因为你有这么个神奇的镯子而退却?”
他缓缓说着,似乎是波澜不惊,可她却分明的感觉到他的愠怒,“……这份记忆是属于我的,即便你是我所珍爱的人,也不能随意的将其抹去。”
“抱歉……”她嗫嚅着,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是担心……”
“担心我会因此对你有看法?”他的声音低沉。
“……”她默认。
“说到底,还是不信我。”他轻轻的哼笑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方才又说道:“怎样才能让你完全信赖我?……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你、你在说啥?”她惊讶的回望他,却见他的眼神灼热,与平时大不一样。
平日里,他总是沉稳的、温和而疏离的,面对她时,偶尔还会有些无措。可是现在,他望着她的眼神,却是热烈而带着侵略性的,就像是……男人在看女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带着毫不掩饰的肆意。
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穿着的是睡觉时的小衣纱裙,单薄得很,便赶紧用手揪住了衣襟。
“……傻姑娘。”若是他有心要她,她抵挡得住么?
他又轻轻的笑了,倾□,轻啄她的唇。
他、他……吻了她?!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瞧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她身上热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朝头上涌去……她两腮酡红。
他显然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抿了抿唇,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又低头吻住她。
这回,是深吻。
从未与哪个男子如此接近,她的心慌乱不已。而他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又让她浑身软软的,仿佛身子轻得就要飘起来一般。当他的唇稍稍离开,她的口中便不自觉的逸出一声轻吟,“呃……”
“嗯?”他的吻顺着她的嘴边往下,“我的小莞儿……喜欢这样?”
“你……!”她羞窘不已。
小莞儿?
……这称呼真是肉麻死了。
“你这样子……真是可爱。”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喘息也急促起来。
弯下腰,他的大掌轻轻划过她修长细腻的脖子,手指一勾,解开她的盘扣。她的衣裳松松的散开了些,露出她绯红抹胸的一角。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浑身软得几乎站不住了,若不是他托着她,她一定会滑下去的……怯怯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深邃,似乎要将自己一点点的吃掉,她磕磕巴巴的开口:“我、我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
“我从没这么认为过。”他轻笑出声,并没有急于对她上下其手,而是就这么肆意的瞧她,好像用眼神调/戏她似的。
“早知就不该救你,管你去死好了!”她咬了咬唇。伤刚好了些就想那些事儿……他到底有多饥/渴啊?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和景澈相交如此之深了……因为骨子里,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景澈那是明马蚤,他是暗马蚤!
“你舍得?”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下巴,那粗糙温热的感觉让她差点儿又瘫软下去。
“我……有什么不舍得的?”她扬起脖子。
“真是狠心的姑娘。”他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盘扣又扣好了,“这回先放过你,等我们成亲后,我再好好的……疼你。”
“不许再说!”她脸红耳热,一拳打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他闷哼了一声,将她细腻滑润的小手紧紧握在掌中,“你再这样,我不保证……不会改变主意。”
“……”她赶紧闭嘴,恨恨的瞪着他。
“乖,别乱动。”他将她揽入怀中,闭上眼,鼻尖轻轻在她的发上磨蹭,“真不舍得离开你。”
她知道他指的是将要出征的事,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便温顺的伏在他胸前不动。他身上还带着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要平安回来。”她大胆的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
“……嗯。”他将她搂得更紧。
“真是坑死爹了……”
丹房里,小龙历经艰辛,终于顶开了炉盖,巴在炉口直喘粗气,“还好本大仙就算没有法力,也还有蛮力……”
方才误入乾坤阵法,法力顿时全失,如今闯了出来,他才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再朝自己聚集,这秘境的真气过猛,他丹田如今虚空一片,一时几乎承受不住。
……看来,他需花几个时辰才能再恢复法力了。
那小子,居然敢诳他!
他咬牙切齿,怒气涌上头,爬出炉子就去找他算账,可是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两人静静依偎的身影。
他一下子呆住了。
男的英气逼人,女的娇媚可人……真是般配啊。
呸呸!
他和莞丫头才是天生一对!
瞧着那浓情蜜意的一双璧人,他三经六脉中原本已经紊乱不已的真气,如今更是翻腾起来,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破……
“啊——”
怒气加上真气在他体内肆虐,他终于忍不住仰天大吼了一声。
霎时间,庭院里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怎么回事?!
这庭院里从来没刮过风,更没下过雨。
莞娴震惊的抬头。
“别怕。”他不假思索的护在她身前。
见他们如此,他的怒气到达了极致!
狂风席卷而来,将庭院中的大树都连根拔起,莲花池中卷起高高的水柱,而竹屋,自然是被风刮倒,无数的竹片、树枝、残花、碎果,在空中狂舞。
他弯腰揽住她,为她挡住如利刃般的狂风和树枝,“你知道怎么出去么?……咱们先暂避一会。”
“嗯。”她点点头,又担忧的瞧了宸晏一眼。
“你们分开、分开!”见他们依旧相拥,宸晏琥珀色的眼眸泛起火光。
狂风愈来愈猛,豆大的雨点也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嗷——”
随着一声长啸,他窜上空中,身形逐渐变长,满身被闪亮的鳞片覆盖,两颚伸出长须,爪子上也长出了尖利的倒钩。
……他,终于飞升了!
而那两个凡人,却被这霸道的狂风卷了起来,远远的消失在天边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云散风歇,大雨也止住了。
一个俊美无俦、峨冠博带的年轻男子站在半空中,双袖如同鼓了风一般的飘起。
他紧闭双目,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吹箫
黑暗中,莞娴重重的跌到一处甚是绵软的地方,摔得虽然不疼,但她大惊之下,还是闷哼了一声。
随手在身下抓了一把,是软滑的锦被。空气中,有那熟悉的淡淡百花熏香味儿……
这是,她的闺房?
“姑娘,怎么了?!”在外头值夜的召玉听见她的声音,连忙提了灯笼,披衣进来。
莞娴定了定神,淡淡答道:“没什么,做个噩梦而已。”
“这样啊。”召玉放了心,点起灯来,见莞娴衣衫尽湿,几缕头发也凌乱的黏在额上,便赶紧唤个小丫头去烧水,“姑娘这是做什么梦啊?瞧您吓得一身冷汗,就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
“……不说了。”借着如豆的灯光,她四下里瞧了瞧,这儿果然是自己的闺房无误。在低头看了看,那银镯子好端端的戴在自己手腕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宸晏飞升时产生的异象,将他们逼出了庭院?
那么楚承瑛又会去哪里呢?是不是也是回到他房里了?
莞娴一时想不透,只是悄悄捋下镯子,塞在枕头下边。
暖暖的沐浴过后,婢子们给她换了干净衣裳,她又歇下了。
她一会儿担心宸晏和庭院,一会儿又担心楚承瑛,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估摸着庭院里的狂风暴雨应该过去了,便又闪进庭院里。
里头果然已经安静了下来,宸晏那家伙,自然是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的残花碎草,可以称得上是满目疮痍。
她辛苦侍弄的菜地和木瓜树都化为乌有,还有那些极美的花草……
小坏龙,你说你飞升就飞升好了,还整出那么大动静来干嘛?展现你的龙气侧漏吗?!
之前情势紧张她来不及细看,如今仔细清点了下损失,她顿时心疼得要死。
对了,还有她的银票和首饰!……那可是她的全副身家啊!
原以为这地方很靠谱的,谁知小怪龙给她整这么一出。
她赶紧奔到竹屋的原址,在废墟之中划拉着,试图寻找她的珠宝匣子。
……宸晏啊宸晏,你给我小心点,如果我的财产不见了,我非扒了你的龙皮不可!
她一边找一边暗暗咒骂着。
找了大半个时辰,她终于从泥泞中翻出了她亲爱的匣子。
打开瞧了瞧,见上层的珠玉沾了些水和泥,下层的银票地契虽有些湿润,但还是好好的躺着呢……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在飘着残荷的莲花池里洗了手,她抱着匣子回到闺房,将东西藏好,一直提着的小心脏才算放下了一半。
另外悬着的那一半,当然就是担心楚承瑛。
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她知道下人们都起身做事了。她唤小桃进来为她梳洗更衣,又嘱咐她去庆侯府探望时,不必再提镯子的事。
洗漱过后,用过早膳,她与瑞娴二人照常先去给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去北堂向母亲请安。
可是在北堂院外,却与楚承瑛不期而遇。
“舅舅早。”姐妹俩连忙躬身请安。
楚氏闻声,匆忙的从屋里出来,见了楚承瑛,显示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见他除了脸色有点儿苍白,其他都一切如常,便连忙请他进屋坐下:“你伤还未好,怎么就出来了?还来得这般早。”
“昨日劳姐姐、姐夫挂心,今日特来报个平安。”他含笑回答。
莞娴知道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便抿唇笑了笑。
“哦,对了,三姑娘,多谢你的镯子。”他说着,将一个锦布裹着的东西递给她,瞧那轮廓,里头确实是镯子。
“您客气了……如今见您安好,咱们都高兴得紧。”她连忙伸手去接。
在锦布下,她的手指与他轻轻一触,又极快的分开了。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她不自觉的分了神,顿了顿,才将用锦布包着的镯子接过来。
她送过去那只银镯子已经回到她身边,这里头的肯定不是她那只,因此她也没打开来看,将东西连同锦布一块儿收进袖中。
虽然有许多话想要说,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只是安静端庄的坐着,听他和楚氏闲聊。
而楚承瑛,也没有再看她。
瑞娴瞧了瞧楚承瑛,又看了看莞娴。
见姐姐不经意的揪紧了衣袖,她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楚氏见五弟无事,神色十分欢喜,问了问他受伤的来龙去脉,嘱咐他好好歇息养伤。楚承瑛一一答应了,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楚氏知道他有伤在身,没有挽留,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人恭送他。
莞娴姐妹目送他出门之后,也退下了。
莞娴回到自己屋里,迫不及待的从袖中拿出他还回来的东西来瞧。
揭开锦布帕子,她眼前一亮。
里头是一对金光闪闪的镯子,上头镂刻着精细的龙凤吐珠图案,还有点点石榴花点缀其间,镯子里侧还刻着篆书的福、禄、寿、囍字样,做工十分精致,这分量嘛……也不轻。
她把玩着镯子,眉开眼笑。
双喜龙凤金镯,这是聘礼中必备之物,他送这双镯子给她,是许亲之意么?
她心里的甜意荡漾开,就像喝了几碗加蜂蜜的莲子羹似的。
这庭院里一团糟,真不知该如何整理才好。
莞娴坐在莲花池边,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出神。
她这几日一直想着怎么重建这庭院,却不知从何入手。自己力气不够大、技术不够高,勉强将菜地清理好、重新开垦一遍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重新将屋子筑起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找楚承瑛?
让他帮忙建个小屋子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他这会儿忙着军国大事,为他们的幸福未来努力,她也不好多做打扰。
找别人,她又不放心。
看来,她只能等大树重新长起来之后,在树杈上垒窝,做个鸟人……
她正想着,却听到池子那头似乎有人在呜咽。
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年轻男子垂头丧气的坐着,乱蓬蓬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脸颊。但那身靛蓝道袍她是认得的……虽然他长大了,但衣裳却依然十分合身。
“怎么了?”她没好气的走过去。
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秀眸盯着她眨了眨,露出颇为可怜的模样来,与他那仙风道骨、俊逸无双的模样实在太不相称。
“丫头……我终于见到你了!”他长臂一伸,便环住她的腰,俊美的脸蛋儿靠在她的小腹上,双肩一下一下的抽动着,“人间真是太危险了,我还是回这儿来吧……”
“怎么啦?”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母性大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将他头上翘起的几根呆毛抚平了,“你不是飞升了么?飞升之后,难道不是到天上去?……嗯,不去天庭报道么?”
“我还有个劫数未尽,必须先留下。”他垂首,语焉不详的回答。
“哦……然后呢?”她点点头,拿出随身带着的小角梳,替他梳理那一头乱发,“你这头发怎么啦?好像烫过似的……”
他想做个泡面发型吗?
“没、没事……”他梗着脖子回答。
“不老实交代就不让你住这儿了!”她赤果果的威胁道,“你看,你把我这里弄成这样,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唔……”他心虚的哼了一声,小声说道:“是……被雷劈……”
“啥?”她挑眉,“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不是……是因为,仙界的规矩,不能随意对凡人用法术……”他呐呐说道。
“否则就会被雷劈?”她抚掌笑。这规矩倒是不错,若是不假以约束的话,这人间就要被修仙人士给弄得大乱了。
“是、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团白气出来,“本大仙怎么能让人随意欺负!”
“好啦,你就待这儿吧。”莞娴猜他多半是因为不谙世事而在外头吃了亏,在说他那琥珀色的眸子,换做寻常凡人,肯定会觉得讶异的,说不定还被别人当做妖魅之流绑起来烧了。
想起来,他还是留在这儿安全。等她好好教他些做人的道理,再让他出去吧。
小怪龙真不是盖的。
莞娴过几日再回庭院里瞧,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远处竹影飘摇、姹紫嫣红;近处则是绿塘摇滟、莲蕊含香……景色比过去有过之而不及。而原本竹屋的所在之处,如今盖起了两层的木楼来,下层依旧是三间屋子:正堂、厨房和丹房,只不过,丹房里头的鼎炉已经没有了。
而上层呢?她扶着圆滑的木栏杆,踏着阶梯上楼。楼上是并排的两间房,她随意推开其中一间的房门,见里头床榻、案几、柜子无一不全。房间的窗子正对着下边的莲花池,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心旷神怡。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
她循声出门,绕到房后的露台,只见宸晏坐在栏杆上,一柄竹萧横在他唇边。他原本垂眸轻轻的吹奏着,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放下竹萧,对她扬起嘴角。
“我原不知道,你还会吹箫。”她击掌叫好。
“有什么是惊才风逸、绝艳非凡的本大仙不会的?”他面有得色,却又不以为然的撇撇唇。
“是啦是啦。”虽然长成大人了,可性子一点儿没变嘛。莞娴耸耸肩,“以前怎么不见你吹箫?”
“还是龙的时候,嘴巴大吹不了,会漏风。”他委屈的扁扁嘴,“你又不让我尝你的血变成|人……不然我就可以早些吹给你听。”
“……”
将门虎子
过了几日,容娴夫妇难得的提了礼物上门拜访。
瞧她一脸喜色,莞娴忍不住将她拉进闺房,问道:“二姐姐,今儿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这么高兴,是不是你那儿亲戚、婆婆的事儿解决了?”
“也算是吧。”容娴抿嘴笑了笑,“大哥哥不是外放了县令么?我让爹爹给你姐夫也寻个外缺,咱们走得远远的,就不信那些破落户亲戚会跟着去。”
“这样啊。”莞娴了然点头,又皱了皱眉,“我瞧裴姐夫一向清高,未必愿意让你帮这个忙。”
裴道元本来就是进士出身,虽然比大堂兄的进士及第次了一等,但也是入了翰林院的。他是有才之人,只要兢兢业业的做下去,不会没有出头之日,何必担上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名声呢。
“嗐,你知道他一向极孝顺……他娘都同意了,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容娴不以为然,翘起嘴角笑道,“这可是江南的实缺,肥着呢,多少人使银子都钻不到。也就是正好那边有个县令上了本子丁忧,我爹爹才能将他荐上去了。不然的话,靠他自个儿,还不知轮到哪年哪月呢。……在这件事上,我和我那婆婆可是难得的有志一同。她听我这么一说,可高兴了,对我一口一个好媳妇乖女儿的叫,这些日子也不骂我了。”
“……这样啊。”莞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陪着勉强笑了笑。
容娴随夫上任,这一去又是三年,到时候,自己已经不在苏府了吧?
她也管不了许多,二姐就自求多福了。
容娴今儿心情极好,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莞娴的耳朵才能休息。
今日晚膳因为容娴夫妇的关系,菜色也丰富了些。
不出莞娴所料,裴姐夫笑得有些勉强,并不因为岳父替他寻了个肥缺而特别高兴。至于大老爷呢,依旧板着脸,看起来也不甚开心。……看来,这事儿大伯父也不是十分愿意的,大概大伯母也插了一脚。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莞娴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希望容娴会珍惜这些,将来不要让父母再担心了。
老太太瞥了他们翁婿一眼,啥也没说。
她扫了众人一眼,见一家人围桌坐着,一副合家团圆的模样,神色便颇愉悦。可过了一小会儿,想起长孙不在席上,她又轻叹了口气。
大太太见状,知道老太太的心事,连忙笑道:“刚收到经哥儿的信,说是他媳妇儿有孕了。”
“真的么?”听了这话,老太太精神一振。
“是啊。”大太太含笑回答:“这都是托老太太的鸿福……您就快能抱上重孙子了。”
“是苏家祖先保佑。”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待会儿你们陪我再去祠堂上个香,祈求苏家列祖列宗保佑宫里的大姑娘和长孙媳妇都一举得男。”
“若是一男一女也好,正好凑个娃娃亲。”大太太笑容满面。
“那也是,不过还是先生个儿子好,女儿可以慢慢来。”老太太说着,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似的,“大姑娘的日子是十一月,经哥儿媳妇的怕是要明年开春才生了。”
“这您急什么呀,左右都少不了您的大胖重孙子……”
“是、是……”
因为这件喜事,席间气氛轻快了起来,大家纷纷向老太太和大老爷大太太道喜。
只有楚氏如坐针毡,勉强笑着向婆婆和妯娌敬了一杯,便垂首不语了。
莞娴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暗暗祈祷那促孕丸赶紧生效。
过了一会儿,瑞娴却插了句嘴,对莞娴说道:“姐姐,你上回和楚舅舅是打什么哑谜呢?”
“啊,什么?”莞娴心里立即警觉起来,可脸上还是不露声色的挂着淡淡笑容。
“我瞧你们上回,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像有话想说却又不说出来。”瑞娴甜笑,做出一副天真的模样来,“这就叫做那个啥——眉来眼去吧?!”
“妹妹这成语用得不对。”容娴笑嘻嘻回答,“眉来眼去是说……”
“嗯哼。”大太太轻咳一声,打断女儿的话。
“三姐姐……”瑞娴似笑非笑的望着莞娴,等着她解释。
“在长辈面前,胡言乱语什么!”不待莞娴回答,楚氏便出言喝止。她本来就有点憋气,见继女如此出言无状,更是恼了。……她乱说话,不就是间接表示自己这个做后娘的教导不力么?
自己没有生育,已经在妯娌和婆婆面前很没面子了,如今这瑞娴还给她添乱,让她是气上加气。
听继母口气甚重,瑞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甘心的咬着唇。
“好妹妹,舅舅待咱们,都是一般的。”莞娴柔声说着,给瑞娴夹了一块红烧鱼。
瑞娴怒瞪她,她却是愈发笑得温婉亲切。
老太太瞥了她们姐妹一眼,没有说话。而男人们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出,两位老爷开始谈起了朝中大事,裴道元也不时的插一两句。
听他们说起征伐夏国的事儿,莞娴便也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大哥,这回出征,主帅还是庆侯爷,咱们大可放心了。”莞娴她爹,苏学士说道。
“是啊。”大伯父,苏侍郎点点头,“庆侯为主帅,楚家世子为先锋,此战应该不会很难打才是……咱们就等着明年此时的捷报吧。”
“是啊……皇上如今忧心的,就是粮草供给的事宜。”苏学士又说,“今年夏季,怕是有旱情呢。”
“唔……天下米粮近半来自江南,道元,你到了任上,务必给我写信说说情况。”大伯父瞧了女婿一眼。
裴道元赶紧起身应了,“小婿遵命。”
“自家家宴而已,不必拘束。”大伯母对他摆摆手。
他瞧了瞧泰山大人,又欠了欠身,这才坐下。
“说起楚家,庆侯爷那几个儿子可都是猛将啊,真可谓是将门虎子、不同凡响。”苏学士瞥了楚氏一眼,又赞了一声。
楚氏听他夸奖自己娘家兄弟,这才又欢喜了些,对他抿唇笑了笑。
“嗯,这回楚侯爷成年的儿子都出征了罢?”大伯父问道。
“是啊。”苏学士颔首,“就连前几日受了伤的老五,也跟着去做个书记官。”
书记官?
楚承瑛不是说入细营么?
莞娴脑中浮起个大大的问号。
眼眸一转,她笑盈盈的说道:“这可是如今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