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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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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 作者:肉书屋

    热议的话题,莞儿在闺中也略有耳闻呢……前些日子听嬷嬷们说起庆侯爷昔日的丰功伟绩、雄才伟略,比说书还精彩,我都听得入了迷。”

    “那是市井之人以讹传讹罢了。”楚氏谦逊说着,脸上却有些自豪之色。

    “我还听别人说起,军中有个细营,那可是不得了的地方,里头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英雄好汉。”莞娴吐吐舌,转头问苏学士,“爹爹,这是真的么?”

    楚承瑛想要进去,都得皇上点头,这细营,想必是精英部队之类的机构……于是她便想诈父亲一诈。

    “外头是这么传的么?”苏学士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了是不得了,但说是英雄好汉,却也未必。”

    “二叔叔为什么这么说?”容娴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这细营啊,名气极大,但里头有谁,除了皇上和主帅,那是谁也不知道的。”苏学士酒过三巡,微有酣意,也想过一把说书人的瘾。

    “这么神秘?”莞娴帮腔。

    “是啊……细营里头的确实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材,但其专司细作、刺杀之类的事,不是英雄所为,说是死士倒更恰当些。”苏学士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细营可不是随便能进去了,要是极忠诚的人才成,由皇上御笔钦点的……若是能活着回来,那必会得皇上另眼相看,青云直上的。相传如今的禁军统领王大人,便是细营出身。不过,若是回不来嘛……”

    “原来如此啊,女儿又开眼界了。”莞娴陪着笑,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可手上镶银的乌木箸却差点拿不住。

    ……这细营,听起来不像是精英部队,倒像是特务机关呀!

    捉j

    怀萱庄里,莞娴在庭院中来回踱步。

    ……虽然知道这时候再与楚承瑛见面有些危险,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当面问个明白才行。

    “姑娘,五爷到了。”很快,小桃来报。

    她话音未落,楚承瑛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见了莞娴,他微微一笑,“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给我过来!”她揪着他的衣袖,将他拖到堂屋,然后转身闩上屋门,把下人们都挡在屋外。

    “怎么?”楚承瑛挑了挑眉,仍旧是一派轻松的模样。

    莞娴指指堂上供奉的亡母岩氏牌位,沉声说道:“当着我娘亲的面,我问你,你对我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楚承瑛听罢,敛神上前,恭谨的给岩氏点了一炷香,又躬身行了一礼,“岩夫人在上,我楚承瑛在此发誓,我是真心实意的娶莞娴为妻,今生今世,敬她爱她,永不离弃。”

    “还要加上一句,永远不许纳妾、不许想别的女人。”莞娴在一旁凉凉说道。

    “好。”他咧嘴笑了笑,爽快说道:“我永不纳妾,不想别的女人……呃,我娘不在此列,可以么?”

    “这还差不多。”莞娴双手抱在胸前,撅了撅嘴,轻哼了一声。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他转身,将她揽在怀中。

    “不许动手动脚的。”她有几分羞意,赶紧推开他,“我跟你说正事儿!”

    “说。”他松开手,垂眸望着她光洁的额头微笑。

    “老实告诉我,你这次出征的职衔是什么?”她蹙眉,质问道。

    “……书记官。”他淡淡答。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瞪了他一眼,“若你当我是未来妻子,就跟我说实话。”

    “……”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我请求加入细营,皇上已经准了。书记官的头衔只是个掩饰,我的真实身份,将是细作。待到夏国城下,我们一行人会秘密潜入城中刺探军情,并与攻城大军里应外合。……我的这个身份,只有皇上和我爹知道,我娘也不知情。”

    果然!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细作,后世又称间谍、暗探,总之就是见不得光的人物。这也就罢了,问题这是极危险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若是他们的行踪被夏国那边发现了,景朝这边也不一定会认下这事,他们将会被双方唾弃!

    寻常官兵战死了,多少还有些体恤银子和追封的职衔,他们呢?死了也没有好下场。

    “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归来的!”她咬牙。

    “当然。”他抬手,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在她腮边划过,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会平安归来。”

    “可是……你、你却……”她挥开他的手掌,却一下子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我知道你担心我。”他柔声说着,紧紧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但我必须去。”

    “……”她咬着唇,垂眸不语。

    笨蛋,想要建功立业,也不一定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啊!

    虽说他要拿下过人的战功才好求皇上赐婚,但也要有命回来才行!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办……他有没有想过这点?!

    “我加入细营,为娶你是主因,但也并非全是。”他托起她的脸,眼眸里满是柔情,“另外的原因,一来楚家世代武将,战功显赫,我身为楚氏子孙,自然不想靠父祖余荫度日。二来,我习文韬武略多年,也想早日握有兵权,一展长才证明自己。……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有进兮不有止!”

    她抬起头望他,正对上他湛然而又坚定的眼眸。

    发现自己那么久以来,还没有仔细的正面瞧过他,她开始静静的打量这个男子。

    他的头发浓密,额头宽阔,朗眉星目,眉梢微微翘起,显示出一种俊朗轩举的气度来,而那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则表明这是个坚定沉稳的人……他虽称不上十分的俊俏出众,但却别有一番少年英雄英姿勃发的气息。

    见她盯着自己瞧,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唇边漾开好看的笑纹。

    ……最受不了他这样了。

    她脸上一热,便赶紧低下头,只瞧着他的衣襟出神。

    自己在同龄女子间,身材已经算是高挑了,可却仅到他的胸口,连肩膀都够不着。

    “你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他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轻语,声音低哑而带着些魅惑。

    “你又胡言乱语了。”她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不许在我娘灵前乱说话。”

    “……嗯哼。”他应了一声,脸上却仍旧带着丝丝笑意。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她瓷声瓷气的说。

    好男儿志在四方,她理解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是只会围着女人转的妻奴。

    至于危险……哪儿没危险呢?运气背起来,喝口凉水也会噎死。

    况且,他向来行事沉稳而有决断,去做这件事,想必是衡量过自己的能力可以达到。

    人生嘛……偶尔也要赌一把的。

    如果他运气不好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坚持幼时的理想,选择道姑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吧。

    “谢夫人成全。”他甩袖,对她微微欠身。

    “谁是你夫人了!”她含羞转身。

    他上前,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含笑道:“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能有幸让三姑娘青眼相待的男子,必然是出类拔萃的。”

    “你还知不知羞啊!”她羞恼的踹了他一脚。

    他轻笑着,也不躲避。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回,他又揽住她,认真说道:“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娶你。”

    事实上,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已经拜托了景澈,若是他有不测,便让景澈照料她的一切,务必让她有个幸福的归宿。……但这些,就不必与她说了。

    “若是缺手缺脚的,我可不嫁。”她轻哼了一声。

    “知道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保证一根指头也不会少,特别是……”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惹得她脸蛋儿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抬起粉拳对他又是一顿胖揍。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规矩了!”她伏在他怀中气喘吁吁。

    “这表明你的未来夫婿懂得闺房情趣。”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撇撇嘴,“那我还得庆幸了?”

    “配合我便成。”他轻笑。

    她抬头,又瞥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如此甜蜜,愈发显得不久后的分别,让人难以承受了。

    “怎么?”见她神情怏怏,他赶紧问。

    “……悔教夫婿觅封侯。”她幽幽叹息。

    听她这么说,他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发,“这样的战事也不是经常有的,我答应你,将来成亲后,我会尽量日日陪着你。”

    “真的?”她望着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我的心很大,权势、美人,我都要。”他轻抚她柔美的面颊,“可我的心也很小,除了你,便容不下其他。”

    “呃……”她被这话打动了,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称呼他好。

    “承瑛,叫我承瑛。”他凝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情愫。

    “……承瑛。”她垂眸,羞涩的唤着他的名。

    “嗯……莞儿……”他终于忍不住,倾身便吻住了她的唇。

    此时,云清山脚。

    一辆马车悄悄在怀萱庄外不远处停下。

    瑞娴由丫头扶着下了马车,又伸手去扶老太太。

    苏老太太颤巍巍的下了马车,微眯着眼,瞧着那“怀萱庄”的牌匾,“这就是三丫头置的庄子?”

    “是啊。”瑞娴殷勤的搀着祖母的手臂,慢慢的往前走去,斜眼瞧了瞧那牌匾,鄙夷道:“说得好听是为了替亡母行善积德,实际上啊……却是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此话当真?”老太太瞟了她一眼。

    “这事儿事关姐姐的名节,瑞儿岂敢说谎。”瑞娴装出犹豫不决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来,“三姐姐与五舅舅一向走得近,瑞儿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谈得来而已,怎知道他们竟……。听说他们常在这儿私会,瑞儿也不敢相信,但听翠云那丫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人小言轻不敢拿主意,只能请祖母做主了。”

    苏老太太听了,满脸寒霜,沉声道:“走,去瞧瞧。”

    召玉、小桃几个婢子站在院子里候着,见一群丫头婆子拥着人进来,正想去问个究竟,定睛一看,却是苏家老太太,吓得七魂六魄都快丢了!

    她们一个个白着脸,正想去拍堂屋的门,老太太却喝了一声,“都给我站住!……谁敢动一下,立即打死!”

    “哟,召玉姐姐,小桃姐姐。”瑞娴得意的嗤笑道:“怎么你们都站在院子里,不去伺候主子呢?”

    “给老太太、四姑娘请安。”众婢子无奈,只得上前行礼。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也不看她们,侧着头对身边的粗使丫头说道:“你们几个,瞧瞧这屋子后头有没有窗户,看紧了,连只猫都不许放过去!”

    “是!”丫头们领命去了。

    “你……找几个人,给我把门撞开!”她又吩咐秦嬷嬷。

    “老奴明白!”秦嬷嬷脸上挂着阴阴冷笑,领了个丫头去找家伙。

    岩氏表哥

    屋外的撞门声一阵响过一阵。

    屋内的俩人从缠绵缱绻中惊觉过来,却并没有松开,依旧是紧紧的相拥着。听得撞门声中还夹杂着秦嬷嬷的声音,莞娴花容失色:老太太怎么会来这儿?!

    眼看木门就要被撞开了,莞娴也来不及细想,拉着楚承瑛,便想躲进庭院里去。

    楚承瑛却拉住她,淡笑道:“我堂堂男子,岂可躲在女人身后?”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顾及什么大男人的面子!莞娴又怒又急的瞪着他。

    他却回给她一个镇定的笑容,箭袖一扬,袖中便抛出一根细长的绳子,也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绳子一端的倒钩被抛上了屋顶,在横梁上绕了几圈。

    他拉了拉绳子,让倒钩卡紧了,接着双脚一蹬,两臂使力,便往横梁上攀去。

    他身上还带着这些?

    对了,他是特种兵……不,特工,带着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中。

    莞娴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利落的顺着绳子往上攀,身手着实了得。

    过了片刻,大门被撞开时,他正好跳上横梁,隐藏在梁上悬着的竹篓竹箕之间。

    见老太太率领着娘子军进门,莞娴适时的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瑞娴四下里瞧了瞧,却不见楚承瑛,不禁质问了一声。

    “莞儿给祖母请安。”莞娴定了定神,先规规矩矩的向老太太行了礼,这才瞧着瑞娴疑惑道:“妹妹此言何意?……我在这儿陪娘亲说说话儿,自然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老太太眯着眼,瞧了瞧莞娴,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这儿是用作祭奠先人的,因而屋里东西不多,一眼瞧过去便能看完了。屋里除了灵位、神台、蒲团,就墙边的一个小木柜。那木柜并不大,通常用来放些香烛之类的东西,也藏不下人。还有就是角落里的一些闲置农具和谷种,是庄子里的人放这儿的,有祈求岩夫人在天之灵保佑风调雨顺好收成的意思。

    “怎么可能!翠云明明说……”见老太太不言不语,瑞娴急了,大步上前,一把揭开神台上的素锦台布。

    神台里头,啥也没有。

    “妹妹!”见她如此,莞娴喝了一声,“你来了这儿,不先给娘亲上香,反而如此逾矩……你眼里还有过世的娘亲么?!”

    老太太也冷冷的瞥了瞥她:“四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瑞娴连忙躬身答,“祖母明鉴,那人一定是跑了!”

    她说着,又指着莞娴冷笑,“你若是没有做亏心事,为何刚才我们进来时,你慌慌张张的?!”

    “试问妹妹,若是你冥思之时,忽然有人撞门,你会不会被吓着?”莞娴淡淡答道,“这儿虽然地方不算偏僻,但山野之地,也难保不会有盗匪之流。我生于闺阁之中,没见过这场面,身子又弱,听见撞门声,一时失了分寸,故而惊慌失措了……莞儿不知是祖母驾临,还请祖母恕罪。”

    说罢,她又施了一礼,向老太太赔罪。

    “她是在狡辩!”瑞娴太高声音说道,指了指外头缩在一角的小春,“他是五舅舅的贴身小厮,若五舅不在这儿,他怎么会在?!”

    小春本来是混在后头瞧热闹的庄户人里,见自己被四姑娘发觉了,也只得站出来,拱手给老太太和姑娘们请安。

    “这个……”莞娴轻叹了一声,“这事儿……既然大家心存怀疑,那我只得说出来了。”

    “就是嘛!”瑞娴得意起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莞娴淡笑,从屋角的谷种篓子里取出个沾着泥的东西来,“老太太请看。”

    “唔……”老太太若有所思。

    “这是南边的甘薯,舅舅寻了来,让咱们庄子试种一下,若是收成好,便推广开来,必能缓解荒年的粮食吃紧。莞儿心想这于大景百姓是极好的事儿,就同意了……只因目前夏季还未到,不知这前景如何,便没有张扬出去。”她瞄了瞄老太太的神色,又接着说道:“小春此次来,便是替五舅舅瞧瞧甘薯的种植情形。”

    “是、是!”小春连忙点头,“奴才这便要去回禀五爷!”

    “种植新庄稼,于国于民确实是好事儿。”老太太的神色缓了下来,“只是,男有分、女有归,这事儿事关朝廷,还是要先禀报你父亲、伯父定夺为好,你不可妄作主张。”

    “祖母教训得是。”莞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时好胜心切,又担心这甘薯种得不好惹人笑话,便没有告知长辈。莞儿在此向您请罪了。”

    “嗯。”老太太颇满意的点点头,“咱们苏家虽是书香传家,却也深知稼穑之重要。但你是大家闺秀,不宜抛头露面,这些还是交给庄子里管事的去打理吧。……勤习针黹女红、专心持家之道,才是姑娘家的正事儿。”

    “谨遵祖母教诲。”莞娴欠欠身,瞟了瑞娴一眼,又说道:“祖母和妹妹要来庄子里巡视,只消吩咐一声便是,我无所不从……何故要撞门而入?”

    “你……你……”瑞娴又急又怒,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老太太冷瞧了瑞娴一眼,又意味深长的望了望莞娴,转身便要离去。

    “祖母……”瑞娴不甘心的跟上去,“其中一定有蹊跷……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够了!”老太太的脸色又沉下来,“翠云那丫头,回头给我带到西院来!”

    瑞娴见老太太动了怒,咬紧了唇,恨恨的瞅着莞娴,“我不信……明明是……”

    “在屋梁上,呃……”忽然,一个穿着靛蓝道袍、长发如瀑的年轻男子走进来。他一手拿着酒坛子,另一手则是拿着只烧鸡。

    咦,这人是哪儿钻出来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还一出来就坏她的事!

    莞娴脑筋一转,正想找个理由堵住他的口,老太太却开口了,“公子有何见教?”

    这人虽然一副疏狂不羁的模样,可老太太一眼瞧出他的衣裳料子绝非凡品,而且他的容貌气度也是极出众的,绝不可能是寻常庄户人会有的。……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着实罕见。

    这京城里公侯众多,老太太料想他身份不会低,便也不敢怠慢他。

    “本大仙当然有见教。”宸晏摇头晃脑的上前,抬头用酒坛子指了指那横梁,“这上面有……”

    有人藏在那儿?!

    这倒是不无可能。

    瑞娴一下子又得意起来,“我就说了吧……”

    吱吱——

    她话还未说完,一只满身黑毛的肥硕老鼠猛地从梁上的篓箕间窜出来,落到地上滚了几滚,顺着墙根飞也似的溜走了!

    “啊……”几个胆小的丫头,被吓得惊叫出声。

    “唔……原来你是耗子精变的!”宸晏追着那老鼠夺门而出,“待本大仙斩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夕阳西下。

    苏府北堂,老太太端坐主位,二太太楚氏在一旁陪坐,两个姑娘和明磊在下首侍立。老太太右首的椅子上,坐的俨然就是那追耗子精的公子。

    莞娴偷偷瞥了他几眼,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当时老太太见他举止奇怪,便盘问了几句。结果,他竟然妄称自己是岩家人,她的表哥!

    ……看他待会儿见了她老爹,还有什么话说。

    希望他别又胡说八道连累了她才好。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二老爷才缓缓的踱进院子,带着满身脂粉香。

    进了屋,见众人神情颇为严肃,他先是怔了怔,然后才硬着头皮向老太太请了安。

    老太太也没多废话,点点头应了,便指着宸晏问他:“老二,这位公子,你可认得?”

    二老爷疑惑的打量了这位陌生公子一阵,正欲摇头,可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忽然脑中“嗡”的一下,似乎忆起了什么,口中便脱口而出道:“晏哥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变故?岳父大人可安好?”

    “给姑父请安了。”宸晏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对他躬了躬身,俊美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姑父放心,家中一切安好,祖父祖母身子也康健。只是我爹和诸位叔伯们记挂着姑母,命小侄前来祭拜,同时也有让小侄在京城里盘桓一阵子,长长见识的意思。”

    众人见他此时说话条理清楚、举止有礼,端的是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不似在庄子里那般疯癫,又甚感诧异。

    可听两人对答,这人确实是岩家公子无误了。

    “你远道而来,就尽管在苏府住下罢,让咱们略尽地主之谊。”老太太脸上堆起笑容。

    这位表亲是土司之孙,可怠慢不得。

    她嘱咐楚氏好好安顿他,又瞧了瞧莞娴。

    “莞儿离开时年方十岁,对往事记不真切,还请表哥勿怪。”莞娴欠身笑笑,又瞧了瞧屋外的天色。

    这家伙给她老爹施了什么迷惑的法术吧,不是说不能对凡人施法的么,否则……

    正想着,门外的天空忽然有闪电划过,接着,一道紫雷直直的朝宸晏劈下来!

    “嗷……”他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

    凡人见不着那天雷,只以为他是被闪电吓倒了。楚氏上前瞧了瞧,连忙吩咐道:“快快,扶表少爷到厢房歇着。”。

    “是。”两个丫头赶紧去扶他。

    先头的岩氏太太很美,可身子不好,早早就亡故了;这位表少爷是极美的,却也弱不禁风;还有三姑娘……看来,岩氏血脉都有这特征。

    楚氏望着他的背影寻思着,吸了吸鼻子,又微微蹙起眉。

    ……怎么空气里,好像有点焦糊味呢?

    姐友妹恭

    城东深巷中的一处小屋里。

    “娘,你知道岩家有个名叫宸晏的表哥么?”瑞娴低头打着络子,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岩家儿子多,孙子更多,这名字倒是记不得。”付氏一身蓝花布衣裳,头上扎着布帕,发髻间插着骨钗,一副平民女子的装扮。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怎么?”

    “哦,他到苏家来了。”瑞娴回答,想了想又说道,“他的眸子颜色比咱们浅些,带点儿透明,好像琥珀色似的……有点怪。”

    “是么?”付氏抬起头,略显讶异的张了张嘴,“他今年多大?”

    “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瑞娴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生得很俊。”

    “岩家的男女,都长得俊。”付氏斜了女儿一眼,有些不忿的哼了一声,又沉吟道:“今年二十岁,那我们离开南疆时,他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岩家有这么大的孩子,我没理由不知道啊。”

    “会不会是假冒的?”瑞娴赶紧问,可自个儿转念一想,又否决了,“爹爹都承认了,那应当就是罢。”

    “琥珀色的眸子……”付氏寻思了一会,似乎在回忆什么,可最后还是啥也没说。

    瑞娴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便将这事儿放下,撅起嘴来,又说道:“那丫头,我猜到她和五舅有私情,叫翠云去盯梢,当时差点抓着了,结果却功亏一篑,真是气死我了!”

    “谁准你这么做的!”付氏听了,一双杏眼瞪起。

    “我、我……”瑞娴胆怯的咽了咽唾沫,“是我自己……”

    “自作主张!”付氏重重的将手上的络子拍在木桌上,“冒冒失失的,我把翠云给你,你却……看你做什么了!”

    “娘亲息怒……”瑞娴连忙站起身。

    “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付氏严厉的瞥了她一眼。

    “那时候事情紧急,我怕去迟了捉不成j……”瑞娴小声嗫嚅。

    “糊涂!”付氏冷斥,“你现在就捉成了么?!”

    “女儿知错了!”瑞娴“扑通”一下跪倒在付氏脚边,“我让老太太丢了脸面,老太太也不待见我了……娘,您帮我想个办法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付氏哼了一声,“谁让你自以为是的?上回的教训忘了么?!跟那死丫头斗……你还嫩得很呢!”

    “娘……”瑞娴滴下几颗泪珠来,哀求道:“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娘帮帮我吧……我好了,您也好,是不?”

    “好啊,翅膀硬了,懂得威胁我了。”付氏冷笑,瞥了女儿一眼,“我这么忍辱负重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俩!”

    “是,女儿说错话了,请娘亲息怒。”瑞娴跪着,蹭到付氏脚边,“女儿知道娘亲的苦心,女儿一定帮娘亲回到苏府,成为正经二太太。”

    “嗯。”付氏满意的点点头,“到时候你也是嫡女,就不用看那死丫头脸色,不会处处矮她一头了。明磊更不用说,嫡长子,今后苏家二房的家业,全是你们姐弟俩的……”

    “女儿明白了。”瑞娴见母亲神色稍缓,也勾起嘴角,陪着笑。

    “你听我说,回去好好的向苏家老太婆和那死丫头赔罪,说你年少无知,全是翠云那贱婢挑拨的……”付氏循循说着,给她支招。

    “给老太太道歉也罢了,还要给她道歉?!”瑞娴睁大眼睛,不甘的别过脸去,“我才不给她道歉。”

    “必须去,小不忍则乱大谋,知道么?!”付氏说着,站起身,从床头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个指甲大的小油纸包,推到瑞娴面前,“翠云还在柴房关着?”

    “是……原本老太太是要审问的,可因为款待岩家表哥,就暂且搁了下来。”瑞娴拿起小油纸包瞧了瞧,“这是什么?”

    “让翠云不会乱说话的东西。”付氏勾起嘴角,漂亮的眼眸里闪着阴狠的光,“若是她熬不住打,将咱们都供出去了,会有什么后果你应当很清楚……现下,只能舍卒保帥了。”

    毒药?!

    瑞娴吓得手一抖,那油纸包便掉落到地上,“可、可是翠云……她、她这几年,一直服侍您,您离开……她、她跟了我,服侍也、也十分尽心……”

    “谁让你做了蠢事!”付氏横了她一眼,“害我白白失了个忠心的丫头!”

    “我、我……不敢……”瑞娴哆嗦着。

    “有什么不敢的?!”付氏冷哼,指着她的脑门斥道:“你想今后做当家主母么?还是想入宫为妃受尽宠爱?……无论想做哪个,都少不了这些手段!若你不敢,就当我没生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就继续被那丫头欺负着,过几年嫁出去给人做填房、做妾室,一辈子看人脸色罢!”

    “娘亲别生气,我、我……做就是……”瑞娴脸色苍白的答道。她弯下腰,抖着手,将那纸包拾起,收入袖中。

    “嗯……将这东西下到她喝的水里就行。”付氏满意的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女儿知道怎么做……”瑞娴咬咬唇,打了个冷颤。

    “听说了么?翠云那丫头忽然间发起高烧,浑身抽筋,又胡言乱语的……”廊下,奶娘与顺三媳妇照常闲磕牙。

    “哎哟,这是咋回事呀?”奶娘抬高了声音问道,“昨日不还是好好的么?”

    “不知道。……老太太担心是疫病,赶紧让人将她拖出去埋了。”顺三媳妇压低了声音。

    “唉……”奶娘长叹,“虽说这丫头跟着付姨太太的时候,一张嘴像尖刀似的不讨人喜欢,可这么个下场,也惨了些……”

    “是啊。”顺三媳妇跟着叹息,“她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得了这病呢?”

    两人喟叹惋惜了一番,顺三媳妇又打起了精神,“岩家那表少爷可真俊……您知道他订亲了么?”

    “离开南疆都三四年了,我哪知道这许多。”奶娘笑着摇头。

    “哦。”没探听到什么消息,顺三媳妇颇为失望,远远地瞧见莞娴走过来,赶紧起身去做事儿。

    奶娘一个人坐着,喃喃自语:“岩家有这么个哥儿么?我怎么想不起来……”

    “奶娘!”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哎呀!”奶娘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见了她,赶紧站起身,“我的好姑娘,您可别吓我,年纪大了经不起……”

    “喔。”莞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您聚精会神的,在想什么哪?”

    “在想表少爷啊……”奶娘掰着手指头,“岩家十几位舅爷,这是哪家的哥儿……唉,咱们老爷也不说清楚点儿。”

    “嘻……我不告诉你。”莞娴调皮的吐吐舌。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啊,宸晏那家伙又没说。

    “琥珀色的眸子……这么显眼,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奶娘又皱着眉继续想。

    “怎么显眼啦?就是眼瞳颜色浅点儿嘛,那是阳光照的,照的。”她睁眼说瞎话。

    “是这样么?”奶娘抬头,狐疑的望着自家姑娘。

    “是、是!”莞娴笃定点头,“等到夜里您熄了灯再看,一定是黑的。”

    “哦,那就好。”奶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还担心他是什么山魅妖精变的,把咱们老爷给迷住了……”

    哎呀,奶娘,你好犀利,猜得不离十了!

    莞娴额上冒了几滴细碎的冷汗,讪笑道:“哪能呢……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又不是荒郊野外。”

    “说的也是。”奶娘点点头,“这儿是天子脚下,有龙气啊……”

    “是……”莞娴干笑,“有龙气。”

    “说什么好玩的哪……?”召玉沏了茶出来,笑着上前。

    “没什么啊。”莞娴冲她眨眨眼。

    召玉正想答话,瞥见瑞娴带着丫头走进院里来,连忙噤了声,只是微笑不语。

    莞娴也不想理她,便对奶娘热络的说道:“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唔……说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奶娘哼笑回答,“这儿啊,最讲礼数的……”

    召玉知道她的意思,抿嘴笑了起来。

    若是平常,瑞娴那是根本不搭理她们的。

    可今日里,她却上前来,对着莞娴福了福身,“……姐姐。”

    “怎么?”莞娴颇有些意外的挑眉。

    “都怪我,受了别人挑拨教唆,莽撞做了错事,连累姐姐的名声。”瑞娴低眉顺眼的说着,又给莞娴行了一礼,“请姐姐看在妹妹年少无知的份上,原谅妹妹这回。”

    “哦?”莞娴瞧着她,心里明白了八成,便盈盈笑着,上前扶起她,“妹妹不必介怀。”

    “姐姐……您不怪我?”瑞娴意外的抬起头看她,“我差点儿,坏了您的名节……”

    “过去了的事,就算了吧。”莞娴叹息了一声,“谁让我是姐姐呢?姐姐有教导妹妹的责任,你做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

    “多谢姐姐。”瑞娴感激涕零,“姐姐宽厚贤淑,妹妹真是望尘莫及。”

    “哪里,妹妹过奖了……”

    俩人各怀鬼胎,嘴里却是姐姐妹妹的叫了一番,一副亲热友爱的模样。

    “表少爷。”丫头们忽然唤道。

    莞娴定睛一看,见宸晏不知何时走进了院子,站在不远处瞧着她们姐友妹恭的把戏。

    女儿节

    自从那日莞娴嘱咐过小桃之后,她果然没有再去庆侯府,莞娴对此也放心不少。楚承瑛很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在爱慕之外,更多了几分敬意。他不再与她私下见面,即便是在苏府里偶尔碰面,也是谨守礼仪,不越雷池一步。可明白人都可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他的心意,是愈发坚定了。

    很快到了四月底,景澈遣来接召香的人也到了京城。因为只是接个婢妾,对方的礼数并不隆重,只是两辆马车、寥寥数个箱笼而已,没什么排场。但来人却是十分的进退有度,不似寻常人家管家的模样,却像是久居官场的人物。

    苏老太太和二位老爷对他们的身份自然是清楚的,因而款待也极殷勤,不住的留他们多盘桓几日,对方却推脱说主人家等得急,过两三日便要接了姨奶奶返程。

    临别前夜,莞娴约了召香秉烛而谈。

    她取了一个黄梨木的小匣子,递到召香面前,“召香姐姐,你就要出嫁了,我也不知送什么好,这些小首饰,就权当给你添妆吧。”

    “多谢姑娘赏赐……”召香打开匣子,见里头是一套紫硬玉的钗环,并不是十分贵重,也符合自己的身份,便道谢收下了。

    “你不嫌弃就好。”莞娴含笑点头。召香这是嫁过去做妾,戴不得金子,而银的又俗气了,她便选了套玉首饰。首饰款式质地皆是寻常,省得她在梁王妻妾间太出挑,招人嫉恨。

    召香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对这薄礼丝毫没有不满之色,反倒微笑说道:“姑娘放心,奴婢去了那儿,定会谨言慎行,不会落了苏家的颜面。”

    “召香姐姐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莞娴微微抬头,望着召香娟秀温柔的笑颜,心中涌起一阵酸意,吸了吸鼻子,差点就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委屈……”

    “您千万别这么说。”召香上前两步,轻轻握起她的手,“只要姑娘将来幸福,奴婢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况且,我此去是做主子奶奶了,有甚么委屈的?”

    “嗯,我答应你,一定会幸福。”莞娴紧紧回握她的手。

    “奴婢斗胆,说些撍越的话……”召香垂首笑笑,“当初您和五爷……奴婢不敢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提心吊胆的……直到近日里,见五爷那般礼敬待您,我才放下心来。”

    “我有分寸的。”莞娴抿抿唇,轻叹一声,迟疑的问道,“姐姐,你觉得我……和他……”

    “抛开身份不论,五爷确是个难得的好男子。”召香温和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至于其他,想必姑娘心里早有打算了,对吧?……无论如何,我总是站在姑娘这边的。”

    “姐姐……”莞娴听了这话,忍不住扑到她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姑娘莫哭。”召香说着,眼眸里却也盈起了水雾。

    “瞧我,你要出嫁,是喜事儿啊。”莞娴用袖子拭了拭泪,挤出个笑容,“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过得好便成……”

    她说着,掂起脚凑到她召香耳边,轻声说道:“这匣子夹层里,有些金叶子,还有几张银票,我都找开了,十两至一百两的都有。另外,还有你的卖身契,我也从我爹那讨到了。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你就……”

    跑路吧。

    “姑娘说的什么话。”召香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缓缓摇了摇头。姑娘以为她当真不知到景公子的身份么?自己要去的地方,那是皇子的王府,哪里是说跑就能跑的。况且,她若是逃走,必会连累苏家,甚至楚侯。

    “我说的是真的。”莞娴蹙眉,“你看咱们二房,原本就一个付氏姨娘,已经跟二太太斗得乌眼鸡似的,更别提景公子家里妻妾成群的……。你身份摆在那儿,又没有娘家人,我真担心……”

    苏府这边,依楚承瑛和景澈的关系,他大概不会为了一个妾与他们翻脸的。

    “大房的梅姨太太,不是好好的么?”召香安慰的轻拍她的手背,“奴婢去了那儿,只要不争宠,谨守规矩,一心一意的伺候他家正室夫人,想必能安稳度日的……姑娘长大了,可别再说那些孩子气的话。”

    莞娴只得点头应承了,“希望如此吧。”

    “说起二太太……”召香眨眨眼,压低声音说道,“二太太大概是有喜了呢。”

    “真的吗?!”莞娴惊讶抬头。

    “姑娘别嫌我嘴碎。”召香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几日在北堂,见太太遣人去答谢崔太医,又有些爱吃酸的,似乎是害喜……王嬷嬷还在太太屋里供了送子娘娘,所以我猜……”

    “那估计就是了吧。”莞娴听了这消息,也笑了起来,“她这几年熬得……唉,我都不忍心看。希望她一举得男就好了。”

    崔太医倒好,又白得了个大人情,嘿嘿。

    “是啊。”召香点点头,“大概是怕上回的事……小孩儿娇气不经说,虽然付姨太太不在,可是……”

    “我明白。”莞娴会意颌首,“她不说,我只当不知道,暗地里看顾她便是。”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互相嘱咐了一番,听见外头敲过三更了,召香连忙服侍姑娘歇息。莞娴坚持要与召香同榻而眠,召香拗不过,只得脱了外裳,在床边侧身躺下。

    “睡进来点嘛……”莞娴笑嘻嘻的抱住她,“召香姐姐好香好软啊,某人一定爱死了。”

    “姑娘越来越没正经了!”召香含羞转身,背对着她。

    “我说的是事实啊……”莞娴对她上下其手,“嬷嬷这几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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