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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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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向湖边那不施脂粉的女孩儿身上。
依然是前世里初见的模样,不言不语的她全身都萦满了一种沉静的基调,似是仍旧有种淡淡的哀伤与无助,唯有身上那抹动人的相思灰色令何子岑的思念与痛苦两相交织,分分深入骨髓。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该恨,亦或该怨?想象过千百种重新见面的样子,都抵不过这一刻片片凌迟的心情。有惊涛拍打着彼岸,有巨浪洪水滔天,何子岑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紧按住了锐锐疼痛的胸口。
前世里他对她由怜生爱,直至倾尽江山,始终不曾换得美人真意。
纵然她负他一生一世,今世她循着前生相同的轨迹出现在他的视线,他所有想要疯狂地报复、想要残忍的凌虐、想要不顾一切的复仇的想法,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忽然悲哀地意识到,对于她,自己依然说不出一声恨字。
十岁的女孩子,该当天真烂漫。前世初见时,她身上虽有些沉郁,却也不乏少女的朝气。如今却不然,湖边的陶灼华望上去有种过尽千帆的沧桑,显得那样遗世而独立。若再说有什么不同,便是那一双眸子太过沉静,到有些半身清风半身明月的恬淡,不似前世那般瑟缩与胆怯。
“灼华,小夭”,他在心底无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想要退步抽身躲开她的容颜,目光却总是违背自己的意志,不自觉地追随着她一步一步自湖畔缓缓走近。
湖边的陶灼华喟然轻叹,对着渐近中天的月华仰起素颜。她的目光越过何子岑伫立的窗前,并未稍做停留,而是又幽幽远远投向远方。
吧嗒一声,何子岑下意识地放开指间撩起的酱紫色盘银软帘,隔住那一道梦绕魂牵的身影。只怕不自禁与那幽然的目光相对,再将自己融进无法拔足的泥沼。
方才酒宴上饮下的花雕只有薄薄几杯,此时却翻江倒海地往上汹涌。何子岑没有唤人,而是自己执起案几上的青釉莲纹瓷壶,将早已凉透的残茶大口灌下。
“小夭、小夭,你为何如此待我?”熟悉的名字在唇边徘徊,何子岑无声地呼唤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那年那月,她的名字唤做夕颜。
五月榴花如火,她和他置身在一片灼灼花海间。她的长发铺陈,蜿蜒在他的膝间,那一脸沉醉的笑容令漫天榴花失色。
他将她的发丝在指间轻绕,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的确当得起榴花如火的璀璨,以后我便唤你灼华,小字夭夭。”
他记得她的笑容明眸流盼,笑靥如花,目光中流露出沉醉的色泽。她冲着他微笑颔首,自己先轻唤了一声灼华,似是咀嚼着那名字间怒放的风华与色彩,然后便低低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子岑,谢谢你让我有了新生。”
并不是夕颜二字不好,而是他听过那两个字的由来,总怕两人的缱绻亦如那易逝的夕颜花,只有一日的缤纷,所以才拿灼华二字相喻,想要记取美好的流年。
奈何,依然造化弄人。固然他贵为天子,依旧不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耳边似乎又回想起前世里大裕皇朝军队吹响的号角,暗夜里映红的半边天空。还有青莲宫畔,面对他的无奈,她哭倒在他的脚下。
何子岑很想问一问陶灼华,十载夫妻,她已然与他同气连枝、已然怀了他的骨肉,为何又忍心葬送了他的国家?
凉茶入喉,没有浇灭何子岑内心深处的火焰,反而使得那火焰越燃越旺。他犹豫着再次挑起纱帘,湖畔已然不见了那缕芳踪。唯有苍翠如滴的松柏深处,传来几声银铃般的欢笑,何子岑凝神细听,却不是她的声音。
“得、得、得”,外头有轻微的叩门声,然后是他的侍卫常青低低的说话声:“殿下,属下回来了。”
☆、第九十七章 永诀
夜风扑面,挟裹着常青低低的叩门声,显得愈加清晰。
何子岑精神一振,重新坐回到案前,片刻间脸上便回复了一贯的平和,这才温言冲外头道:“你进来说话。”
常青自大裕赶回,一路风尘仆仆,在赵王府没有寻见何子岑,便直接找到了鸿胪寺馆。推开房门,他先冲着何子岑行了个礼,这才恭敬地向前走了几步,将一个并未封口的信封递到何子岑手上。
“殿下,您要属下查的东西都写在这里头。灼华郡主原本果真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唤做陶夕颜,灼华两字是前些时日景泰皇帝给她赐下的名。”
常青捡了重要的东西备报,复将那个信封一指,又认真说道:“那位长公主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如今好端端留在府里,这根本便是李代桃僵。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常青颇有些不以为然,斟酌着不知道该不该讲。何子岑拿书信轻敲一下他的手背,依然温言说道:“何时学了些吞吞吐吐的毛病,有话实说。”
常青挠了挠头发,嘿嘿笑道:“那位长公主行事好生跋扈,她的亲生女儿如今年不过九岁,她却迫不及待要将她嫁给太子,美其名曰替景泰帝冲喜。可叹景泰帝也是一代君王,竟无力阻止。属下离开大裕之时,这件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民间褒贬之议不一,到是街头巷尾第一道趣闻。”
打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何子岑便在大裕埋下了暗桩,不想却打听来如此有趣的消息。常青带回的信写得十分详细,不但将陶灼华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连同陶家人销声匿迹都重重写了两笔。
那薄薄的纸笺捏在何子岑修长的手指间,他一目十行地掠过,明明若有所思,霁月清风的面容却没有丝毫改观,只冲常青微微一笑:“自作孽不可活,瑞安这是自掘坟墓,你没听过毒瘤够大才能够剜除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常青微微点头,却指一指鸿胪寺馆的一隅,低低问道:“殿下,来得这个西贝货要怎么办?总不能由着她蒙混圣听。”
何子岑微微沉吟着,如玉的面容不变,目光却是复杂而又深邃。他缓缓说道:“莫要乱说话,她是景泰帝金口玉言册封的郡主,既然上了宗人府的玉碟,便算不得西贝。咱们不必妄动,一切自有陛下圣裁。”
那个偏僻的院落,便是何子岑特意为陶灼华安排。他晓得她胆怯内向,不愿多与旁人打交道,便借着自己与大裕使臣接洽的便利条件,寻了那处最安谧的院子。更有一点私心,何子岑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只要瞧见陶灼华的身影,目光便不自觉地将要追随。
如今想见她,却又怕见她。动若参与商,不如不相望。
常青随了何子岑两年,听得出他话中不乏维护之意,当下不敢多言,只暗自压下心中的讶异。见外头笙歌渐沉,已然曲终人散,何子岑意兴阑珊,留了礼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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