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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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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水路再改做陆路,又走了十几日的光景,大阮国都城琼华州终于遥遥在望。
不出国门的时候感觉不到,自打踏上大阮的国土,使臣们瞅着道路两旁大阮子民们指指画画的目光,都觉得面上无光。此次大裕战败,对大阮俯首称臣,礼部官员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灰头土脸。
除却陶灼华做为质子入京,长长的车队里带的金银玉器,还有茶叶丝绸,都是层层税赋从大裕百姓身上盘剥,只做此次进贡之用。
大裕皇朝的使臣们进了琼华州,大阮这边到也以礼相待,早有专人迎候,安置着陶灼华与使臣在鸿胪寺馆住了下来。当夜便由赵王殿下何子岑代仁寿皇帝设宴款待,并没有丝毫轻慢之处。
第二日一早,黄怀礼便往金銮殿递了国书,等着仁寿皇帝的召见。
接下来便依旧是何子岑会同礼部的官员与大裕使臣会晤,仁寿皇帝也拔戎召见大裕使臣两次,还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两国之间交谈十分融洽。
陶灼华独居在鸿胪寺馆偏东的一隅小楼,却有些被隔绝世外的感觉。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消息,颇有些心焦地等着宫中的传召。
前世里坐过的冷板凳这一世又将重坐,只说是照着从前的记忆,晾个三五天便会得着宫里传唤,未承想这一世一待便是一旬,除却好吃好喝,整个无人问津。
那一夜鸿胪寺馆琼华阁里设宴,陶灼华并不在受邀之列,闻得是赵王殿下何子岑亲临,她提着裙裾悄悄绕到离琼华阁最近的假山高处,却只能远远瞧着里头灯火逶迤,寻不见熟悉的人影。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缘得见,一颗心不晓得如何百转千回。
时序已进初冬,一早一晚都寒意逼人,呼啸的北风更添了萧瑟之意,陶灼华夜来抚琴,忆及昔年白鹭洲的情深,只觉心情十分低落。
见陶灼华彷徨不安,娟娘只认做她对以后心忧。见她又独自立在窗前遥望着远处琼华阁的灯火辉煌,便捧了件玉簪白蓝缎镶边的丝棉斗篷替她披上,再将大敞的窗牍半掩,拉着她坐回到榻前,小心宽慰道:“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无须伤情,若是大阮的皇帝忘了咱们岂不是更好。”
茯苓尚不识人间愁滋味,拿手指绞着发上的丝带甜甜笑道:“若是忘了咱们,咱们便悄悄溜出鸿胪寺馆,寻一处富贵繁华的好地方买下来住岂不是好?横竖咱们有的是银子,偏不回什么大裕受那些人的腌臜气。”
陶灼华听得这几句到颇有几分童言无忌,不觉露出丝笑意。她弯下腰来抱住了脚边的楸楸,冲着茯苓眨眼笑道:“你说得很对。”
苦中作乐,总有丝忐忑滋味。菖蒲虽然一颗心吊在半空里不安稳,依旧不言不语地准备了宵夜。她将熬得甜软的莲子粥盛了一盏奉到陶灼华面前,又体贴地分送给娟娘与茯苓和忍冬。
鸿胪寺馆戒备森严,出入不得自由,陶灼华又是一幅受气无奈、半点无法可想的模样,忍冬已然憋着一肚子气,听得茯苓那几句话,恨得拿指头点着她的脑门道:“果然是见识短浅的东西,你以为这里是你陶府的后院,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便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若被搁置在这么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固然陶灼华于长公主再无利用价值,便是忍冬也回国无望。她不能公然冲着陶灼华撒气,却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茯苓头上。见茯苓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她顺手便扯着茯苓的头发将她拖过来,扬手便在她身上拍了两下,气得娟娘连声斥责。
茯苓待要与她相争,又怕惹得陶灼华伤心,当下理着被她扯乱的头发警告道:“如今守着小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若有旁的本事,只管找人去使。”
忍冬被菖蒲拦下,嘴里依旧不干不净,陶灼华冷冷望着她,指着娟娘三人道:“今日我与你说清楚,这些个人你哪个也不能动,既然跟了我出来,便是自己的至亲骨肉。至于你,并不是自发自愿相随,咱们最好各自相安。”
吩咐菖蒲拿梳篦替菖蒲梳头,陶灼华又亲手将半盏莲子粥递到茯苓口边,好生抚慰了一番。几个人有说有笑,只将忍冬晾在一边。
忍冬无可奈何,将脚重重一跺,转身挑帘回房。
便是这么个眼高手低的丫头,前世里偏就将自己拿捏得妥妥帖帖。除却慨叹命运不济,陶灼华更多的是唏嘘自己前世的懦弱无能。
心间丝丝分明,如今被大阮视若无物,不过是贵妃谢氏的下马威而已。
陶灼华记得分明,仁寿皇帝并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因陶灼华是女儿身,他其实早便吩咐谢贵妃见见这位小姑娘,再将她安置在宫内,只是谢贵妃却阴奉阳违。
☆、第九十六章 隔窗
昔年瑞安长公主琦年玉貌,曾与仁寿皇帝有过白首之约。仁寿皇帝无法许以中宫之位,便开出贵妃的价码。不承想瑞安根本不屑为妾,对贵妃之位藐视不已,两人自此一拍两散,从此琴瑟两绝。
贵妃谢氏如今淑房专宠,坐的却是瑞安长公主弃若敝履的位子,心里难免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拿陶灼华晾晾长公主的威风。
陶灼华前世里宫宫廷内外坐的冷板凳够久,除却难以抑制对何子岑的思念,旁的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从半敞的轩窗望出去,琼华阁里依然灯火如昼,想着日思夜想的少年就立在琼华阁的那一端,直叫她坐立难安。
“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便是此刻陶灼华心情真实的写照。
不顾天寒夜深,她吩咐菖蒲将卧房里收拾停当,自己披了件出着黑色锋毛的相思灰暗纹团花的妆缎大氅,带着娟娘与茯苓去了鸿胪寺馆后头的荷塘。
想是欣赏莲的出淤泥而不染,陶灼华前世与今生都无比偏爱荷花,陶府旧居的池塘里年年都是接天碧绿,如今冬色已至,荷花已然凋零,依然有未摘净的莲蓬挑在铁锈灰的枯杆上摇摇欲坠,与白鹭洲湖心岛那一片湖光山色何其相似。
心内全被思念溢满,陶灼华将眷恋的目光越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投射在与琼华阁隔着一带翠障相望的地方,终是郁郁无果,转而又投向东南方赵王府的方向。那里是何子岑的潜祇,亦是如今的赵王府,更是她曾经生活了几年的家园。
夜风簌簌,园子里朱红浅黄的灯笼次第亮着,似一段段暖暖的锦裘。
纵然风寒刺骨,陶灼华却毫无所觉。似是夕阳染醉、渔舟唱晚,她身上极素的相思灰色在灯火葳蕤的映照下如一方羊脂暖玉,好似暗香浮动。偶然间长长的乌发飞扬,不染脂粉的素颜宛若玉瓷冰肌,令人不可亵渎。
一道飞檐翘角的重楼掩映之处,何子岑对窗而立,目光掠过院落中渐渐凋零的苍苔碧藓、池水涟漪,目光复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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