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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参军 作者:蜀山卧月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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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众怒,待时而缓行。为什么不让他好好待在江东,继续跟你□□黑脸呢?欲速则不达,你太着急,不只引火烧身,也有害于事。”
高义哼笑一声,道:“你一个小丫头,知道这些做什么?”
离容伸手为眼前人倒了一杯凉茶,答:“大哥别忘了,我是扬州都督府的记室参军。”
“哈哈哈哈!”高义愈发像听到什么趣事似地大笑起来。也许在他眼中,离容不过是个在玩过家家的小孩。
他问:“你不害怕,是因为你觉得,你能说服我把你放走?”
离容摇摇头,回道:“陆南生和季伯卿不会听你的话的。你留着我,其实没什么用。我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杀了泄愤。呵……”
“陆南生不是你的丈夫吗?你对他这么没信心?”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离容眼中泪水迷蒙,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想到自己恐怕没法再见丈夫和女儿了,“他不是好战喜功的人。……他不是,我哥也不是。正因为我了解他们,我才确定他们不会受你要挟。比起家国安危,我当然是死不足惜。”
高义听了这话,没有半点气恼。屋里的气氛随着二人眼神的变化而松弛下来。暮光中,离容竟在眼前人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疲惫。
“将死之人,是什么感受?”高义看着窗外的如血残阳,好像在问离容,又好像不是。
离容姑且答道:“后悔有些事情没有做够,还想把从前忽略的东西细细端详。”
“没有害怕吗?不恨我吗?”高义再次看向离容,“就算我不杀你,你毕竟得目睹自己的丈夫为了其他理由而舍你性命。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活着吗?”离容笑了下,“从地道出来后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多得的。至于我是否难受……陆南生对我够好了,不管他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他。我难受,是因为我的孩子还那么小……我多想看她长大。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她能活得好好的,我就觉得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夕阳余晖消尽,屋内尚未点灯。离容看不清高义的神情,只听他又不屑地轻哼一声。
“我走了。”高义起身,“你大嫂住在东院。你若闲着无聊,不妨去陪陪她。”
高义的夫人是长公主,从前传闻他惧内,现在看来,那也不过是他韬光养晦时的表演罢了。若是真的惧内,他怎敢觊觎妻弟的皇权。
“大哥,你真的要夺权吗?”离容趁高义离去前问了一句。
高义突然仰天大笑,直到笑声完全消失,离容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离容这一问并非毫无来由。她觉得高义身上野心的味道淡了,甚至有了几分落寞。
☆、大厦将欲倾
季伯卿和陆南生虽按兵不动,但显然兵权不完全掌控在他二人手中。
其他收到勤王之命的将领,有的也被扣押了家属,有的则本身就想把宝押在高义身上。他们看出矢志北伐的桓翀绝不愿参与内战,其南下救扬州的可能性极小,如此,扬州欲自存便极为艰难。权衡利弊,审时度势,顺从高义之意,立下勤王之功,事后凭此加官进爵,似乎是更好的出路。
高衍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正在扬州加强武备,并于附近州郡调兵遣将。纵横捭阖的说客也开始发挥作用。有人劝战,有人劝和,有人干脆就是鲜卑人资助的奸细。
上下游的紧张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晋国内战一触即发。
又过了一日,高义终于收到了陆南生与季伯卿的联名回函。
信中说了两点:
一、匈奴仍在北方虎视晋廷,所以内战打不得。只要高义愿意收回成命,陆南生可以保证桓翀军绝不与高义为敌,同时季伯卿与陆南生二人以后就以拱戍荆州为己任,为高义严守武昌门户,与建康朝廷分庭抗礼。这样的君子之诺,是有其分量的。
二、离容不能死。离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季伯卿与陆南生必倒戈相向,哪怕是鱼死网破,也要端了高义的武昌大本营。
陆南生写信的语气极为强硬,但他其实已焦躁得数日没有合眼了。
他心中暗自希望高衍对高义的威胁低头,主动送上萧旻。这样既保证了离容的安全,也避免了内战的发生。反正都是高氏兄弟当道,皇帝落在谁手中,他并不关心。不过,若是高衍真这样做了,是不是恰证明他对离容的情义重于自己呢?
离容今后会怎么看他?
明月常向别时圆。
魏兴郡的城墙上晚风如薰,叱咤疆场的陆公子于此寂寞独立。
对于晋国来说,这位近乎天纵英才的年轻将领就是最坚固的城墙,然而骄人的战绩并不能让陆南生感到一点安慰……
如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话。
他派去武昌城中解救离容的一队死士至今没能传来好消息,可见荆州刺史府守卫森严。领命而去者也怕对方恼羞成怒。
多久没见到她了?算来已近半年。
嫁给军人自然是聚少离多,可为什么他没有提前想到会有人抓她做人质呢?本以为留在崔夫人身边应是万无一失的……
他为她考虑得太少了。
自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没有什么能解决他此刻面临的问题。
他想到曾经痛失双亲、被迫离开故土的自己是多么彷徨茫然。那时他聚众为盗,虽是要反抗鲜卑,但刀下未必没有不该死的亡魂。第一次杀人的滋味他已淡忘,只知手上的墨香从那时开始就变成了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挣扎在背弃信仰的边缘,为了生存不择手段。那时他看到每天升起的太阳都感到厌烦,甚至怀疑自己像野兽一样活着是否不如去死。
跟他一起纵横江北的兄弟,从不像他这样自寻烦恼。他也渐渐说服自己做到简单残忍不问来路。他把眼前的一切视作释教所说的末世景象,即使是杀戮,也没有什么对错,因为所有的重生必在毁灭之后方能出现。
直到一阵清风送上悠远的故都旧曲,有个柔柔细细的嗓音用三言两语道尽了他沦落至此的无奈和必然——
当时她满身尘污,还露着一条纤细的胳膊。瘦小的身躯仿佛随时要被山野的荒风吹得七零八落,但一双明眸灿灿若星,闪烁着不会熄灭的火光,说出的话更似有千钧之力。
在乱世混到穷途末路者多矣,自己至少还能凌驾于这样的生命之上。柔弱的杂草尚且要在冰雪覆盖中坚强地忍耐寒冷只待暖春到来,没有理由他看不到新世界的光明。
于是他终于有勇气把破碎的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并且接受了那暂时残缺的部分。他试着寻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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