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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盗春风 作者:她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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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做个普通王爷,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杨五听罢沉默不语。

    花婉似乎不想再提李煜的事,她转头望向桌上摊开的那张半卷的《龙盘虎踞图》,说道:“这幅湘绣阿敏绣了很久,自从她知道我要嫁给李煜,就开始绣,前前后后绣了大概有小半年。出事之前,她跟我提过,说就差最后几笔了,很快就能给我。谁知接下来就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

    杨五问道:“那这幅画最后是怎么到了婉夫人手上的?”

    “是我丈夫转交给我的。他奉旨查封太子府,阿敏最后将这卷画交给他,说那是她承诺我的新婚礼物,不可食言。”

    “婉夫人当时可曾注意到这画中有蹊跷?”

    花婉淡笑了笑:“就算你刚才指给我看的时候,我也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以我那时悲伤混乱的心情,怎么可能注意到这样隐秘的事?”

    她转着手中的茶杯,缓声道:“不过,即便这画上提及禄亲王,你也大可不必多虑。我想那多半是阿敏和他之间的感情牵绊。”

    “感情牵绊?”

    “三哥对阿敏一往情深,我虽然跟阿敏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但关于三哥,她却从未跟我提过一个字。她跟太子婚后伉俪情深,对三哥的打击很大。而至于她是否对他也有感情,除了阿敏自己,谁又知道呢?”

    “婉夫人的意思是……这幅画中所传达的只是太子妃对禄亲王的某种感情?”

    花婉轻叹道:“我猜大概是吧。”

    杨五没有说话,但心里却不甚认同。他有种莫名的直觉,公孙敏想传达的绝非只是感情牵绊那么简单,否则她为何要在给花婉的嫁妆上,绣上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感? — 这本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

    他凝神瞧着老虎头上的那两个字,预感公孙敏想传达的是关于李禄的一个惊人秘密:不然她绝不会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紧要关头,把矛头指向李禄。

    ———————

    回到瑢王府,杨五的心情并未因为了解了当年太子案的内情而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沉重了。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知道李禄不仅跟太子案脱不了干系,甚至还可能是太子案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可是他没有证据。

    他有的只是一种异常笃定的直觉。

    临离开煜王府时,杨五踌躇再三,还是开口询问了花婉能否想办法把阿柳从禄王府接出来。花婉给他的回答是暂时无法:“倘若柳如烟是我的侍女,就都还好说。但我与她非亲非故,而她又是个没有户籍的青楼女子,谁买去就是谁的。我没有稳妥的理由,是不能贸然去禄王府要人的。”

    花婉了解杨五对阿柳的心意,所以对他提出这种要求倒不觉得怎样无理,只是实在没有可救她的办法,最后只能补上一句:“至于她假扮晴儿的事,你不用担心,对外人或者我父亲那边,我都可以帮你圆谎,直到瑢亲王把晴儿带回来。”

    回到瑢王府后的几日,杨五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在长廊下沉思。到底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把阿柳从禄亲王身边带走成了最困扰他的事。时间一天天流逝,杨五的耐性也一日一日地被消磨。他甚至开始考虑若明的方法不行,就只能使用其他手段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打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阿柳从禄王府弄出来之后,杨五就忽然开始做一些毫无头绪的梦。

    在梦里,有时他会看见阿柳孤独地坐在远处,面带忧伤,身影纤弱,只有模糊的一点。每当他想上前安慰,却总是在即将触碰到她时,眼看着她就像一缕烟般的消失在自己的手中。

    再后来,更多时候,他会梦见自己回到了儿时 — 还跟师父何秉良学艺的那段日子。

    自从师父去世后,杨五有意在内心里屏蔽了许多过往的回忆。师父当年为救自己而死,他内心为此一直深怀愧疚,所以年少时他像给自己催眠一样,不断地暗示自己忘记当年关于玄黄教的一切,只专心往前看,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心如止水地专注于传承何派手艺,好有朝一日在江湖中替师父扬名立万。

    但不知为何,对阿柳的惦念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情感的波动像河水一般地将过往冲到了他脑中。那些封印多年的回忆在他脑海中逐一浮现。

    在夜里、梦中,他越来越频繁地回到儿时。

    黄沙滚滚,扬尘蔽日。

    护城河被染成了腥红色,在残阳下像盛满了血水。

    杨五看见远处巍峨高耸的城墙轰然倒塌,叛军如洪水般从破开的洞口涌皇城。还没有塌陷的城墙上,朝廷的箭像撒开的铁网铺天盖地地向叛军罩去,人如隔断的稻草,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他在梦里再次回到了十一岁。

    巨石从城墙上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冲天的喊杀声将杨五湮没。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具被抽空的空壳,随着呐喊的人流,像被风吹起一般,在滚滚沙尘和夕阳黏稠的红色中,与风融在一起,被吹向远方。

    他轻飘飘地落在了玄黄教的总堂上。

    血肉重新回到了他身体内,他蜷缩在一个漆黑狭小的空间里,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一只粗大肮脏的手捂着他的嘴:“官儿,千万别出声。”

    他惊慌地抬眼看向说话这人。

    是胡大拿。

    暗室外传来嘈杂凌乱的脚步声,杨五从缝隙中向外窥去:外面是玄黄教的正堂,堂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如点漆,举止刻板。在他身后,是成群手握兵器、身着铠甲的官军。

    一个领头将领沉声对那男人说道:“傅先生,全在这儿了。”

    那傅先生道:“好,一个活口都不能留。”话音刚落,他脚下响起一片凄惨的哭声,地上瘫坐了十几个男女,女子为多数,有的还怀抱着幼童。

    一个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爬到傅先生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撕声道:“傅先生,傅先生!你行行好,放过我们,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我们什么都不说!”

    “不是我不通融,而是王爷下令,凡是知道这件事的都不能活。”傅先生俯视那男子,冷色道:“我相信你,但死人更保险。”

    那男子听了面容扭曲起来,绝望地哭倒在地。

    这时,一个怀抱着个初生婴孩的年轻妇人忽然怒骂:“傅庭之!王爷当初答应我丈夫,只要助他夺得王位,他愿将天下平分。如今虽然败了,他也说过只要我丈夫把事情独揽下来,便可保我全家性命!我丈夫信了他,舍了性命,你们却出尔反尔,要杀我们,你们……你们简直卑鄙无耻!”

    傅庭之怒叱道:“住口!区区一个乱党头目的遗妇,竟然也敢对王爷出言不逊!”他抬了抬手,一群手持重器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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