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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我们这些老货下手。”
芷熙捂嘴笑道“敢情是赵嬷嬷被吓唬了。”
芷熙又对郁瑞道“少爷何时去家塾,明天么,奴婢跟您准备笔墨带着,家塾里虽然管饭,但怕少爷吃不惯,不然奴婢也让小厨房做些”
郁瑞摇手道“不忙呢,明天去不得,还要先和老爷说,老爷准了再去。至于笔墨准备也就准备了,饭食不必了,我是去读书,太娇贵了让人瞧不过眼去。”
芷熙点头道“还是少爷考虑的周全,那奴婢先去准备着。”
郁瑞中午和下午都在书房里渡过的,唐敬太忙,几乎不怎么着家,太夫人喜欢清静,又有魏元哄着,自然不会来传饭。
郁瑞捡了些书看,没过多一会儿就觉着眼睛疼,头也混的厉害,原是这身体太不中用,只要集中精神太久就累的厉害,不得不放松一下。
他靠着椅背,闭了眼睛小憩,旁边就一个书童侍候着,也不出声,郁瑞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上午老夫人的态度,又想到唐敬的态度,唐敬决口不提让郁瑞去家塾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打心里就没把郁瑞当做嫡子培养,不然哪个嫡子不去读书的,老夫人又让郁瑞去念书,怕是觉着嫡子不去读书,会让家塾里旁支的人笑话了去。
郁瑞迷糊的时候还哂笑了一声,自己这嫡子做的,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里外不招待见。所有人都团团转的为了唐家这块牌匾而算计着,排挤着。
郁瑞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就觉得头有点重,昏沉沉的睡不醒,全身也没劲儿,犹如云里雾里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忽然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似乎有人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郁瑞叹息了一口气,轻轻蹭了蹭。
无论什么时候,郁瑞都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或许是人和人之间都生疏着,并没有这些必要,在家里他是少爷,虽然是个嫡子,却不受父亲重视,连下人也只对他做表面功夫,唯一待他好的就是母亲,只不过年岁大了,郁瑞也不能和母亲太亲近了。郁瑞虽然不说,可谁不会觉得孤单呢,他也想和别人亲近,让别人亲近自己。
郁瑞出了一头的汗,他回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又不断想着进了唐家的事情,唐家不比别家,更是身如水深火热之中,郁瑞面上平静,其实都是假的,他心里也压抑。
额头上的温度没有消失,却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这么伺候的么,少爷病成这样,不曾有人知道”
郁瑞能听到芷熙和赵嬷嬷惶恐的声音,赵嬷嬷平日里有恃无恐惯了,芷熙又没心没肺惯了,不曾对谁这么怕过,若说怕,或许只对唐敬这么敬畏惧怕。
郁瑞想着,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郁瑞还感觉身上有些乏力,芷熙抢过来扶住想要撑起身的郁瑞,道“少爷别起来。”
郁瑞眨了眨眼,道“怎么了”
芷熙叹气道“您病了,自己都不觉着么可吓死奴婢了,叫都叫不醒,脸都烫手。”
郁瑞听她这么说,用手揉了揉额角,似乎现在身上还有点没劲儿,“可能是在书房睡着了,吹了风罢。”
芷熙道“奴婢还以为您在书房用功呢,还好老爷回来之后要和少爷谈去家塾的事情,不然不知道等多久奴婢们才发现少爷您病了,老爷可把奴婢们骂惨了。”
郁瑞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再说话。
15第十五章家塾
郁瑞起来,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赶紧穿戴洗漱之后去省过唐敬和太夫人。
太夫人也听说郁瑞病了,刚巧魏元也在太夫人身边,对郁瑞问长问短,表面上十分关心,只不过笑的太假太露骨,让郁瑞看了就觉着恶心。
省过太夫人之后,本来要留他吃中饭,只不过郁瑞说还要去省唐敬去,恐怕不能留下来,太夫人也没多留,就叫魏元送送郁瑞。
魏元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上次的事情,峤襄芷熙并着所有的丫鬟嬷嬷差不离都知道了,连诚恕也知道,只独独瞒着老夫人,所以这时候大家脸上都颇为精彩。
郁瑞不动声色的谢过太夫人好意,又说就在旁边,并不需要劳烦来送,太夫人也就答应了,魏元看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有些失望。
唐敬今天比较清闲,一上午都留在家里,听下人通传说少爷来省老爷了,唐敬就让郁瑞进来,去茶室说话。
唐敬屋子里的茶室就类似一个小书房一样,一进去是挡隔视线的大屏风,绕过屏风有一方茶桌,非常大气,上面摆着做工精致的盖钟和茶壶。
西面设置大紫檀雕螭案,案上多半是文房四宝和文书,东面是一张卧榻,可以暂供休息,榻上有一张红漆小几,上面摆着香炉香盒,和一些把玩的玩物。
芷熙推着郁瑞进来,唐敬正坐在桌边喝茶,招手让郁瑞过去。
郁瑞的轮椅推到桌边,峤襄给少爷送上一个满茶的盖钟,这才退到一边儿。
郁瑞给唐敬见了礼,唐敬只是“嗯”了一声,半晌无话,忽说道“身体好些了么”
“好了多半了。”
唐敬点头,“平日里也要注意着自己身体。”
郁瑞称是。
唐敬道“我听太夫人说起家塾的事情,之前事儿忙也给搁置了,如今你又生了病,还没好利索,缓缓再去,先让丫鬟嬷嬷们给你准备着。”
唐敬说一样,郁瑞点一点头,看起来十分乖巧,唐敬又道“家塾里不比家里,可不是玩的,那里人多又杂,读书的时候也别忘了保重身体。”
唐敬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干巴巴的,似乎并不是叮嘱郁瑞注意身体,郁瑞也听出来了,其实唐敬是想说,那里人多又杂,要保重唐家的门面。
郁瑞仍然称是,就像唐敬一沉不变的语调一样,郁瑞的态度也一沉不变,说他不恭敬,那绝对没有,只能说他疏离。
唐敬靠在椅子上喝茶,随即把盖钟搁在桌上,道“还发热么,你的脸白的厉害。”
说着,竟伸手过来,覆在了郁瑞的额头上。
郁瑞看他伸手过来,本能的要躲,只不过僵住动作硬生生顿住了,随即全身打了个颤,这种温热的感觉,似曾相识
郁瑞吃过中饭才从正房出来的,唐敬吩咐峤襄去给少爷准备去家塾的东西,芷熙推着郁瑞回去,一路上能看见下人家丁领牌取东西的身影,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过,似乎非常繁忙。
果然唐家就是比别家要大很多,郁瑞上辈子也是富贵人家,但家里决计没有这么井井有条,下人只有拿了牌才能从库房领走东西,不然就算一张纸也不能拿。
按说这些琐事都是应该由家里的女主人来管的,但是很可惜唐家至今没有什么女主人,小妾倒是一堆,但是够不上管理唐家,所以这些活计暂时由管家诚恕来调理,诚恕虽然早些是武将出身,但好在这些年来跟着唐敬经商,也练就了细心思,不必弄得一团糟。
第二日一早,郁瑞就准备了东西要往家塾去了。
郁瑞起来之后去省太夫人,唐敬一大早已经出门去了,说要出京几天,这几日都不回来,所以也就不必去省唐敬,吃过早饭就出门去。
家塾离唐家并不远,是供唐家子弟读书的所在,一半主家和旁支的子弟都会送到这里来,毕竟主家是唐敬在经营,家塾的规模无论如何也小不得,把自己孩子送到这里面上都有光。
去家塾自然不能让丫鬟们跟着,郁瑞带了两个书童并两个仆从,郁瑞身边本身只有一个书童,另一个是唐敬临出门前安排的,说唐家嫡子身边如此寒酸怎么可以,就又指派了一个,其实恐怕是觉着郁瑞没见过这等世面,遣个人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唐家主家的嫡子出门,自然少不得仗势,虽然带的人不多,但用的坐的都是极精致的,一到家塾门口,就有好多人簇拥着在看。
家塾的教书先生早接到唐敬送过来的信,说自己的儿子要过来读书,小儿身体弱,还让先生多照应着。
教书先生迎出家塾来,就见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被书童搀出马车来,看年纪似乎不太大,只不过出落的煞是好看,单单样貌就无可挑剔,更有一种稳重和自持,这是旁的孩子所不能比的,只是唐敬说的没错,身子也太过单薄了些,刮一阵风都能吹散似的。
郁瑞进了家塾,好些人已经落座了,学堂里人不少,一人一个桌案,差不离也得有三四十人。
这些多半是唐家的子弟,也有和唐家子弟关系好的,凭着关系混进来读书的,毕竟唐家的家塾一说出去是了不得的,单听名字也能让人挺直了腰杆儿。
家塾的位子几乎坐满了,先生就安排郁瑞坐在中间靠前的地方,那地方本没人坐,其实是没人敢坐。
只因着后面的人是个混世魔王,谁也不敢招惹。
按说唐家的人,无论旁支还是什么,谁的身份能金贵过郁瑞,不过很可惜,这个人就不吝这些。
那人的年纪也不大,似乎不过十六的样子,但是比郁瑞的身量高很多,也不似郁瑞生的这般精致,看起来脸上的轮廓也渐渐硬朗起来,气质倒是不凡,可惜露出一股痞气。
他歪坐在椅子上,因是夏天,天儿本身很热,就算学堂里通风,也不怎么凉快,他身旁的地上摆着都是冰。
那人看郁瑞坐在他前面,很不屑的嗤了一声,随即道“挡住风了,实在是太热。”
站在旁边的书童听了,赶紧抢出去,又搬了些冰来放在旁边,给少爷降温。
众人看见郁瑞坐在那人前面的位置,脸上的颜色都颇为精彩,似乎觉着有好戏来看了。
这瞧起来无法无天的人,其实并不姓唐,也不是唐家的旁支,正是和魏元一个姓氏,只不过比魏元的派系还要金贵些,叫魏承安。
魏承安的父亲乃当朝大将军,当年其实是唐敬父亲的麾下,后来本跟着唐敬,只不过唐家挂官经商,魏承安的父亲就接受了官位和兵权。
魏承安家教极严,本不该如此懒散的秉性,不过魏家子嗣很多,魏承安是年纪最小的,而且是庶出,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他的父亲根本不管他,似乎都忘记有这么个儿子,其他儿子都去官学读书,不然就进宫去伴读,唯独忘了魏承安。
后来记起来了,随意给他一指,因着父亲和唐敬现在仍然交情不错,就把魏承安指到了唐家的家塾来了。
要说魏承安,其实小小年纪就有不可一世的将才之风,无论文武都是一等一的,奈何身份地位在这里,也是个在家中不招待见的,只能在其他人面前作为作福,在家里一有出格的事情就会被毒打一顿,让魏承安越发的玩世不恭,成天也不着家,他不着家,反而没人记得他,没人打他。
在魏承安眼里,最看不上的就是什么嫡子,凭什么他们出身就好,就算碌碌无为也比自己金贵,当然也就看不上郁瑞,况且郁瑞给人的表象就很好欺负。
魏承安打错了算盘,郁瑞就算看起来羸弱,也只是欺骗别人的表象,如果不招惹他,他可能多半是个老好人,倘或招惹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郁瑞看着其他的表情,就知道身后这位是惹不起的人物,只不过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其实魏承安也只是搞些小动作而已,例如拿桌子撞撞郁瑞的椅子,踢踢冰块不小心踢到郁瑞身上之类的。
很可惜郁瑞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四岁,但是瓤子已经过了孩童的年代,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