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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坐在椅子上,只是这一次他坐在师兄腿上。
头发上的水珠被布巾吸干,师兄帮他一缕一缕擦拭,二人贴得极近,他敏感的耳根可以感受到师兄灼热的呼吸。
他睫毛颤了颤,师兄淡笑帮他别起耳根干了一半的碎发,看似柔和道:“小曜今日还是与宋水清一同出去?”
胥朝起后背绷直,喉结滚了滚,低声道:“没……”
“嗯?”
师兄将下巴压在了胥朝起耳朵上,每一次呼吸胥朝起都听得清楚。
“小曜今日是一人出去?”
胥朝起抿了抿唇,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就在这时,师兄轻咬住了胥朝起的耳朵,胥朝起耳垂一暖,酥麻在他脑海中炸开,红晕从耳根到了脖颈。
片刻后,胥朝起招了。
他微弱道:“和虞少宗一同出去。”
师兄低笑了声:“不过是小事,小曜何必紧张?”
胥朝起:……
他怎么感觉此话不大能信?
第42章 小曜回归第四十二日
夜里, 万籁俱寂。
虞承洲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来到白日与胥朝起一同抓鱼的湖边。
湖水冰冷刺骨,散着寒意。他望着湖中自己的倒影,成年男子的身形渐渐缩小,面容变得稚嫩, 眼神却逐渐有了光。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
他出生在一个修真大家。自他出生起, 家族长辈便说他们家是积攒了千万年的运才有了他。
他自小被老祖宗带着学剑,任何剑法他看一眼就会, 甚至三岁起就能自创剑招。
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是他亲生父母, 也得讨好他。
老祖宗说:“洲儿两千年内定能飞升!”
三岁时, 老祖宗们举家族之力收集二十七境灵材为他洗髓。洗髓太疼了,哪怕是个金丹修士怕是都得疼晕过去,然而他硬咬着牙坚持,一声都没哭。
老祖宗惊叹:“洲儿以后不得了啊!”
在家族里, 他每日都要听到无数句话夸赞,无论是亲人、朋友、仆从,全都捧着他。
家族好友来了,也是说:“虞家今后怕是得出一个少宗!”
家族中人一听,虽是不可置信, 但还是喜悦之至。
后来他顺利入了映天宗, 没想到就连他的师父伏玄道第一眼看到他, 也是惊喜不已:“我不如承洲,承洲这是半脚入仙门了。”
他师父可是上一任少宗, 如今二十七境一把手。那时他的眼睛很亮, 整日挥剑, 甚至有时练剑练晕过去。
后来他也配得上所有人的夸赞, 无论是天赋亦是本事, 他打败了所有同修为弟子,顺利坐上了少宗之位。
老祖宗喜得差点人没了,特意为他祭祖,甚至从他这儿单独开了一本族谱。
那个时候他不过八岁,但他已经听完了这个世上所有人对他的夸赞。
他出身富贵没有受过苦。他是师父的爱徒,师父从来没有说过他。他从未输过,也未听过一人说他不好。
他过得太顺了,顺得有些虚幻、虚假。
九岁时他同师父上了天梯,天梯上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的眼却是亮晶晶,因为他知道他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那位。
那位是剑修第一人,是他的直系师祖,亦是他自小最崇敬之人。
因自小顺风顺水,师祖的夸赞对于他已经是必然的事。但是他太想听了,他的一半剑招都是跟这位学的,他太想被师祖承认。
就这样,他与师父入了仙宫,一同行大礼。
仙宫很暗,师祖一人坐在帘后翻阅书卷。
“师祖,弟子伏玄道之徒虞承洲被立为十七代少宗。”
“嗯。”
和虞承洲想象得大不一样,师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们。
虞承洲内心空落,他也从未受过如此冷落,一时间他的道心有些不稳了。
就在这时,师祖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取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了四字。
[戒骄戒躁]
纸给了他的师父,上面的字是给他的批语。
虞承洲身形晃了晃,一直飘在空中的他这一刻被巨石砸下。
师父余光看了眼他,接过纸,躬身领命:“是弟子有错。”
虞承洲喉间一阵苦涩,他也不知道从何来的胆子,竟出声去质问世间至高之人。
“弟子知弟子一直活在他人夸耀之中,心性不坚。只是弟子想问师祖,师祖历经尘世多年,弟子可是映天宗立宗以来天赋最高的弟子?”
“承洲!”师父师严厉呵斥道。
虞承洲跪在地上,眉目拧出一股倔强。
昏暗的光芒被遮住,他的面前落下阴影,墨尾随脚步摆动着站在他的面前。
师祖在审视着什么,浩荡的压迫感压得他险些趴在地上,他咬着牙,二人僵持了良久。
师祖道:“你不如他。”
这句话比威压更重,他浑浑噩噩,脑海空白。
回去后他问师父那人是谁,师父叹息了声,领着他来到宗祠。
他是少宗,将来势必要知道这些,师父也不用瞒他。
他们穿过一盏又一盏的明灯,明灯上挂着人名。直到他们走到最前面,看到了那一盏独一无二的灯。
“此灯是掌门亲手所做,人活灯灭,人死灯亮。”
“他是……”他看到了灯上掌门亲笔所书的三字——
胥朝起。
“掌门的师弟。”
曾经得到掌门的认可是他最大的执念,后来掌门依旧是他敬佩的人,只是执念渐渐一分为二,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万年前一个叫“胥朝起”的人身上。
他想知道他为何不如他?
最难受的一件事莫过于他才认识对方,而对方早已消亡。
他又开始没日没夜练剑,他想若是有朝一日他真能遇上,他能否敌得过?
后来他在二十七境越来越有名气,世人皆夸赞他是映天宗天赋最高的少宗。
夸赞如潮水般涌来,刺得他脑壳生疼。
他是最厉害的少宗?他是映天宗弟子第一人?
不!还有一人他想同对方一决高下!只有打败对方,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少宗,才会得到掌门的承认。
只是那人死了……
虞承洲怔愣,他望着湖水,记忆褪去,身子慢慢也冷了。
他好像也能感到掌门失去那人的感受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十岁时,又遇到了掌门,掌门看到他时若有所思的眼神。
当年他得罪了掌门,但掌门并没有废了他,反倒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虞承洲眼中的血红越来越重,他再也压抑不住,一头钻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他想让那人复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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