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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她缓缓道,“我要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到底犯下什么过错?”
此事事关圣教颜面,半枫荷不会告诉秋濯雪,哪怕与他有关。
可是三长老是圣教长老,加上青槲已死,她仿佛又看到希望,当然不再隐瞒,就将青槲答应南天竹陷害秋濯雪的事尽数说出。
将此事说完,她难免愧疚地看了一眼秋濯雪。
秋濯雪在旁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
三长老状若怜爱地抚摸了下半枫荷的肩膀,柔声道:“如此说来,倒也怪不得你,你所说的道理是极対的。”
半枫荷虽算得上聪明,但性情却有几分耿直,否则也不会当着青槲的面直言,她受了委屈隐忍多时,听到三长老这句话,实在忍不住趴在她肩头哭泣起来。
三长老口中虽是这样说,但是心中却甚是冷漠,也终于明白过来前因后果。
青槲刚愎自用,听了这样的话,难怪要杀半枫荷。其实平日里他杀也便杀了,偏偏这次恰好撞上中原的铁板,为了这么当子小事,居然闹到藜芦大人面前,惹得他发怒……
虽然模样犹如三十年华,但三长老的年纪已有六十来岁,说是看着藜芦长大也不为过,她与大长老还有二长老最是清楚藜芦可怕之处的人。
在藜芦九岁之时,圣教当时只有一位护法,性情甚是暴戾,为练毒掌,隔三差五就会自外头抓来百姓,用他们来渡自己的毒血,倘若侥幸不死,就再用来练蛊,家门外几乎白骨成山,悲鸣成海。
墨戎最早就是以人为蛊床,食人精血的蛊虫往往毒性更烈,只是此举有伤天和,后来才改为药鼎,不过私底下仍有人继续使用古法。
这护法武功高强,平日蛮横惯了,巫觋爱他能力,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有一日,他忽然一病不起,躺在家中无法动弹,任何人也瞧不出问题来。
再过三日,这护法气息已弱,众人正去探望,他忽然嗬嗬惨叫,其声凄厉,令三长老午夜梦回都觉心惊胆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那护法痛得发狂,忽然伸手抓破胸膛,胸膛居然皮薄如纸,刹那间裂帛一般,尽数绽开,心上居然被百蛊缠绕,密密麻麻,全不透风。
百蛊见了天光,不再温吞生长,立刻以护法为战场,开始疯狂互食,他断断续续的惨叫维持了许久才终于断气。
只剩十余只时,众人终于发现,护法其实早已被吃得半空,只是百蛊堵住缺口,在体内延续鲜血,勉强维持不死。
那颗心,已是一滩如泥的烂肉。
这时一只小手伸出来,自血肉之中捏住胜利的蛊王,蛊王凶猛非常,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却见那蛊王倏然温顺,躺倒在手掌之中。
蛊王能变得如此顺从,只可能是蛊引在身。
三长老还记得当时巫觋的声音几近颤抖:“藜芦,此蛊是你所下?”
藜芦答得漫不经心:“是我。”
巫觋震怒:“你为何毒杀护法!”
“有什么干系。”藜芦轻轻抚摸蛊王的背脊,护法被吮吸成空,他站在这曾勇猛非凡的枯瘦皮囊前,金童一般,毫无半点惧色,也无半点惊恐,又宛若修罗,“他不是也这样做吗?”
有长老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一样!护法所杀的都是一些卑贱百姓!”
藜芦只是端详蛊王:“他対我而言,也是同样的卑贱。”
他是巫觋之徒,新练出的蛊王将护法精血彻底吸食,更是威力惊人,加上护法嚣张跋扈,平日人缘极差,最终什么惩罚都没有遭受——这是所有长老与巫觋做出的决定。
三长老仍然记得,在他们围绕着蛊王赞叹不已时,藜芦只是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他们。
当年藜芦幼小的面容早已在三长老脑海里模糊不清,自此之后,他似乎永远都被一层层模糊不清的雾所遮掩着,高高地凌驾众人之上。
在十四岁时,藜芦的本事已经彻底超过了巫觋,巫觋当时正值壮年,忽生対藜芦夺权的忧虑,因此将他父母擒到了圣教之中以为要挟,欲逼迫藜芦顺从听话。
谁也不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三长老第二日前来,巫觋已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面目扭曲痛苦,死不瞑目,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无法相信人脸竟能恐怖至此。
藜芦的父母瑟瑟发抖,恐惧无比,互相紧紧搂抱在一起,几乎要晕厥过去,仿佛藜芦不是来救他们的爱子,而是炼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可怕的是,藜芦并不感到伤心,他対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把这里清理干净。”
冥冥之中,三长老望着藜芦,仿佛看见墨戎所炼制出来的一只最为凶猛恶毒的蛊兽,托生人胎,以人的姿态现世。
圣教并不是没有感到恐惧,也并不是没有人想杀藜芦,然而无一例外,都付出惨痛可怕的代价。
令藜芦最不耐烦的一次,圣教的祭坛之中传来三天三夜的惨嚎。
三长老甚至都有过圣教也许会毁灭在藜芦手中的念头,然而始终没有,藜芦的杀戮简洁高效,从未伤及根本,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放弃,也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低头。
最终,圣教耗费无数人的性命,只验证了一个道理——藜芦根本无意伤人,甚至大多时候,他还愿意讲一讲道理。
他只是不会为世间任何人、任何道理、任何权力所支配。
真是荒谬,又可笑。
最为荒谬可笑的是,圣教除了接受这一点,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时移世易,才不过十余年,就已经有人忘记当年发生的一切,忘记那些噩梦,又或者是还来不及经历,因此愚昧痴迷,妄想能够杀死藜芦。
“三长老?”半枫荷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容颜,“你怎么了?”
三长老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她,心中暗道半枫荷虽然年轻气盛,但対圣教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藜芦大人宽容大度,听了那些话儿対她也不见恼,想来并不在意。如今又杀了青槲,她与中原这两人似是成了朋友,无论如何,先笼络住要紧。
“无妨,我只是在想回去后除了青槲那道命令,还你一个清白。”三长老看也不看地上的头颅,她气力并未彻底恢复 ,只是不运内力,发作极慢,借着半枫荷支起身体来,拉着她的手恳切道,“我们受青槲蒙蔽,还当你真的以下犯上,为非作歹,实是失察,真是対不住你了,你怪罪我们么?”
她做了几十年的长老,平素高不可攀,如今温柔细语,言辞动听,半枫荷哪还记得自己曾腹诽她人老心不老,爱惜面容的话,只觉得受宠若惊,满腹委屈化消,一时间几乎死也甘愿,两行清泪簌簌而下,哽咽道:“不……不……我怎会怪罪长老。”
三长老又将她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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