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9
。”便不再理会她二人,径自招呼客人去了。
欧阳芾正专注压板,听耳畔秀娘道:“阿芾这便要走了,不再多留两日?杭州地界繁华,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等阿芾画作完了,我可陪你多走走。”
“不必了,”欧阳芾笑言婉拒,“我本不是来玩的,日子也紧,只将你们手艺偷来,便该打道回府了。”
秀娘也笑了:“那阿芾可得多偷些,免得半道忘了。”
欧阳芾道:“在偷呢,偷得太多,昨日回去路上便从脑子里洒出来,洒了一路。”
秀娘咯咯笑个不停。
她全不担心欧阳芾将手艺偷去,毕竟她家印字方法已非秘密,别人见识了便见识了,惟独她除赞赏外,还将操作过程细细画下。她单看了其中一幅,便知对方是货真价实的画师。
而对方又不仅仅是画师,其叔父乃当朝文界泰斗欧阳修,是她们这般寻常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欧阳芾此前与毕文显交易:“汴京最新出炉的欧阳公文集,可让贵坊比杭州其他书坊早一步拿到刻印贩售,作为交换——让我试试手成不?”
人与人的兴趣确实大相径庭,对比欧阳修的文集,秀娘着实看不出自家活计有何值得试手。
“对,慢慢揭下来。”
秀娘指点着欧阳芾的动作,待纸张整页揭下,满满字迹便清晰印于纸上,虽个别字脚仍有轻微糊晕,然已是幅完整成品。
欧阳芾视着自己初次活字印刷的成果:“好不好看?”
“好看极了。”秀娘捧场道。
“我得把这张收藏起来。”欧阳芾珍惜道,此可是她用一千年前的活字印刷术造出的一页字。
两人叽叽喳喳边闹边笑,丝毫未觉察旁人靠近。
“咳,”毕文显从远处步来,低咳一声,扯回二人注意,“这位是江南东路的王提刑。”他抬手介绍着身侧一袭绯服官袍的男人,却见男人目光盯着后堂情景,面上如覆了层霜,整个人冰柱似的立着,不笑也不开口。
欧阳芾朝他一眼望去,目中愣住,手上动作便停了。
“阿芾?”瞧出她神情不对,秀娘试着唤道。
“......”欧阳芾呆望着王安石,下意识想问他怎么来了,可潜意识提醒她最好别开口。
“——此便是你言的去太平州寻子固?”王安石沉阴着面,视线灼灼逼人,口吻是旁观者也能听出的苛厉。
欧阳芾心虚道:“我......”
毕文显赶忙从旁打圆场:“官人息怒,欧阳娘子只是在鄙人家中坐客,未干甚么……”
“王某同内子谈话,还望旁人勿插言。”王安石目光紧盯着欧阳芾,根本不视他人。
毕文显收了声,好民不与官斗,他用眼神示意自家娘子随己离开,秀娘略微怔忡,有些忧虑地看了欧阳芾一眼,随后跟在夫君身后走了,背后随即响起男人沉厉的声线。
“既爱寻乐,可还寻得尽兴?”
“......我没有,我只是......”
一道声高,一道声低,一道凌厉,一道气短。
“欧阳芾,作耍他人于你眼中便如此有趣?”
“......”
“可知我以为你——”
“......”
“不劳挂心,只作王某未曾来过。”
“......欲待在此多久便待多久,自去尽兴。”
前厅。
秀娘心有余悸地对毕文显悄道:“那是阿芾的夫君么?怎像教训孩子似的教训娘子......”
毕文显叹了口气,示意她收声,欲对她低道甚么,突见背后王安石一阵风似的疾步而出,招呼也不同二人打便甩袖离去,紧接着欧阳芾便自后面追了出来。
秀娘忙拉住欧阳芾道:“怎么回事,阿芾同夫君吵架了?”
“不是吵架,”欧阳芾面上急切中带着些慌乱,“是,是我惹他生气了。”
“生气也不能这般凶娘子啊。”秀娘理所当然站在欧阳芾立场替她讲话。
“是我不对,我活该的,我不同你讲了,我先走了!”欧阳芾匆匆搁下一句,提起袍角追出门去。
门口老仆见着王安石疾步踏来,翻身上马,后面欧阳芾追赶着叫他不应,哪还会不懂发生了甚么,连向王安石道:“郎君,娘子没有牵马。”言下之意,你上了马她就真追不上你了。
王安石握住缰绳的手一停,颌线紧绷着,促吸了口气道:“她在此安乐,何须用马。”言罢扬鞭而去。
欧阳芾追赶不上,停步于老仆跟前喘|息着,边喘边不忘攥紧老仆衣袖。老仆无奈道:“娘子莫抓了,郎君留老奴在此,便是欲让老奴留着为娘子差使。”
“那你告诉我他住何处?”欧阳芾道。
老仆暗叹一声,果然如此,便道:“娘子松手,老奴带娘子去就是。”
欧阳芾在驿馆外站了半个时辰,按例驿馆乃接待朝廷官员及其家眷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