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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酩酊大醉,再酣然入梦。因此第二天常常起不来,如果没有要紧事,药童们也不会去唤醒她。
他躺在塌上,那细微的咕嘟声仿佛响在耳边,听久了,又仿佛含着某种悠长的韵律,犹豫再三,还是坐起了身。
他缓步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轻声微,屋里的藤蔓却猛地窜起来,冲到他面前。
“停。”流光仙尊说。藤蔓应声而停,细细的一支,杵在他面前,植物本无眼睛,云中任却莫名觉得它在打量自己。随后它盘成一团,落在云中任的脚边。
“仙尊。”云中任打招呼,“已经很晚了。您还没睡?”
流光仙尊没搭话。她跪坐在药炉前,竹制的躺椅紧挨着药炉,她便斜倚着躺椅,一只手垫在脸下,另一只手捏着长柄的银匙搅弄着炉子里的汤药。
月光穿过大开的窗,将室内映得亮如白昼,晚风吹拂,掀起她的一缕发丝。她半垂着眼,银白的眼睫扑闪,仿佛兴致缺缺。
“叮——”
是她抬起银匙,轻轻敲了一下瓷碗。
“过来。”她说。说这话时,也没看云中任,但这屋里屋外,也就她和云中任两人了。
云中任乖乖走过去,在流光仙尊的身前站好,问:“仙尊,有什么事吗?”
流光仙尊一抬下巴,又用银匙敲了敲瓷碗,言简意赅地道:“喝点。”
云中任只能学着流光仙尊的模样跪坐下来,他坐在流光仙尊的对面,心里总觉得那双暗金色的眼在盯着自己,于是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接过瓷碗,又伸手去提药炉的柄——“嘶!”
他都忘了,这银壶在碳火上烧开了,怎么能用手直接去拿?云中任猛地抽回手,动作太大,差点碰撒了药炉,幸好流光仙尊身侧的藤蔓眼疾手快,及时扶了一下——那一下烫得藤蔓萎缩起来,又舒展身子,“啪”一下敲打在云中任的手背上,仿佛在责怪他的粗心。
“抱歉…抱歉。”云中任懊恼地说,“我没注意。”他小心翼翼地去看流光仙尊的表情,怕她觉得自己傻。
白发仙人果然又垂低了眼,扯了扯嘴角——云中任更懊恼了。
但随即,流光仙尊坐直了身子,她拉过云中任被烫伤的手,手指抚过他的掌心,云中任只觉得掌心突有一阵清凉,流光仙尊的指间仿佛有某种仙法,抚平了他的疼痛。
等流光仙尊放开手坐回去,云中任的伤已然全好了。他看看自己完好如初的掌心,无论多少次都对这样的仙法感到惊奇:“谢谢仙尊。”
流光仙尊瞥了他一眼,说:“蠢。”
云中任看向她,比看见仙法更惊奇——她的话里竟有一抹笑意。
“怎么,蠢还不许人笑?”流光仙尊说。
不是,当然不是。云中任也觉得自己方才蠢得惹人发笑,但那可是流光仙尊啊。她竟也会对自己笑?
药炉咕嘟沸腾着,借着那一抹浅淡而稍纵即逝的笑意,流光仙尊高高举起酒碗。
月色如流光般泼遍她的全身,一个明澄澄的月碎在酒碗里,又倾倒进她的喉中。
云中任也学着她的模样灌下一口温酒汁,苦涩的药汁落进嘴里,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许是流光仙尊的笑给了云中任一点勇气,他问出了那个深藏已久也困惑已久的问题:“仙尊,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喝这个吗?”
流光仙尊的回答依然言简意赅:“下酒。”
云中任更迷惑了:“下酒……下酒为什么要佐迷药?我不知道修真界如何,凡人喝酒,一般都是三两小菜佐酒。”他看流光仙尊看过来了,仿佛有点感兴趣的样子,便接着说,“豌豆黄,牛肉臊子,炸几条小猫鱼……”
流光仙尊仰头喝了一大口,才说:“药效相合,温酒汁混酒同饮,便不会叫人昏倒。至于你说的那些……药王谷没有那些东西,修者不得沾染凡人药食,会叫灵根变得驳杂。”她提起药炉旁的酒壶,往云中任喝干净的药碗里倒了一半,“药王谷只有药材。”
流水声哗啦,云中任看着澄澈的酒液滚进他的碗里,不由得苦了脸,小声地道:“仙尊……我不会喝酒。”
流光仙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纳罕道:“你还没成年?”
成年当然是成年了的。
“那就是了。”她说,“在我们大唐,男女老少皆可豪饮,男人不会喝酒便算不得男人。”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云中任嘟嘟囔囔,喝酒总误事,在大夏人的观念里,男人须得顶天立地才算男人,只是喝酒就能算顶天立地的男人?那顶天立地这个词太廉价,男人也太廉价了些。
但这还是云中任第一次听流光仙尊谈起自己的国家。他不想扫了她的兴,皱着脸端起药碗,看看流光仙尊,又看看药碗,最后干脆一饮而尽——
“噗……咳!咳咳……”
流光仙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泰然自若地又喝一口酒,才慢悠悠地道:“酒也不会喝,小孩子就是急性。”
“咳咳!咳!”云中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