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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幂蓠。
方才唐棠看向他手中幂蓠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她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眼神游移,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冷漠,暗金色的眼瞳里仿佛有微光一闪而过。
只这一个眼神,就叫云中任确认了什么。
如同牧行之迟来的拒绝,在这一刻他也做了一个迟来的决定。
云中任平静地看着时竟遥和沈流云之间的暗潮涌动,忽然站起身,将幂蓠重新戴在头上。
“云谷主。”时竟遥唤住他,“您要去哪里?”
云中任脚步一顿,他一手微微掀开幂蓠,那张冷冰冰的脸看起来一如既往。
“走了。”云中任冷冷地说,“唐家拒绝了我,你们也没法带走唐棠,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了。”
这倒是真话,只是太直白。时竟遥面露了一些无奈,仿佛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云中任的性子,怎么说也是他邀请云中任来的,却叫他毫无用武之地。
时竟遥挽留道:“唐家天船还候在山下,要晚一些才会送宾客们走。云谷主不如多留一会儿,与同袍们一道?”
云中任重新放下幂蓠,抬脚就往外走:“不必,药王谷的人自会来接我。”
青衣身形再次被掩在长纱之下,他脚步不停,再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或挽留。
身后,沈流云微微皱起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时竟遥在身侧叹道:“云谷主其实人挺好,就是太独,太难说话。……说起来,药王谷的医修们,便多少有些这样。”
“是吗?”沈流云心不在焉地说,“毕竟是药王谷。”
毕竟是药王谷,人人都有求于他们的药王谷。
……
拜师礼成,往后就都是些庆祝之事了。
唐棠虽然喜欢热闹,但也不是这种带着目的性的热闹,大厅虽然宽敞,但人一多起来,就难免憋闷,在这种场合她不太坐得住,只一会儿又开始怀念起映棠阁的清净。
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今天起太早,准备回映棠阁补一觉,谁知道自己一脚踏出大殿,便见这次拜师大典的主人公也跟着自己出来了——
唐棠无奈地问他:“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牧行之说,“师父在里面跟其他门派的人说话,我也出来透口气。”
他跟着唐棠的脚步,可不像是只是出来透口气。
“不习惯?”
见牧行之闷闷点头,唐棠又说:“以后你就是唐家的大师兄了,与其他门派交涉这种事情也少不了你的份。你也可以学着帮唐家处理些事情,以后帮云姐姐减轻负担嘛。”
牧行之不接话,只是抿唇。
唐棠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快回去吧。拜师大典可少不了主角。”
“今日松云山上的外人多,我送你回映棠阁。”牧行之说。
唐棠失笑:“你也知道这是松云山,松云山上能有什么事?”
牧行之却坚持,唐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点紧张的模样,索性也不妨事,便答应了。
山路不长,今日没有太阳,鸟雀格外活泼,清脆的鸟鸣声洒在路上,唐棠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忽然说:“牧行之?”
“怎么了?”
唐棠笑道:“做唐家大师兄的感觉怎么样?”
牧行之想了想:“其实没什么感觉。”
“哎?”唐棠说,“你竟然没什么感觉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你当上唐家大师兄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给牧行之看:“你看看啊,我把你从青山派捡回来了,然后又把你从松阁捞出来,然后又去求父亲收你为徒,然后又去剑阁给你寻剑,然后又带你去历练——”
牧行之也知道她在打趣自己,忍住笑道:“那你呢?做唐家大小姐和唐家少家主是什么感觉?”
这下唐棠掰着手指的手卡壳了,她也仔细想了一下,遗憾道:“……你说得对,还真没什么感觉。”
两人登时笑起来,唐棠乐不可支地倒在牧行之肩上,还要说:“我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出生就直接当上了唐家大小姐。至于你……哼哼,小可怜。”
“是啊。”牧行之扶住唐棠,又轻轻拂开唐棠额上的发,才低声说,“我是小可怜,全仰仗唐家大小姐垂怜。”
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早风,一瞬便划过唐棠的脸庞,最后落在她雪白的发丝上。
如果他是小可怜,唐棠就是天底下唯一会垂怜他的大小姐。
唐棠又笑,说:“那本小姐得多垂怜垂怜你,不然你多可怜啊。”
牧行之说:“嗯。”
“嗯什么?”
“嗯,大小姐要多多垂怜我。”牧行之说。
松云山的山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鸟鸣阵阵,云朵轻飘飘地越过他们的头顶,风将料峭悬崖上的松叶送来,落在他们脚底。
没有太阳时,风是潮湿而和煦的。
两人回了映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