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司马老贼给每个药人种的蛊都不一样，当年给公主种的蛊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种，据说要练成那种蛊，需要用活人做药引，蛊制成的时候，练蛊人也必须用生命来献蛊，若非蒋家家主拼尽一生修为，是万万救不了公主的。”
    当年的蒋家家主，就是厉怀安外婆的丈夫。
    丈夫死后，她改姓蒋，成为了新一任的家主，带着整个家主改头换面，成了暴露于人前的枢密院院长。
    所谓灯下黑，越是被世人疯狂的找寻，与其隐匿，不如把自己给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么多年，蒋老夫人都不曾暴露过马脚，若是司马墨川一早知道曾经名盛一时的第一古武世家，就在帝都城，怎么可能还会忍耐到现在。
    但既然蒋家有解蛊毒的法子，厉怀安是最容易接触到那些秘籍的。
    他心里已经燃起了希望，“只要把她身上的蛊毒过到另一个人身上，就能行了是吗？”
    其实阿嬷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再加上刚才厉怀安亲口承认，她叹了口气，“我那位老姐姐，是你的长辈吧？”
    厉怀安眉眼一跳。
    “村长里的全是当年公主身边的心腹，阿匪也是，他曾是公主的近身侍卫，你能够几招之内便将他给杀死，的确有些本事，不过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及时来阻止，我们已经酿成大祸，这些年，要不是老姐姐给我们找了这个栖身之地，也不能苟且偷安这么些年，原本这几天老姐姐会来的，也许是被事给绊住了，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和老姐姐长得相似……”
    “我是她的外孙。”
    厉怀安直接承认了。
    也正因为他承认了，再联系之前的话，阿嬷便猜出他想要做什么了，“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是将蛊毒给过到自己身上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懂蛊的，只是白白送命，况且，谁也不知道，司马老贼种在小公主身上的是什么样的蛊毒，一定是比用在公主身上的更厉害。”
    阿嬷抬眸，双眼定定的看住他：“如果你能够护着小公主，还请您想护住自己的命。”
    厉怀安心下凉了一片。
    听到这儿，要是萧意意还听不出来厉怀安的打算，那她就是个傻子。
    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为自己豁出到这种程度来。
    然而，厉怀安突然捂住了萧意意的眼睛。
    “先从这里出去吧，等出去了再说。”
    有关于萧意意的身体，厉怀安还有许多的话要问，不过此时的萧意意，精神承受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让她听见任何不好的话，至于那些真相，既然眼前已经有了一个知情人，再慢慢了解也不迟，不必非要赶在这个敏感的当口一次问清楚。
    阿嬷对此也没有异议，原本就很担心小公主，生怕她会突然昏厥过去。
    “去我那里吧，我那里有安神药，让小公主好好的休息会儿。”
    她未必要在这里待上几个月，只不过是因为人老了，没有几年的活头，再加上她这辈子都在为了公主牵肠挂肚，村民以为她在祭坛里是为了做法，但其实只是安静的待着，陪公主而已。
    至于村口的变动，只是因为每一次地壳碰撞后所移位罢了，常年萦绕的大雾增添了神秘感，久而久之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以为阿嬷进祭坛是为了做法，但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玄幻色彩。
    而注入水晶棺材的血液，这些年也就那么几次，都是在棺材发出低鸣声的时候，为了安抚公主，告诉她身边的人都在，所以阿嬷才会和阿匪轮流着将自己的血给注入进去。
    “劳驾，请将小公主扶下来，我将棺材放回原位。”
    闻言，萧意意紧紧的抓着棺材边缘，“我不要！”
    好不容易才找到妈妈，不多看两眼怎么行。
    “小公主，公主毕竟已经……仙去了，这副棺材和含在公主嘴里的白玉能够保护她身体不受腐，可长时间的接触空气……”
    萧意意立马便懂了，双手慌忙的拿开，微弱颤着的眸光依然用力的盯着妈妈，双眸很快便发酸发胀，她抬手胡乱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阿嬷走过来，“能帮忙把棺材盖上吗？”
    这话是对着厉怀安说的。
    就算阿嬷不提醒，厉怀安也不会放手不管，他抓着棺材盖的另一边，一掌送出去。
    当盖子缓缓盖上的时候，萧意意突然慌了，随着走了几步，忍着呛泪的痛苦，很努力很用力的，想要将妈妈优雅的面容给深深的记住，刻在心上。
    这将是她后半生的救赎，也是安慰。
    阿嬷不忍多看她一眼，当确认盖子盖好之后，转身去了一面石墙，摸到墙上的一处开关，顺时针旋转。
    耳旁立即响起锁链拉扯的声音。
    水晶棺材缓缓升起，萧意意的眼神紧跟着，朦胧着水雾的双眸里，摒弃了所有，悬在头顶莹白的棺材发出的冷光，装进她双眸里。
    这双眼，从未这么璀璨过。
    至少，她亲眼看过了，妈妈被照顾得很好。
    她依然优雅，美貌，是记忆中温柔的母亲。
    知道了她长眠的地方，以后常来看看便好。
    如果她的身体真的到了难以挽救的那一步……等她将所有的事情了结了，便到这儿来陪伴妈妈，了却残生。
    突然，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
    厉怀安第一时间将萧意意给护在怀里。
    只是几秒的时间，很快便停下了。
    阿嬷扶着墙，勉强站稳，她之前被厉怀安一掌给震碎了心脉，手捂在心口，缓过了那阵难受劲，说道：“这是正常的，这底下的两块地壳，近几年晃动得频繁了些，不过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别怕……”
    就在阿嬷话音未落的同时，脸色骇然大变。
    才刚停止的晃动，忽然没有预兆的再一次席卷而来，比刚才的更加猛烈，连头顶的钟乳石都被震碎的好几块，整个世界都在颠倒，堪比地震。
    厉怀安直接将萧意意给抱了起来，果断的朝出口走去，经过阿嬷身边时，顺手将阿嬷给拽了过来。
    他脸色骇冷，连声线都是紧绷的，“快说，哪条路出去要短一些！”
    阿嬷刚给他指路，后面的墙壁竟然被破开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流灌了进来，只是一个呼吸的来回，脚趾便被淹了。
    阿嬷仓促的往后看了一眼，之间那个残破的口子还在不停的往里灌水，这些年，她从来都不知道祭坛的附近还有水源。
    可这时根本就容不得她多想，立即配合着厉怀安往外走去，“跟我来，一直往左边走，第三次左拐之后右拐就……啊！”
    阿嬷话没说完，突然被身后的湍急的水流给卷了进去。
    谁都没有想到，那水竟然会那样的迅猛，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才堪堪迈开几步，水已经深到没过了半个身子。
    厉怀安伸手没能够抓住阿嬷，他下意识的将萧意意给抱紧。
    “厉肆，救她，救阿嬷！”
    萧意意急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就算她不说，厉怀安也会救的。
    他怀里抱了一个，纵身朝水流里扑去，一把抓住了阿嬷的手。
    此时的阿嬷，整个身体都被水流给带得跌倒，全身没进了水里，急速往口鼻里钻的冷水，将她浑身给冻得麻木。
    当感觉到手背人给拽住时，大惊失色，“你别管我，救小公主出去！”
    “你不能死！”
    厉怀安直接用四个字堵了她，“意意身上还有许多的未解之谜，在解开这些之前，你不能死！”
    “我这副身体，早就活够了，该说我的也都说了，你拉着我，只会连累你们的。”
    就算是走出了这里，阿嬷也知道，她活不了了。
    厉怀安下手太狠，况且她这个年纪，心脏等等机能早就已经开始衰竭了，救不救的，还有什么意义。
    但厉怀安决定了的事，谁能改变。
    他绷紧了力气，一把将阿嬷从水里给带了出来，而后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一左一右的护着两个女人，从祭坛里逃了出去。
    索性祭坛的外面便是几级阶梯，他快步上去，先将萧意意给放了下来。
    而阿嬷，及时的摸到了石壁上的开关，将祭坛的石门给关闭了。
    暂且将水流给挡住了。
    “我在这儿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祭坛周围有水，那水，并不咸，不像是海水，到像是内陆河的淡水。”
    阿嬷低低的咕哝了一句，还不等她细想，突然又是一阵摇晃。
    十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阿嬷心道不好，赶紧将出口的准确方向告诉了厉怀安。
    “还有小公主身上的毒，我解不了，当年多家名医努力，都没能解得了公主身上的毒，她依然被迫的从内里开始消耗，小公主的症状和公主是一样的，一开始司马老贼研制药人的时候，就是将药人当做一次性的杀人工具用的，只是他完全没想到皇族的血统，居然能够让神智保持清醒，可以说，是司马老贼一手造就了战神，也是他一手摧毁了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