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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甲鱼卤鲫鱼刚开锅的卤货哎,卤肥甲鱼哎,十二种香料卤出来的甲鱼”
陈秧的声音嘹亮,清脆透耳,她还坐在三轮板车的车架了,甩着两条腿。加上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腰间系着围裙胳膊上带着袖套,又干净又悠哉的模样,让人感觉亲切极了。高飞本有些放不开,瞧着她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像给人说话一样吆喝,也跟着吆喝起来。
脸盘里的卤货透过白棉布,发出阵阵香味,有人被陈秧和高飞的吆喝声吸引过来,有人路过被香气吸引,最先问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姑娘,第一次来卖东西呢?”
陈秧跳下车板,揭开脸盆上的白棉布,笑得眉眼弯弯:“是呀,今天第一次来,大叔,我家自己做的卤甲鱼,卤鲫鱼。想吃辣的,还有香辣熏鱼块。”
中年大叔看着陈秧口齿伶俐,连头发丝都是干干净净的,顿生好感:“好吃吗?”顾客没有第一时间问价格,反而问味道,说明这个顾客不缺钱,对于小这种小吃是完全买得起的。以后还有可能成为忠实的顾客。
陈秧从品尝品里夹出一块递给大叔,趁着他吃的时候说道:“文火卤了一晚上,早上才起锅。我家的卤货卤的时候都是活生生的,回家直接下饭就酒,要是家里来客人,也是上好的菜呢。你在饭店随便点一个荤菜还要八角钱一块钱的,我卖的一斤才一块五角钱。”
从中年大叔的表情陈秧就知道他认可味道,又及时地给他尝了一小声香辣熏鱼,干酥不带水分的香辣熏鱼一块八角钱一斤,半斤就能上一个碟子下酒。
相当于一块八角钱两碗下酒菜,味道香中带辣,辣中带一丝丝甜。
大叔要了一份香辣熏鱼、一只甲鱼、一斤卤鲫鱼,一共五块五角五分。
“卤肥甲鱼哎,油亮酱红又肥又香,味道鲜美,老少皆宜”
又卖了一波,高飞低声问她:“你怎么不说其他两种?”
“因为甲鱼卖一只,就是一两斤,其他的按斤称大部人只会要一斤半斤的。”高飞很快就懂了,就在他暗暗称奇的时候,陈秧来了一句以后甲鱼还要涨价的话,让他又一次对陈秧刷新了三观。
“我看看是啥样的?”穿着大衣,系着格子围巾的妇女礼貌地问陈秧,陈秧忙揭开棉布,边笑着解释:“盖着布是怕吃食沾了灰,卤甲鱼味厚不腻,还能补胶原蛋白对皮肤好呢,我自个都吃的。”
妇女笑了起来,“吃甲鱼还美容呢?”
“是啊,常期吃保证姐姐的皮肤又弹又细,用荷叶给你打包上,回去吃了甲鱼荷叶洗刷干净,还能熬上一锅荷叶粥,要买两斤香辣熏鱼,用香蒲编的小筐给你装上,又好看还能装个杂物。”
陈秧边说边拿着精巧的香蒲小筐递给她看,妇女同志瞧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要了一只甲鱼,两斤香辣熏鱼。陈秧抽出一大张干荷叶,马放好甲鱼,对角包好用麻绳系好,香辣熏鱼,拿出一只一个香蒲筐,下头垫上一张油纸,称上两斤香薰香辣熏鱼再盖上一张纸,四边用纸绳,一捆。
精致的包装,提在手里也好看,递给妇女同志后,陈秧接过钱笑眯眯地道谢,“姐姐,我家的货周天都来这里,你要是想这味了,就来这里。”
“嗯,要是好吃的,一定会来的。”
等穿着讲究的妇女走后,两个穿着朴素的妇女走过来其中一个问陈秧:“刚才那个买的啥?”
“吃甲鱼两斤,香辣熏鱼,那个姐姐说下周还要来买的。”
“狐狸精。”蓝衣妇女拧紧眉头,不屑地“呸”了一声,另一个赶忙说,“你可小声点,她嘴皮子厉害着呢,她男人又是厂里的总工,来来,咱比不上她别的,吃得比得上。”
“给我也来那两样。”
“好咧,人在世上,不管啥福,能吃能喝就是福。大姐,要一样的卤菜?”
随便听听就知道,这两妇女看刚才那个格子围巾的不顺眼,长得不如别人,自家男人也混得没人家的好,嘴皮子又说不过对方,蹩着气呢。
“给我也称一样的,不就几块钱的事,吃个高兴。”蓝衣妇女撇撇嘴自我安慰,另一个边边掏钱并夸她:“就是,想开点,这个姑娘说的好。”
一下子收了十六块,高飞眼神一亮,陈秧招揽顾客可真有一手,今天他觉得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学着陈秧的方法吆喝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全部卖完了,两人数了一下钱,一共收入七十二块。陈秧给高飞算了一下成本,按照之前的说法,数了十五元六角钱塞给高飞,“这是今天的工钱,怎么样?比挣工分强吧?”
“强,简直太强了,我都不想上工了。”高飞笑呵呵地收起钱,亲兄弟明算帐是他俩之前约定好的,他相信陈秧不是那种见小利不放的人,他也不是搞鬼的人。再说了,他门里清着呢,陈秧算账精得很。
“你得想办法病休回城?”
卤甲鱼和鲫鱼,还有熏鱼块,是前期的主打商品,每周都要上省城。陈秧没准备每次都跟着来,她还要去县城挣钱呢。高飞不可能经常请假,现在知青回城的政策宽松很多,办理回城之后,高飞的时间就会更充足。
高飞也在头疼不方便经常请假,他绕着后脑勺问陈秧:“我没病咋办?”
年代的知青走得最多,有些是家里的关系走的个人行为,还有分配到农场的,有病退有转插队。高飞想遍全身,都没想出来一个理由,哪怕是眼睛近视,也要600度以上才达到要求。困退,也别想了,父母哥哥全是锅炉厂的工人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