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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兰芝递给她一碗切好的萝卜丝,瞧了一眼小鱼,“咱这里可没你这种吃法呢。”
六十年到七十年代初,家家户户口粮少,萝卜红薯吃得要吐了。
徐兰芝回忆那个年代,“小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煮一锅红薯稀饭,我娘就放了三十粒米进去,挑出一粒爆开的米就像吃了块肉一样香。”
她指着萝卜丝,笑道:“后来连米粒都不放了,成天吃白水煮萝卜,从那个年代过来人不爱吃萝卜。”
“哗!”的一声,陈秧一边将绿豆小鱼倒进锅里,一边认真地听她说,夏奔悄声进来帮着烧火。
陈秧腾出手了,捻起几根萝卜丝放进嘴里,甜津津的水分还足,“妈,今天的萝卜丝保管你想吃。”
她麻利地将萝卜丝放进锅里,轻轻翻动两下,让绿豆小鱼和萝卜丝混到一起后,点水盖上锅盖焖着。
趁着空档,陈秧斟酌着问徐兰芝,“妈,我怎么从没听说你娘家。”徐兰芝愣了半晌,才缓缓说出来。
当年她嫁给陈家平的时候,村里人也问过,陈家平只说是徐兰芝是逃荒来的,其实她是童养媳死了男人改嫁的。
“给孩子们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陈家平走进来听到一两句笑呵呵地说。
他当年身份尴尬,继父姓王,他姓陈。同母异父的兄弟俩合在一起过日子,能娶到媳妇都心满意足了,何况徐兰芝性子又好,长得也耐看。
这事连高奶奶都不知道,原主更是不知道,原书里哪里会说小角色的事。
徐兰芝嗔了他一眼,“秧秧大了,知道也好,免得老是惦记着别人都有外家。”又看了一眼夏奔,“再说奔奔这孩子,我可是当他是自家人。”
陈家平笑笑不吭气,顺手揭开锅盖,看了一下,“差不多了。”
陈秧赶紧和面,往面粉掺玉米面里打了两个鸡蛋。“太浪费了,打一个鸡蛋就成了。”徐兰芝肉疼的很,鸡蛋在农村是唯一补身体的,贴个饼子放两鸡蛋,哪会舍得。
“这鸡蛋是奔奔捡的。”陈秧故意咬重“捡”字,她突然转头朝夏奔眨眼。
“是姐让我去捡的。”夏奔适时地开口。这小子,开始反骨头了,看来回头教他读书的时候要再严厉一点。陈秧收回警告的眼神,拿起大蚌壳,将和好的面均匀地贴在锅底。
夏奔抿住嘴,给她递了一个碗后赶紧低下头,生怕她瞧见自己偷笑。
晚饭很简单,一大海碗绿豆小鱼焖萝卜丝,配鸡蛋饼子。
陈秧夹菜包上鸡蛋饼,刚咬一口,还没来得太吞咽,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我来的太巧了?”吴见一眼就瞅见陈秧手里的鸡蛋饼子卷菜。
“小吴啊,吃了吗?没吃一起吃。”
陈家平热情地招呼他,徐兰芝添上碗筷。吴见顺势坐了下来,不客气地道:“吃饭都让我赶上了,那我就在这吃了算了。”
陈秧估摸着他有话说,给他递上筷子,“赶紧吃,吃完有事说。“
“其实没啥大事,听说你病得起不床。”吴见接过筷子,夹菜包到鸡蛋饼里,大咬一口吞下后接着说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又能吃又能喝的。”
吴见家庭条件还不错,所以性子比高飞开朗些,陈秧对他说的话懒得在意。
陈秧不应答,吴见反而话多起来,“小鱼和萝卜丝都咋有点甜津津的呢。”
青绿色小鱼躺在奶白色萝卜丝里,中间干红辣椒丝打底,碗底的汤汁比豆浆还浓,看着就好吃。吴见不等陈秧说话,又往嘴里连塞了两大口。
其实说来也简单,选择水灵些的萝卜,切成丝后不焯水,让萝卜自带的汁水充分融进小鱼和汤汁里。
“你就好好吃你的吧,说了你也不懂。”陈秧瞧着他那张桃花脸,就知道他不是做菜的人。
吴见果然有事要讲,走的时候委婉告诉陈秧,“高飞那小子听了刘青青的话,每天老实地看书。还有,他说请两天假回省城,问你还什么要办的事没有。”
“嗯,知道了。”陈秧表示听明白了。高飞的意思是下水衣帮她搞到后,再不要喊他了,他要专心学习。
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她陈秧不会去干涉别人的选择。
今晚,还是换床最重要。陈家平和夏奔帮着抬床,名义上是床,其实就是几块板子拼在一起,搁在砖头上。
床板换了后,陈秧催着陈家平去歇着,他明天要上工。陈秧准备再请假一天办两件事,去大队报名和割蜜,总得要把这两天的工分给挣回来。
哎!要是能辞职就好了。陈仰闷闷地搬起搁床板的青砖,这些砖青中带灰,估计也有些年头了。“我来,你歇着!”夏奔挽起袖子,一气搬起三块砖,“放哪?”
陈秧指向远离原来搁床的位置,“就放那里!”夏奔利落地搬到她说的位置,整齐地码上。
“你看,底下的砖都长苔藓了。”陈秧试着拿起那几块砖,发现根本拿不起来。贴合在地面的青砖似乎和泥土粘合在一起。
“我来试试。”夏奔搓了搓双手,想用力搬起那块砖,也是纹丝不动。
青砖深深地镶嵌在里面,夏奔用手指抠出一点浮泥,捻动几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糯米和石灰和的,为什么要用糯米和石灰呢?”
古代,城墙用糯米和石灰是为了加固,陈秧明白夏奔的意思,只是为了搁床板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