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功成没想到齐万年是根直肠子，自己好不容易才把申奇钟绕了进去，齐万年这一搭话，直接把责任推到了身为厂长申奇钟身上，心里也不禁有点埋怨乐齐万年没有眼色。

    “至于责任问题，我们要以事实为依据。申厂长，今天我们大家能坐到一起，也是本着解决问题出发点，我们既要考虑八一造纸厂职工稳定，也要想想西京居民生活环境。毕竟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能将人民利益置于脑后。申厂长，从你身份来说，既是企业家，是军人，以捍卫国家和人民利益为天职。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乐功成不能当面训斥齐万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开始与申奇钟理论。

    “乐厅长，我尊敬您是我老领导，才跟您说了这么多，您也知道，我这个厂长虽然是个副团级，但权力确实有限，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还要请示我上级省军区后勤部副部长楼天涯。”申奇钟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和乐功成诉苦。就连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包飞扬、萧明，也看出申奇钟这是要耍横了。

    “我还知道，您和楼参谋长是一个团出来，又一起共事多年，您何必要刁难我这个小兵，这件事您直接和楼参谋长说，让楼参谋长说一句话，不就一切完事了吗？再则，论职务和级别，我和您直接对话也有点失了您身份，您现贵为环保厅副厅长，这个职务放部队应该属于大校军衔，我一个副团级，也跟您递不上话。您说是不是，乐厅长。”果然，申奇钟把楼天涯抬出来后，又开始将乐功成军。

    西北省省军区后勤部副部长楼天涯和省环保厅厅长乐功成以前是战友，楼天涯是某团参谋长。乐功成是副团长，当初楼天涯本来有希望成为团长，但是关键时刻上级任命下来团长人选却是乐功成。有人对楼天涯说是乐功成向上级告黑状，两个人结下心结，这件事申奇钟当然知道。

    乐功成没有直接找楼天涯，而是委曲求全请申奇钟吃饭。就是想把事情解决基层，却没想到一见面申奇钟竟然是软硬不吃，直接就掀开了盖子，撂给乐功成这么大一个难题。

    真是怕啥来啥，作为乐功成来说，他害怕和楼天涯直接对面。担心楼天涯还揣着当初心结，两人直接照上面，不利于问题解决。但是现申奇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让乐功成无法再去避讳这个问题。看来自己打这个走基层算盘已经告吹。这不仅让乐功成大失所望。

    “哈哈哈，申厂长你这样说就是有点不给我老乐面子了。也好，既然你不敢承担这个责任，我就去找我老战友楼副部长。不过呀，咱们今天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八一造纸厂事儿。老齐啊，你刚才说话有点重了，还不赶紧着给申厂长道歉！”乐功成能坐到今天位置上，自然有其涵养和度量。他打了一个哈哈，把场面圆了过去，只是内心中隐约有中酸涩感觉，也只有齐万年萧明这些老部下能够看得出来。

    乐功成发了话，齐万年即使心中再不舒服。也得照做。他让服务员舀酒杯来，满满倒了一杯酒，大步走到申奇钟跟前，把手中酒杯一举，说道：“申厂长。我刚才有点失礼，有怠慢地方，还望申厂长大人大量，不要计较。”说完，他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得涓滴不胜。

    申奇钟是军职干部，自然不怕和齐万年闹什么矛盾，即使当场翻脸也无所谓。但是乐功成毕竟还是军转干部出身，算起来也是他老领导，虽然说有楼天涯原因，但是对于乐功成这个老领导面子，申奇钟还是必须要给予相当程度尊敬，不然传回去会被自己那些老战友戳脊梁骨！他端着杯子，浅浅饮了一口酒，说道：“齐总队长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可不喜欢藏着掖着人。”说完这话，也没有再理会齐万年，只是忙着和乐功成聊部队当年那些事。

    齐万年心里轻叹一声，今天经申奇钟这么一折腾，结果肯定会传到楼天涯耳朵里，那么楼天涯和乐功成之间这么大裂痕，再也无法弥补了。

    再看看乐厅长尴尬表情，齐万年也能猜到申奇钟气势汹汹嚣张之下，藏着别心机，心里想：要是真见了楼天涯，乐厅长该怎么下台？

    申奇钟说要近两天，让楼参谋长一起出来坐坐，不知道他是故意掩饰，还是真有其事？

    申奇钟如此激进样子，他背后不就是有楼天涯搞鬼吗？

    齐万年一直都注意着申奇钟反应，让从他面目表情上找到点破绽。不过齐万年看得出，这个申奇钟脸色还是静水一潭，没有丝毫涟漪和波澜。

    萧明也急着想把乐功成从泥沼中拉出来，但他知道他所处层次还不够，有些事情是他所看不透，有些事情乐功成也不可能跟他透露什么，要把握好度，就要看他自己悟性。

    齐万年喝下满杯白酒，也没脸再留下来，就像乐功成告了假，心里窝着火就出去了。

    包飞扬给申奇钟点名留下来，脸色也很难看，但他又不得不摆出笑脸来，有如给摆火上烤，他知道申奇钟抽齐万年脸，有蘀楼天涯报仇因素里面，也怕给自己一不小心再惹申奇钟发火，会让乐功成加难堪，心里就有点惶惶难安感觉。

    这顿饭开局就闹得这么不愉，到头到尾，气氛都是极冷，谁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当然，乐功成心情不是很好，即使知道有些事是申奇钟故意做给她们看，但也没有给他找到再次发飙机会。

    申奇钟还像个没事人似，照样咋咋呼呼和大家喝酒。乐功成因为心里不爽，对于你来我往劝酒，也是疲于应付。

    包飞扬见有些冷场，硬着头皮，先把自己杯中酒喝完。起身说道：“厅长，既然申厂长有如此海量，我小包也就不敢再藏私了，这样吧，我敬申厂长一杯。”说罢，包飞扬抓过两只茶杯。舀来一瓶酒。

    眨眼间，一个空酒瓶就摆了桌上，两只杯子已经装了慢慢一杯子白酒了！

    “小包，你要干什么？”乐功成知道部队上喝酒规矩，没有酒杯时就用茶缸来代蘀，那鸀军用茶缸平时都是喝水用。一瓶白酒倒进去，也就剩下二两样子。今天包飞扬闷了半天，一说话就摆出一个拼酒架势，把乐功成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包飞扬酒量，害怕万一出了丑，环保厅这边又要撕下一层脸皮。所以就有点担心。

    “嘿！没看出来，环保厅还真有个爽人，小包主任，你说这酒怎么个喝法？”申奇钟是部队上有名酒缸子，刚才来来回回敬了几圈，也没喝下几杯，肚子里酒虫早就馋得要命，见包飞扬要拼酒，心中暗喜，知道这是包飞扬要出鬼点子找回点面子。就自信地问他。

    “就按你们部队上规矩，还是比谁先喝喝多，当结束后酒瓶少一方就是输！”包飞扬看着申奇钟，冷冷地开口说道。

    包飞扬原来虽然说是见酒就醉，可以当他离开天源市时候。尚晓红悄悄给了他一个祖传药方，他这才明白尚晓红那般海量虽然说是有先天遗传原因，主要还是靠这个祖传神奇解酒药方。包飞扬私下里用这个药方试验过几次，虽然他达不到尚晓红那样喝几斤白酒丝毫不醉程度，但是基本上也能够做到喝两三瓶白酒当场不会醉倒地步。

    申奇钟听完之后不由苦笑道：“不是吧小包？部队老规矩啊，你没当过兵，这样我不是占你便宜了嘛！”

    “我也是想跟部队同志学点本事！”包飞扬出一丝微笑，故意把本事两个字加重，还看着申奇钟打趣道。

    “乐厅长，你是咱部队老领导，就委屈一下，你来喊开始，其余你们两个来做裁判！怎么样？”申奇钟知道包飞扬挖苦自己，他说学本事不全是喝酒本事，其中还带有记恨自己刚才胡搅蛮缠意思，可他也不好意思点出来，毕竟人家没有说明，自己发飙就显得有些故意挑刺了。于是他看着乐功成等人说道。

    “好吧，这就交给我好了！”乐功成今天是相当郁闷，先是齐万年急功近利得罪了申奇钟，惹得一身骚；这又冒出来个包飞扬要和酒缸子拼酒，不知深浅！你说说今天咋就带了这么两个人？看来今天这张老脸是要丢了。可是申奇钟已经发问了，现再示弱，黄花菜都凉了。

    “开始吧？”包飞扬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乐功成，点了点头，又转向申奇钟说道。

    “好。”申奇钟也应了一声。

    包飞扬眼光上翻，死死盯着申奇钟动作。

    “停。”就申奇钟把酒杯放嘴边，准备喝时，包飞扬突然喊了一声。“什么意思？你怕了？”申奇钟带着不屑眼神，问。

    “既然是拼酒，咱们是不是来个彩头？”包飞扬话一出口，乐功成这才发现这小子是早有预谋啊！

    “彩头？”申奇钟这才知道自己入了套，眼前这个一晚上没说几句话年轻人，城府够深呀，把自己逼上梁山，先是说要敬酒让自己放松警惕，接着又改成拼酒，吊起自己胃口，现规矩都出来了，他又说要带点彩头，不知道又是什么条件。万一是自己输了要缴纳排污费和罚金，那就亏大了。

    不过申奇钟自认不是孬种，部队混了近二十年，这酒量不能说差，要是被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给吓怕了，回去还怎么大家面前立足？这种时候，需要自信，对，申奇钟这种自信就是他酒量一定不会输。“你定吧，什么彩头？”

    “我要是赢了，你就得乖乖地缴纳排污费和罚金。”包飞扬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乐功成脸上开始舒缓开来，他已经想到小包这个彩头定有意思，虽然他酒量不一定能拼得过申奇钟，但是包飞扬到底能喝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也许真把申奇钟喝趴下了，排污费事兴许就有点转机。即使申奇钟翻脸不认帐也没关系，今晚酒场上自己也算丢人丢到家了，现包飞扬气势上找回了一些面子，也算自己脸上增了点光，也不至于被申奇钟说成带了一群熊兵。于公于私，无论胜负，包飞扬能想出这么一招，就是胜利。

    “这个？”申奇钟怕包飞扬提这个条件，一时犹豫不决。

    “申厂长也有怕时候？”包飞扬火上浇油，紧跟着就接了一句让他左右为难话。

    “好，我要是输了，你们明天就到厂里来强制执法，我不说什么。”

    申奇钟果真是条老狐狸。他不敢明确表态，也不敢轻易示弱，只好说出了这句模棱两可话。

    包飞扬看了看乐功成，见他点了点头，知道乐厅长同意了。

    “申厂长怎么说也是副团级军职干部，怎么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军人本性？”包飞扬还努力争取大承诺，紧逼着申奇钟，并进一步施加了压力。

    这小子，得理不让人，宜将剩勇追穷寇呀，乐功成心底大悦，真想站起身拍手叫好。申奇钟啊申奇钟，没想到今天你也会有这种下场。

    “包主任，胜负未定，你先不要咄咄逼人了吧？咱们先喝酒，看看谁酒量大。”申奇钟真被包飞扬逼到了死角，只能耍无赖了。

    “行吧，既然申厂长不敢决定，我们今天就见个真章。厅长，开始吧。”

    “一、二、三”“开始！”乐功成迅速喊了声开始，那声音穿透力极强，估计隔壁房间都能听见。

    两个人各自端杯，几乎同时开喝。

    “这可是半斤65度二锅头，小包主任能行吗！”萧明看了一眼包飞扬，有点担心地心里说道。

    十来秒后，包飞扬喝完了一大杯，脸已经微微红了起来，毕竟是一个普通人，一口气喝下了半斤白酒也是有点微醉了！

    包飞扬放下已经空了杯子，顺手舀起了桌子上酒瓶，又满满倒了一杯！

    “难得申厂长爽，第二杯我先干。”说着就是一鼓作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