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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吧?」容姺的语气不像是问句。
谢迭云点头,「日头照下涯家乡,铜打金造怎来穷?」
「前几天我和珑娘来过,」容姺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她担心这风景保持不久。」
「为什么呢?」
容姺摇头,「我也不知道。」然后问了他一个问题:「军户少见来这烧香,更别说像教头一样带着虔诚,为什么呢?」
「大概因为他们没见过这样的风景吧。」谢迭云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谢某虽是军籍,十岁后却是吃桃溪城的百家饭长大的。榕仙建庙时就是桃溪建城时,几百年来早就与桃溪融为一体了……这样的景色只能在庙里有,也只配在庙里有。」
「翰文城的蛇女庙,曾经也有这样一座高塔。」容姺的语气不知是故作平淡还是根本不在意,「后来建了一座寺庙,人人都跑去供奉佛祖。蛇女失了香火堕成了妖怪,那座塔反而被和尚用来镇住了她。」
谢迭云感觉胸口自玄送的铜钱烫得厉害,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人鬼妖仙,区别本来只有这么一些。」容姺自言自语,「珑娘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这片景色也不是天生就归庙里的。谁都贪心想要,可最重要的,还是生活在这画卷当中的生灵万物——不过我就贪心。」
凉风微微吹动面纱,露出底下那张平静的面容。霞光被凉帽反射,熠熠生辉。恍惚间,谢迭云又闻到了曾经梦里的木香,浓郁地扑向他的眼睛,让他落下一滴泪来。
婚礼(微h)
天黑之后,贺家张灯结彩的夜景,火红火红的打在每个过路的人眼里。
按照桃溪一贯的传统,命格不好身子弱的孩子,无论男女,多会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先拜堂冲一冲喜气,祈求来日方长。
但是从没人想起,榕仙娘娘真身也是一棵树。
桃溪城最有名望的家族,其中心善济慈、前程似锦的大少爷,要与桃溪的守护仙结亲,这消息自然是长了脚似的跑遍了全城。
从权贵到贫农,从富商到酸儒,甚至隔壁城隍庙都要来讨上一分福运,倒是让贺家不好意思了。于是原定的简单仪式取消,贺大少爷和榕仙拜堂的庆典,从上午的吉时开始,到黄昏后的宴席,硬是被办成了全城的狂欢庆典。
当然贺少爷并未参与其中。
拉着金身红绸拜过堂,贺取就被父母法师锁在了正院大厅。???举目望去是满屋的喜烛和喜字,大厅的正中,立着早路从庙里请来的金身相,表情安静慈祥,与偶尔透来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看着金身像,金身像里,容姺也在看他。
受供奉的像便可作容姺的化身,不过在变出肉体之前,她倒是愿意躲在当中观察观察。
「夫人。」
贺取对着容姺喃喃自语。
这话有两个意思。第一,作为受到庇护的百姓,尊称一句仙姑夫人;第二,贺取已经与榕仙拜过堂,作为丈夫喊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
大逆不道,却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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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弱的孩子总是能得到父母的偏爱,贺取也不例外。
然而,他又比一般的体弱孩子还要幸运些。除了对他万般宠爱的亲生父母,他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仙姑作干娘。
十四岁那年,应该也是夏天,他忽然发了一场怪病。高烧昏迷持续了数月,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名帖从桃溪递到了玉京,所有的大夫都一筹莫展。
家里被他的病逼急了,转而投靠了神明。可是请来的不少高人,都说他命里本该无有此劫,大概是被小人所害,身子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追问,便也是无能为力。
「捱不过今晚,就……」
大名鼎鼎的法师,竟是摇着头离开的贺府。
不过他熬过去了。
那天晚上,他的病已经转好,只有一点神志不清。半昏半醒之间,有人坐在他床边,轻轻地在他耳朵边念着他听不明白的话。
贺取原来以为那是母亲,在练习哪座庙里新求到的咒语。可母亲为了他的病,这么多年一直着素吃斋,怎会有这样扑鼻的木香呢?
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