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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森前辈,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不要紧吧?”
他满怀关切地靠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深刻地在担忧我会不会即将在下一刻晕倒。
“没有关系,只是早上起来得太早的后遗症而已。”
我胡编乱造的技术现在简直可以被称作炉火纯青,糊弄人的话依靠本能就能直接张口而来。
而炼狱杏寿郎听罢之后,不知道他是看破了我的谎言而选择不说出口,还是发自内心地信赖我,只是依旧高高兴兴地朝着我微笑:“那么请一定要注意身体,这两天没有看见踟蹰森前辈,感觉非常不习惯!”
他说甘露寺也很挂念我,我猜想那孩子挂念我的方式可能是每顿饭少吃了两大碗。
但是我非常喜欢甘露寺,如果说伊黑小芭内是异眸的暹罗猫的话,那么甘露寺蜜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毛绒绒又善解人意的缅因。和她相处的时候既轻松又愉快,甘露寺蜜璃真的好像是游乐园中蜜瓜和草莓口味的柔软棉花糖那样叫人喜欢。
和炼狱杏寿郎说起这个女孩子,我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
我听见我的声音非常轻快,仿佛自己也沉浸到即将和甘露寺见面的期待里:“那真是非常好呀,请你告诉她不要太过于想念,等我身体恢复以后会亲自去找她。”
实际上我的身体很好,自打香奈惠小姐将我从河水里捞起大病一场以后,我几乎是整个鬼杀队里面身体最硬朗的家伙。
因为我即没有在和鬼的战斗中受过伤,也没有感染风寒或者其他方面的流行病。连岩柱先生在诊室里的病历都不像我只有薄薄的一页,所以我当然可以宣称为鬼杀队最健康的人。
小时候我经常生病,动辄就躺在床上高烧不起。再加上三天两头受到来自母亲的诘难,由是我做任何事都容易精力不济,力气不足,经常动不动就感到困乏。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如今我早已摆脱了那段孱弱无力的时光,所以这场来势汹汹连忍也找不出任何症结的病情,实际上更多的源自于我自己的心理问题。
落实了我休的是病假的这句话,反倒引起了炼狱杏寿郎别样的关心:“唔姆!生病以后就不要到处乱跑,还是请让我送你回去吧!”
这是来自于后辈对前辈合情合理的体贴,他非常正直地提出了这件事,坦荡的态度以至于我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拒绝,虽然我认为自己远远没有虚弱到非要别人照顾不可。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炼狱杏寿郎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十分高昂。
他本身就足够醒目,像是散发着光辉的小小太阳,心情高昂起来,更是耀眼夺目。我弄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是他这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令人阴郁的心情稍稍晴朗些许,情不自禁地朝他微笑。
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将幸福带给他人的人,无疑就是炼狱杏寿郎。
可惜我家里空旷,什么都没有。这间房子只是我睡觉的栖身之所,除却必要的家具以外干净得连小偷都不肯造访。不然我肯定要邀请他上楼坐坐,请他到我家里来喝一杯茶。
我在炼狱家里没有少吃饭,还打着和槙寿郎大叔续昔日同事之谊的幌子喝了好些酒,所以我一点都不介意请炼狱杏寿郎到我家吃饭,即使是花我自己的钱而不是让不死川实弥掏腰包。
可惜我家里一粒米也没有,所以一切都成了假设。
让客人进房间而不设法招待可真是一件不体面的事,分别的时候,我最后也没有说出请他来我家做客之类的话。
我只是说:“谢谢你的红薯。”
除非必要的场合,我平时说话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因此落在别人眼里就变得非常莫名其妙以及可笑。炼狱杏寿郎也闻言笑了起来,不过那并不是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反而充满了友善和爽朗。
“踟蹰森前辈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他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晴朗得没有丝毫阴霾,“……但是我有非常想要告诉踟蹰森前辈的话。”
“我想要继续和踟蹰森前辈一起并肩作战,无论是人生还是剑术,我深感在这条道路上还远远不够。这次病好以后,你可以一如既往地像以前那样一直相信我、看着我吗?”
炼狱杏寿郎出现在路口明显是偶然与我相遇,但是他停下脚步不厌其烦地与我交谈的情形,反而像是专门守在那里等待。
他与我说的这些话,与其是说他请求着我,倒不如说是他看出了我的窘迫。
我并不是他生命中或不可缺之人,实际上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正好与他所描述的恰恰相反。
他无时不刻向着周围人释放着可靠的信号,就像是狂风骤起的海上能望见的明亮灯塔。由是他并非单纯地拜托我注视他,挽留我待在他身边,而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说:“你可以依靠我,无论如何。”
第18章
西乡奉一固然该死,而我则无论遭到了什么报应都是罪有应得。
从轻而易举地剥夺他人生命的开始,我便已经知道我这颗对于生命的轻慢亵渎之心迟早会遭到报应。
诚然,鬼杀人罪无可赦,那么人杀人就可以获得原谅了吗?
鬼杀队的众人痛恨的并不是吃人的鬼,而是痛恨着毫无理由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