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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倒是委屈你们了。”
听着不像话,一向擅长插科打诨的嬷嬷也一时没接上话茬。
陈婕妤默然拈起一枚剥好的荔枝,塞进口中,咬着荔枝肉含混道:“一个个都哑巴了?还真委屈你们了不成?”
捧着痰盂的绿衣宫婢硬着头皮道:“奴……奴婢不敢妄议主子。”
“你不敢妄议谁?谁才是你主子!”不知拨动陈婕妤哪根心弦,她忽就动了怒,吐出还沾着些果肉的果核,甩手朝宫婢招呼过去。
岂料,一侧身,足底踩到一枚圆溜溜的东西,呲地一下滑出去,虚扶着她小臂的嬷嬷待要用力去扶,已然迟了。
陈婕妤重重跌在青石地砖上,身下顷刻见了血,她脸色煞白,紧紧捂着肚子,试图阻挡那股令人绝望的坠落感,嗓音颤抖如秋风:“快……传太医。”
殷红的血,染红了素色裙面上绣着的松鼠葡萄花纹。
裙面上的纹样,乃是薛太后令尚衣局绣工最好的女官以金线绣制,寓意多子多福。
“来人啊!”嬷嬷尖利的叫声划破宫闱晨晓。
第26章 宣遗诏
御殿中, 萧瑶正坐在龙椅侧临时设置的席位上,身着女君朝服,听百官奏报。
季首辅的“病”倒是好的快, 垂目默立在百官之首,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看不出一丝病容。
瞧瞧, 她活得还不如个大臣, 人家说病就病,说好就好, 她却连懒觉都睡不成。
萧瑶悄然揉了揉困倦的眼睫, 忽闻御殿外有人急速跑来的脚步声, 她动作一滞,眼皮重重跳了跳。
放下手臂的功夫,来人已跌跌撞撞闯进来,跪在御殿中央。
面对百官的窃窃私语,跑掉了一只布履的侍卫, 颤着嗓音,两股战战禀道:“女君,新帝……殁了!”
“什么?”御殿内, 私语声戛然而止。
萧瑶霍然起身, 眼前发黑,脑中天旋地转, 胸腔如炸闷雷,血气直往喉咙口奔涌,她红着眼呵斥,“休得胡言!”
很快,满朝文武, 不,整个京城,人尽皆知,陈婕妤踩着自己吐的荔枝仁摔倒,大琞万民翘首以盼的新帝,未及降生,便殁了。
“公主,您多少用些吧,明日还得去太庙。”半夏红着眼圈,嗓音有些哑,端起食案上一动未动的甜白釉菊纹莲子碗,舀起一匙竹笙鸡茸粥,奉至萧瑶唇边。
萧瑶别过脸,缩在罗汉床上,纤巧的下颚抵在膝头,目光呆呆的,眉心却微微蹙起。
公主府的掌勺手艺好,肉腥味极淡,可就那一星点肉腥味飘至萧瑶鼻腔,萧瑶便下意识犯恶心。
脑中不受控地浮现出那团尚未完全长成的血肉,是她期盼着去好好辅佐的新帝,也是皇兄留在世间唯一的骨肉。
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人世,什么也没留下,明日去太庙记名告祖,他甚至无法拥有一张画像。
在列祖列宗之后,他只拥有一个小小的名讳。
她肤如新雪,墨色长睫下淡淡的乌青,格外惹人生怜。
望着她彷如海棠脱了水似的唇瓣,干涸得几欲生出纹路,半夏眼中泪水滚落脸颊,模糊着视线抽泣:“公主,三日来,您滴米未进,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啊。”
廊庑下,白芷贴着门扇,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她没能劝动,半夏也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心下一急,也跟着默默垂泪。
季昀来的时候,那碗粥早已放凉,她独自一人缩在罗汉床上,赤着双足,依靠着窗棂。
窗外种着芭蕉树,遮住大半烈阳,热风拂起她的发丝,柔软纤细地擦着她脸颊。
几日未见,她瘦削的下巴能戳人,苍白小脸透着从未有过的纤弱,她神色恹恹的,像枝头晒蔫了的海棠。
季昀在她身侧坐下,推开放凉的粥,将自己手中温度正适宜的时蔬鸡枞粥,放在食案上。
“先帝病逝时,倒不见你绝食。”季昀拿汤匙拌了拌碗里的粥,又顿住,睥着她,“公主是想把你皇兄气活过来,好继承皇位?”
“……”萧瑶静默着,眸光却终于起了涟漪,渐渐聚拢起神采,她扭过头,愤然望向季昀,“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拿我皇兄说笑!”
说是呵斥,却因她三日没进食,显得有气无力,半点气势也无,不像训人的那个,倒像是被训的。
季昀弯了弯唇,绷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慢条斯理舀起一匙细粥,递到她唇边:“公主先把粥吃了,才好攒些力气骂微臣。”
这位新帝,前世连名儿都没留下,他早知不会顺利降生。
因着没期待过,听到新帝殁了,季昀倒没什么感觉。
唯一牵动他心神的,只有她而已,偏偏她为了个好歹能进太庙的小东西,这般作践自己。
闻言,萧瑶柳眉一竖,更怒了,一口咬住小银匙,将银匙中盛着的粥咽下去。
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她抬手夺过季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