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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目光坚定深沉。
回到府中,季昀浑然不顾额头滚烫的热度,风尘仆仆赶往书房,里边儿灯火通明,掀开棉帘进去,才发现只有大哥一人。
“太后娘娘召父亲入宫,据说一道入宫的,还有大长公主。”季昂握着手中书卷,站起身,凑近季昀,眸中登时凝起一层薄怒,将书卷拍在他肩上,“你就这般不顾及自个儿身子!”
说是拍,到底没舍得用力,越过季昀朝院外喊:“叫大夫来,二公子染了风寒!”
自个儿的身子,他自己清楚,每逢换季都要大病一场,却也没出什么大事。
季昀心中惦记着宫里的事,张口欲推脱,对上兄长愤然的目光,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待大夫开了退热驱寒的药方,府中奴婢将药煎好送来,季昀望了望外头天色,一气儿饮尽。
“去睡会儿,天大的事,有大哥和父亲撑着。”季昂抬手把季昀往外推。
没想到季昀看似虚弱,季昂使尽全力也没能推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瞧着季昀犯倔:“我等父亲回来。”
天光熹微,大门处终于有了动静,季昀站起身,面色不如往日从容。
“父亲。”
季大人除去披风,换上暖鞋,捧着一盏茶方道:“陛下驾崩,留下遗诏,令为父等四人担任新帝辅臣,只新帝人选,尚有争议。”
他慢悠悠拿茶盖拂去浮沫,浅嘬一口,重新抬眸,眼睑外一条条沟壑全是宦海数十载的痕迹:“你们有何想法?”
闻言,季昂骇然:“儿子不敢妄议,不论谁为新君,作为臣子,儿子必当精忠报国!”
季大人摇了摇头,将茶盏搁在桌上,茶盏上方热气蒸腾,墙上墨色山水图在氤氲水汽中,笔触也显出一分柔和。
当年,父亲也曾这般问他和兄长,季昀犹记得彼时的回答,他选的睿王。
本以为离她更近一步,没想到因一时骄傲,将彼此皆推入万劫不复。
“父亲,儿子以为,应当以嫡为尊。”季昀脊背挺得笔直,脑中浮现出那抹娇如海棠的身影,清泠眉眼柔和了一分,“元福公主乃陛下一母同胞,武帝嫡女,亦是武帝留在世间唯一之血脉,生来尊荣,受陛下教诲良多,堪为明君。”
第4章 帝星显
说者平静,听者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季大人霍然站起身,膝盖不小心磕在身侧桌腿上,桌上茶盏一震,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步开外的季昂,匆忙上前扶住季大人,望向季昀,眼中震惊之色同季大人如出一辙。
“昀儿果真愿奉元福公主为帝?”季大人定定凝着季昀,久经宦海的一双眼,带着洞察人心的气势。
可眼前的小儿子,他着实看不透。
季昀颔首,神色坚定,心口压着的无形巨石陡然放下,说不出的轻松。
“即便面对满朝文武,儿子亦无二话。”
话音刚落,季昂只觉眼前一黑,有种三观震碎的荒谬感,急声道:“可纵观大琞国,甚至前朝,女子称帝闻所未闻!”
武帝血脉虽只余元福公主一人,可高祖后裔并不止这一脉,睿王较元福公主年长一岁,乃是武帝亲侄。
他方才那般说,是因默认新帝只有睿王这一个人选,没想到还真有人舍弃睿王,考虑一个刚及笄一年的小丫头。
偏偏这般不着调的人,是他平日里最睿智不过的弟弟。
季昀对此不置可否,只泠然对上季大人的眼睛,姿态随性地轻问:“父亲大人也认为女子生来便该比男子低一等么?身为嫡系也该将江山让与旁支?若是如此,儿子斗胆,愿向母亲请教一二。”
提及季夫人许氏,季大人周身气场登时溃散无踪,抖着胡须低咒:“有话好好说,拿你娘压为父算什么本事?”
继而,甩了甩衣袖,双手往身后一拢,移步向院中走去:“便是你们娘亲在此,为父也不改其志,待会儿便要上朝,为父先去看看你们娘亲把朝服备好没有。”
明明将脊背绷得笔直,步伐却毫无章法,稍显急促,季昀含笑捏了捏困倦的眉心,漫不经心轻笑:“原来阿娘还会替父亲准备朝服?”
“父亲敢说,你也敢信?”季昂大笑着拆穿,思及季昀方才一番惊天动地的言辞,倏而板起脸,张嘴便要说他。
“嫂子会给大哥准备朝服吗?”季昀含笑,截住他的话头。
季昂闻言,面色登时一滞,变得微妙起来,打着哈哈道:“你嫂子担心得整宿没睡,我得回房看看去。”
说完,同季大人一样,落荒而逃。
第一缕朝阳落在皇城最高处的琉璃瓦上,檐角倒垂尖尖冰凌,折射出刺目的光。
金銮殿内,金色龙椅第一回 空置,龙椅后设珠帘,薛太后头戴赤金镶百宝凤冠,正襟端坐。
朝堂本该是庄严之地,此刻却乱如市集。
薛太后双手交叠,冷眼聆听片刻,将视线缓缓移出,落在御道尽头的宫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