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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满了红色的血丝,太阳穴处甚至有青筋突起。
络秀低着头不敢看他。元镇瞥见了络秀嘴角的血迹,他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被愤怒淹没。
“吴王世子?上次离京时就已有了婚约?”元镇口中自言自语道,一抹自嘲浮在了他的脸上。
络秀抬起脸,爹爹下得手毒,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她看着弘景,看见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不甘,愤怒,和难以置信,弘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
“我不知沈姑娘已有婚配,是元某冒昧了。”
言罢,元镇似是想到了这一路络秀询问自己定亲的细节,冷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皆是苦涩,只觉得这四面墙里如地狱一般,让人无法忍受,他转身离开,决绝地出了丰庆楼。
络秀看着元镇离去的背影,她虽预想过上千次这样的场景,但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时,心中却还是疼痛,爹爹打她时她从不流泪,可弘景这样冷漠地离去,却让她眼眶通红。她终是按捺不住,随着弘景,跑出了丰庆楼了去。
“弘景!”
络秀看见弘景孤身一人走在菜河边上,七夕夜,人群散去,只有远处的茶坊还传来博易喧闹的声音,她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弘景。”
元镇的背影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通红的眼睛里再没有往日的温柔,桃花眼里是络秀从未见过的冷漠。晚上游玩起的薄汗此时化作冰霜覆在元镇的身上,凉意穿过他的肌肤渗入他的心房,让他觉得京都如寒霜之地,使人瑟瑟发冷。
“弘景,你听我说……”
“沈姑娘,”元镇无情地打断了她,冷冷地说道:“请不要再叫我弘景。”
络秀顿住了脚步,她握紧了双手,还是开口说道:
“弘,元公子,我不是故意瞒你。我早就想告诉你我的婚事,之前不与你说是不想在信上表明,我本打算今日一见你就向你坦白,可我,我看着你,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即使没有爹爹,我今夜也一定会与你说明的。”
元镇听了,想起今夜他对络秀的倾诉衷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新添置的白衣和身侧人一袭的石榴红裙,更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傻瓜,为他人作嫁衣裳,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道:
“沈姑娘不用解释,良禽择木而栖,沈姑娘能嫁入吴王府,又怎么能看得上元某这样的账房呢?”
“弘景,”络秀听了这话,心中苦涩,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她憋住潸然的泪水,问道:“元公子,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攀炎附势的女子吗?”
元镇心中的怒火尚未熄灭,嫉妒又如一条毒蛇卷着他的心,他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沈姑娘难道不是吗?呵,之前沈姑娘去王府,只说吴王世子看中了沈姑娘的箭术,想请教一二,沈姑娘又说可以帮元某向世子打听先父的消息,元某还天真地以为沈姑娘善良而无畏,却不想早和世子暗通款曲,真将元某耍得团团转。若不是今日沈姑娘的婚约暴露,不知道沈姑娘还想玩弄元某的真心到几时?”
元镇的话像一根根利箭刺伤着络秀,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了下来,染红了她今夜新点的面靥。
“我从未想过嫁给世子,”络秀看着元镇,轻声说道,“我也是在回陇西的路上,才得知爹爹为我允诺了这门亲事。婚姻大事,爹爹拿父母之命胁我,世子拿对千嶂门的恩义束我,你要我如何抉择?”
元镇望着络秀脸上那道红痕,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对络秀说道:
“沈姑娘将自己说得如此伟大,可沈姑娘敢说,嫁给世子,你当真心中无一点私情吗?同意这门亲事,沈姑娘当真半点都不为了自己吗?”
元镇紧紧盯着络秀的双眼,心中最后一点光亮跳跃着,他心中叫嚣,若是络秀说一个“不”字,或只是摇头,那他便立刻携着她远走高飞,管他京都的繁华,管他世俗的羁绊,他只想和络秀厮守一生!
络秀满面泪痕地脸在听到元镇的叩问时,愣住了。她张张嘴想解释,却如鲠在喉,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她穿着世子赏赐的骑装,走在京都的街上,街头的楸叶一转,又现出她在世子宅院,用黑雕翎叉箭拉弓的情形,弓箭射出,她又想到了那日南熏门下,她骑在高头大马上无意间瞥到的一位姑娘脸上羡慕的神情。随着一幅幅画面在她脑中闪过,络秀的心像是被架在油锅上炙烤,油煎的高温熔化了覆在她心最外层的那层皮膜,她一时竟吐露不出半个字。
元镇见络秀语塞,看清了她眸子里的扑朔,心里最后闪烁的光渐渐熄灭了下去,他心中的悲凉更甚,挤出了笑容,缓缓道:
“宁为王府妾,不做吾之妻。沈姑娘如今真成了京都人了。”
元镇心灰意冷地转身,沿着与月亮相反的方向,朝夜色里走去。这一次,络秀低下头,任眼泪如泉水,却再也没有唤他。
络秀吸了吸鼻子,默默抬起头,看见黑夜中的弯月就要被乌云遮去,她忽然无比想念起娘亲来。若是娘亲还活着,此时是否还会抚摸着她的头,对她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