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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宝藏勾心斗角,突然便收到了这样一份喜帖。武当上下糊涂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莫声谷出门不过几月有余,回到师门第一件事,竟是求张叁丰准许婚事。甚至连赵嫤都是糊涂的,她不明白,她分明万丈雄心要光复赵氏河山,却在他满溢情意的眼神中承诺下嫁。在场中人,只有莫声谷一个是清醒的。他从未如此清楚明白,他是真心想娶她为妻。因而,在他看到她转身走向另一个男子时,他似乎醍醐灌顶,他终究娶不了她。梦里梦外,此时惊人地重迭在一处。他与她,就像那盏被他弄沉的河灯,爱火炽烈,终于冰冷。
岳陵歌没有开口,他身后却跑出来一个男子,虽面貌已经风霜,仍残留着昔日的一二风采。
张翠山再顾不得诸般人事,阔别十几年,他有太久没有见到慈爱亲切的师父与和睦友爱的师兄弟。他走到高堂上须发皆白的老人跟前,直直跪下去道:“不孝徒儿张翠山,叩见师父。”张叁丰纵然震惊,却是喜极,眼泪立时簌簌而下:“翠山,果真是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武当诸侠目睹师父落泪,又得见张翠山,亦顾不得许多,围上去欲一话衷肠。
莫声谷平复心绪,走到赵嫤身前,勉强勾起笑容来:“阿嫤,我从来不知,恩公竟是你的哥哥。”
从岳陵歌出声打断婚礼,到张翠山与张叁丰相认,不过片刻。然而赵嫤的脑海中,已流转了千千万万。今日的婚礼本就是她的主场,而她的美丽,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莫声谷一直以为,自己的妻子年纪未免太小,当初云雨相欢,他尚留了几分余力,生怕弄坏了她。然而她得天偏爱,生得倾国倾城貌,更是百媚千娇容。她一身嫁衣如火,勾勒曲线玲珑,盖头搭在凤冠上,倾泄出如云秀发。叶眉含笑,水眸如泓,琼鼻点嵌,朱唇留情,肤光胜雪,醉靥晕红。疑是瑶台月影来,参差人间无此色。她唇角轻旋,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十叁哥并非我的兄长,而是……”“阿嫤,你同我去见见五哥吧。”莫声谷脸色惨白,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打断她的话,只隐约有种感觉,他并不想听到后面那句话。
“这喜宴恐怕办不成了。”随着一道沉肃的声线入耳,喜堂门口出现了今日的第叁位不速之客。
此人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精兵,大步行走间已进了正堂。待他看清内里情形,方道:“真是可惜。听说这新娘子貌美如花,新婚之夜,合该叫我大元勇士享用。看来,本世子这一趟却是白跑了。”这原是大元朝廷定下的规矩,但凡汉族新人成亲,新娘必须让元军享用叁夜,才能还给新郎。如今这人说起来,话语间满含恶意,不啻为对赵嫤的羞辱。莫声谷心头火起,立时道:“原来是你。”他见过这个人,夜围小山村的领头人。若非此人敬重他侠肝义胆,有意放他一马,纵有人暗里相助,他亦不能脱出重围。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其轻薄他的妻子。
不速之客,亦或说是赫叻克?孛儿只斤,漫不经心道:“不错,是我。”他的目光不觉落在赵嫤身上,有种刻骨的冰冷,“是我,却不仅仅只有我。此时武当山下,已经被官兵重重围住,只待本世子一声令下,就可以,放火烧山。”说到最后四个字,他放缓了语调,逐字逐句,随即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肆意无邪,却如毒蛇般阴冷邪佞。
赵嫤蹙紧了眉头,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何如此恨她,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是来抓我的?”
赫叻克停止笑声,光影斑驳将那张鬼魅面具勾勒得越发狰狞:“不错。除了赵氏女,这穷乡僻壤,又有什么能让本世子看上眼的东西?”
赵嫤的神色愈发沉重,这位世子爷言语轻薄,可他进来这几息之间,竟懒得看她一眼。她平生遇见的男子分两类,一类看见她连眼珠子都转不动,生怕少看了一时半刻,另一类虽故作矜持,却少不得偷瞄她几眼。而这位世子,显然属于第叁类,恨她入骨,连目光都嫌多余。她自尊心有些受挫,更陷入一种莫名的困顿之中,她从来也没见过他,又何以,有如此深重的仇恨呢?
『忘情卷』潇潇
闻说,这世上有一种奇药,名曰忘情散。忘情忘情,顾名思义,是忘记心底最真挚的感情。
相传神雕大侠年少行走江湖,遇一山谷,内有情花。为情花刺扎中者,动情则疼痛欲裂,几欲求死。情花有解,名断肠草,亦只能解去情毒,而消解不了感情。后世一个沙弥曾中情花之毒,爱慕一位少女,痛苦难舍。他为自己调配出一味药散,饮后忘却前尘,终成一代高僧。
当然,这只是一个出自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故事。至于真假,又有何人会在意呢?
岳陵歌在摆一盘棋。
他的手指生得很是好看,寸寸瘦削挺拔,润泽凝珀。此时他执了一枚墨玉棋子于指间,肤理如玉,那墨色便似要晕在手中。六月飞雪,絮絮下了一夜,正是玉堆门庭,琼复阶履。少女立得久了,斗篷上亦覆了一层霜白。她的面容落于斗篷青丝交汇的阴影中,露出的肌肤较雪更白上叁分:“兄长。”她的声线轻不可闻,却清妙婉转,不见容貌亦知其人之妙曼出尘。
他终于放下了那枚棋子。
若是平时,他决计不会为这只言片语分神。大概,六月初七,这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