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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名著世界优雅老去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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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就不行了,在听完那份遗嘱后,我觉得那间屋子压抑极了,那些人的眼神太冷漠了,好些人似乎都在嘲笑我们母女未来可怜的处境。于是,我就控制不住情绪了,不顾自身安危任性行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我险些丢了性命,爱我、器重我的亲人们为我担忧不已。
    “我一想到这些,就后悔自己的莽撞行为。埃丽诺,其实在高烧的时候,我曾经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次,我看到妈妈担忧地坐在床边照顾我,我就特别后悔。我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伤害自己,然后又让爱我的家人跟着受罪。
    “亲爱的姐姐,在养伤的这些天里,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我以后要尽量控制住多愁善感的情绪,改掉急躁的脾气,有时候,像你那样冷静理智一些,也未尝不可。”
    裴湘这番话并不完全是她自己的胡编乱造,有关玛丽安内心想法的部分,其实大多来自原身真实的悔恨。
    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生命消逝前,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亲人陷入了莫大的悲痛当中。若是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她确实希望自己可以学习到姐姐身上的三分理智,学会尽量克制自己的冲动脾气。
    埃丽诺听到这番话,深受震动。饶是她一贯沉稳冷静,但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姑娘,性情里绝不缺少柔软和温情,她望着妹妹苍白无血色的面孔,忍不住泪意盈盈。
    “玛丽安,我亲爱的玛丽安,你该知道,我听到你的这番话是多么激动,上帝保佑,保佑你平安无事!你被爸爸救回来的那晚,我和妈妈,还有咱们的小妹妹玛格丽特都吓坏了,以为就要从此失去你了。
    “说实话,玛丽安,我在祈祷的同时,其实也偷偷埋怨过你的冲动和莽撞的,明明外面已经刮起了那么大的风,雷声也隐隐传来了,你却独自一人去了那么远的林子里,谁也没有告诉,这多让人害怕呀?
    “可你那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我又觉得不该再埋怨你了。因为你已经受到了教训,并且,这个教训远远大过你的过失。我一直在为你真诚祈祷,我的玛丽安,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聪明美丽的妹妹终于长大了一些。”
    裴湘递给埃丽诺一块手帕,让难得流露出激动情绪的埃丽诺擦擦眼泪。而后,她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同埃丽诺谈起了诺兰庄园里这些日子发生的各种变化。
    “哦,说到这个,约翰和范妮终于想起来过来看望你了,不过你当时在熟睡,他们就没有上楼打扰你,而是在客厅坐了坐之后,就乘着马车回家了。”
    裴湘知道埃丽诺口中的“约翰和范妮”是指她们姐妹的兄嫂,也就是诺兰庄园未来的主人。她同样知道,一旦达什伍德先生去世,达什伍德太太母女四人就不得不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搬到一间乡舍去居住。
    因为这里是简·奥斯丁的《理智与情感》世界,她现在的身份挺特殊,算得上是剧情女主之一。而另一位女主,则是坐在她对面的埃丽诺·达什伍德小姐。
    第136章
    裴湘上辈子只是草草翻阅过《理智与情感》这本文学名著,并未细致研读。而她和挚友一起研究观赏经典影片的时候,关注的重点也是简·奥斯丁女士的另一部作品。
    所以,在裴湘的记忆阁楼里,只有这部文学作品的大概情节和剧情走向,并没有更多的故事细节和具体描述。
    ——在原著里,达什伍德先生去世后,诺兰庄园就换了主人,达什伍德太太也从原本的女主人变成了寄居的客人,带着三个女儿寄人篱下。
    ——母女四人和庄园的新主人约翰·达什伍德夫妇相处得并不太愉快。忍受了一段矛盾不断的寄居生活后,她们接受了达什伍德太太一位远亲的邀请,搬到了其它地方居住,远离了舒适宽敞的诺兰庄园。
    ——她们搬到新居后,受到了房东邻居的热情欢迎,也因此结交了新的朋友。在这里,埃丽诺和玛丽安两姐妹的感情生活波澜迭起,历经了几番理智与情感上的挣扎碰撞后,各自走向了婚姻生活。
    想到故事里的几段爱恨纠葛,裴湘不太满意地眯了眯眼睛,暂且不提埃丽诺的未来遭遇,只说原身玛丽安遇到的那两个男人,裴湘就都不太感兴趣。
    ——不过,在没有遇到真人之前,还是不要武断下评论了。故事中的内容可以用来作参考,但是在现实的接触交流中,我还是以我的真实感受为准吧。
    ——虽然这个世界中上演了《理智与情感》的故事,但是在故事之外,这里是一个宏大复杂的真实世界,并不局限于几家人、几对男男女女之间的聚散离合。
    ——原著中出现的人物,除了在故事中展现出来的经历和性格特质外,必然还有更多的面貌,有更多的喜怒哀乐。因而,我不能过早地给他们贴上固定的标签。
    暗自告诫自己不要用带有偏见的目光看待一些人和事后,裴湘开始琢磨起目前的境遇。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她记得大概的故事情节,但是对于一些具体的细节却完全没有印象。
    比如,原身的父亲达什伍德先生去世的时间。
    ——故事开始的时候,两姐妹好像都没有满二十岁,即便超过了,也不会超过多少。
    ——姐姐埃丽诺·达什伍德今年十八岁,我十五岁,最小的妹妹玛格丽特刚满十二岁。
    ——达什伍德先生已经开始着手扩大经营,想要把每年的田庄利润积攒下留来给母女四人。
    ——但是将来………达什伍德三姐妹的嫁妆都很减薄,说明达什伍德先生的努力并没有成效。
    ——那么,是他改善扩大经营的举措失败了?还是……时间太短了,有些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裴湘正想着事情,远远望见散步归来的达什伍德夫妇,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诚笑意。
    她此时坐在绿荫长廊前的长木椅上,身前摆放着牛奶和热茶,手中拿着一本原主钟爱的浪漫诗歌集。
    “爸爸,妈妈,你们刚从树林那边散步归来吗?我是不是错过了今年的花季,树林间的那些芬芳是不是已经提前枯萎了?”
    “亲爱的玛丽安,相信我,明年你会亲吻到树林中的每一朵鲜花的。”
    达什伍德太太想到女儿的伤情和她错过的美好时光,情绪立刻变得有些激动,肩头微颤,一旁的达什伍德先生连忙拍了拍妻子的手。
    裴湘想,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发生意外之前的玛丽安的话,此时应该会应和着达什伍德太太激动的情绪。
    甚至,她更加激动地表达自己的遗憾之情,表达内心深处对那些天然的、恣意绽放的可爱花朵的怀念。然后,母女二人一同沉浸在某种多愁善感的共情当中。
    但是现在,无论是她本人的想法还是依照玛丽安最后的心愿,裴湘都打算改掉之前那种喜欢悲春伤秋的感性冲动性格,让言行举止中多几分冷静和理智。
    于是,裴湘只是露出一个略带悲伤的微笑,而后便迅速摆脱了这种负面的情绪,让双眸重新染上神采奕奕的光亮。
    “是的,妈妈,你说得对。花朵每年都会绽放,错过了今年的,我还有今后的许多年。况且,通过这段时间的静养,我思考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发现了许多之前忽略了的美好事物。这样一想,我就觉得是因祸得福了。”
    达什伍德太太是那种极其容易被亲人的情绪感染的温柔女性。她前一刻还因为女儿的痛苦遭遇而伤感不已,这一刻又因为裴湘唇边甜美的笑意而欢欣鼓舞。
    “哦,亲爱的玛丽安,听到你这些可爱的话,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说得对,生活总是双面的,只要心怀仁慈和感恩,纵然失去了一些,上帝总会把另外一些更珍贵的东西赐给你的,我的宝贝。”
    裴湘笑着伸出手臂,拥抱一脸慈爱的达什伍德太太,她仰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妈妈,要是我现在就能站起来又跑又跳的话,我肯定要拉着你跳上一曲最欢快的舞蹈。”
    “玛丽安,你忘了可怜的老父亲了吗?”一旁的达什伍德先生笑呵呵地搭腔。
    “哦,爸爸,只要我能参加舞会,你肯定是我第一支舞的舞伴。不,如果可以的话,是每一支舞的舞伴。哎呀,我可不喜欢总被那些不稳重的年轻人打扰。”
    达什伍德太太立刻摇头:“那可不行,亲爱的,舞会上怎么能不和漂亮的小伙子跳舞呢?再说了,你爸爸这么大年纪了,他早就跳不动了。”
    达什伍德先生立刻佯作不满地瞪了瞪眼睛,然后又在妻女的笑容里无奈摇头。
    他在玛丽安身边坐下,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玛丽安,你真的长大了,我很高兴。”
    裴湘眉眼弯弯:“爸爸,谢谢你那天冒雨去找我,我在昏迷前害怕极了,还非常后悔,后悔自己的任性举动。对不起,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这么久。”
    “哦,我的玛丽安……”达什伍德太太的眼眶立刻湿润了。
    达什伍德夫妇坐下来和女儿说了一会儿话,裴湘看着满头白发的达什伍德先生,立刻又想起了之前的疑惑,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位老父亲能长寿健康。
    可是,一切客观的事实都预示着,近一两年内,不幸的变故肯定会出现。
    在裴湘不着痕迹的引导下,达什伍德先生自然而然地提起了他在田庄经营方面的打算。
    裴湘认真聆听了一会儿后,发现达什伍德先生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庄园主。他为人稳重,与人为善,思虑周全,又因为在诺兰庄园里居住了十年,对这一带的产业经营状况一点都不陌生。
    所以,他说的那些扩大经营的举措,都是非常可行的,也许近一二年内看不出什么成效来,但是三五年之后,田庄的利润肯定能翻一番。
    ——这样看来,真的不是经营不善吗?
    裴湘不懂医术,瞧不出达什伍德先生的身体有什么隐患,这个年代又不流行体检,也没有那么多的医疗检查仪器。所以,若是达什伍德先生的身体内部有什么病症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提前觉察出来。
    再有就是……也可能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事故。
    她又旁敲侧击了达什伍德先生的生活习惯,以及身体上近来感到不适的小毛病。问来问去,一直没有发现能够特别引起注意的地方,这让裴湘想要预防一二都无从下手。
    ——我现在掌握了四个技能,绘画、幻术易容、记忆阁楼演绎法,和剑术,没有一个是和治病救人有关的,可惜。
    提起自身掌握的技能,裴湘便想到了最新掌握的剑法技能。不知道自己在上个世界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竟然把武力值提高到了那种变态的地步。
    她默默回想着自己掌握的剑术中的恢弘剑意和玄妙理论,没有忽视那本作为剑术理论基石之一的无名剑谱。
    她莫名地对里面那些无情入道的说法有些在意,总觉得,唔,那些理论和自己有特别亲密的关系。
    ——莫非我成了西门吹雪那样的人物?
    ——依照现在的剑法剑意来看,我的武学修为已经做到了逍遥唯心,不再受到无情剑道的约束,所以……我后来又恢复了?脱离了忘情的状态?
    ——那么,我到底渣没渣过什么人啊?
    在那方神秘的空间内,她依旧选择了保留记忆晶石和一项技能那个选项。
    “裴湘,你确定要只留下剑术一项?要知道,没有了内力和轻功,你的剑术威力会大打折扣的,它再也做不到所向披靡了。”
    “我知道,但那也足够了。”
    “诶,你永远不知道穿越之后会遇到什么意外呀,多掌握一些技能不好吗?你看,你在这个世界掌握了这么多高深的东西,都是普通世界里没有的,如果全都留下来,多好呀。”
    裴湘望着依旧不死心的银色光点,淡定地摇了摇头,坚持最初的选择。
    见此,银色光点急促地闪烁了几下,又上下蹦了蹦。
    它失望至极却又不能强迫裴湘的灵魂改变主意,只好情绪不高地完成了本职工作任务,然后迅速送裴湘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裴湘开启了第五次穿越之旅。
    独处时,裴湘在记忆阁楼里默默观摩了一遍那些纵横锋锐的剑法剑术。忽然发现,除了有形的剑法外,无形缥缈的剑意其实早就侵入她的骨髓,化入她的灵魂,成为她本身的一部分。
    纵然被剥夺了上一世的记忆,但是那股掌控她穿越的无名力量,却根本无法剥夺这些融入她灵魂的东西。
    虚拟的记忆阁楼和四颗璀璨的记忆晶石也被这股剑意包围着,增添了一层最坚固的防护力量。
    感受到这些之后,莫名的,裴湘的眼底有些酸涩。
    清风徐徐,送来远山林木的清香,一阵不疾不徐的轻盈脚步声打断了裴湘的思绪。她迅速收敛起脸上的异样表情,重新变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十五岁少女。
    埃丽诺·达什伍德抱着素描本漫步而来。
    “玛丽安,你今天的气色真好。”
    “我感觉好多了,埃丽诺。”
    埃丽诺在裴湘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听玛格丽特说,你最近又拟定了一份新的书单,准备要刻苦用功了?”
    裴湘指着手中的诗集说道:“我发现我之前的阅读面有些单一,一直专注在文学诗歌方面,哦,还有戏剧和那些时髦的书籍,很少碰一些语言朴实但却很有深度的作品。埃丽诺,我想做出一些改变。”
    “这很好,玛丽安,说实话,我不仅赞同你的这种行为,我自己也颇受启发。一会儿回去之后,我也准备在家里的书房中多找一些有利于开阔思维、陶冶情操的好书阅读。”
    裴湘好奇地看了一眼埃丽诺的素描本:“埃丽诺,我能欣赏一下你今天的写生素描作品吗?”
    埃丽诺欣然点头,把素描本递给裴湘。
    “我在湖边做了小半天儿,画了不少水鸟飞翔起落的姿态,还有天空中云彩的聚散变化。”
    裴湘慢慢欣赏着埃丽诺的素描初稿,很喜欢她细腻温柔的笔触和对自然之美的捕捉。
    由画观人,这位十八岁姑娘的内心是充满温柔感情的,也不乏对浪漫的憧憬。但她却在日常生活中极力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和娴雅沉静的表情,不轻易流露喜怒,实在是一位出色的淑女。
    “画得真美,我仿佛能看到那些云彩舒卷时的自由慵懒。”
    裴湘合上素描本,把它还给埃丽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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