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赫连羽冷着脸，硬声硬气地说。
    张妈在赫连家做了这么些年，赫连羽小时候都是他带的，上上下下都对她挺尊重。
    今天为了暖暖这事，心里本就自责，现在老爷子也是一脸不满，赫连羽说话也这个样子，她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是我该死，我没照顾好小少爷，都怪我。”
    “好了，下去休息吧。你也担惊受怕了，下回多注意就行。”老爷子摆摆手。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静默无声。
    “您也回吧。”赫连羽对老爷子说。
    “你呢？”
    “我就在这里看着他。”
    “公司没别的事了？要不叫人过来瞧着？”
    “就让我在这儿吧。”
    老爷子瞧了赫连羽一眼，知道他这是放心不下，就没再多说什么。
    转身走到门边，刚想出去，老爷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回头。
    看到赫连羽弯下腰，伸手将暖暖额前乱发拢顺，犹豫了一下，将话咽回了肚中。
    心中升起了这个心思，老爷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坐在房间的红木桌前，老爷子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水，半响都没送到嘴边。
    这些时日子过得太快活，很多该注意的事都没去深想。
    现在一着惊，就觉出不对来。
    瞧出老爷子有心事，管家出声安慰，“小少爷吉人天象，一定会没事的。医生过来瞧了，都说是小伤，好好休息就行。”
    “唔。”老爷子点点头，不像是听进去的模样。
    “小少爷跟少爷挺像的，皮实。少爷以前小时候经了那么多劫难，不也好好的吗？这一点，小少爷肯定随了少爷。”
    “你说……这个孩子，是小羽的吗？”
    管家一怔，瞧了老爷子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不是？为什么不是？都带家里养了这么些时了，还能不是？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急糊涂了吧。”
    “不对，有点不对。”老爷子摇头。
    “哪儿不对了？”
    “这孩子，太安生了。”老爷子敲敲桌子，“细胳膊细腿一身好皮，没瞧见哪里有个伤处……”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管家心头一跳。
    确实是有些不对，先前没注意，现在想想，确实是有些怪。
    若是以前的习少爷，有戒指从小时庇佑，倒也不足为奇，可这个小少爷，身上可没戴着祖传戒指呢……
    就算是随了赫连羽天生命硬，却也不至于从小到大都没个磕碰吧？
    “老糊涂了。”老爷子摇摇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赫连羽没什么食欲，夹了几筷子菜就放下了。
    瞧了眼老爷子，发现他居然比自己吃得还少。
    “刚刚醒了，说了会儿话，挺精神的。您别担心，一会儿上去瞧瞧他，没事的。”
    老爷子掀起眼皮，瞧了眼赫连羽放在桌上的手。
    “你戒指还戴着呢。”
    赫连羽不明所以，抬手瞧了瞧，点点头，“嗯。”
    “妃妃手上那个呢？”
    赫连羽心里咯噔一响，“还在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赫连羽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有些揣揣不安。
    “收吧。”老爷子站起来，看着桌上的菜，没什么兴味地摆摆手。
    “曾爷爷。”小小声音传来，引得众人抬头望去。
    暖暖站在二楼楼梯口，头上包着纱布，咧嘴冲着老爷子笑。
    “哎，你怎么起来了。”虽说心中起疑，但一瞧见暖暖，老爷子立刻绽开笑容，赶紧上前去迎。
    “我饿了。”暖暖扶着楼梯，抬腿往下走。
    赫连羽瞧向一边站着的张妈，见她还怔着，也懒得去提醒，自己大步上前准备抱他下来。
    可脚下才一动，事情就出了。
    暖暖一步踩空，就这样一头栽下来。
    老爷子一脸惊恐，伸手想去接住，可十数台阶，电光火石之间，哪里就接得住了。
    小脑袋磕到楼梯的声音，清晰可闻，紧接着他软软滚落下来，一直跌到老爷子脚前。
    小小的身子伏着，发丝被血沾染得湿漉漉，额角血红一片。
    赫连羽冲上前去，颤抖着将他抱起，只觉得他身子软软的，手都有些端不稳。
    “叫救护车！”他回头怒吼。
    屋里慌作一团，老爷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管家将他扶到一边坐下，拿了救心丸来吃。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老爷子呛了气，拼命咳起来，憋得老脸通红。
    “跟鬼打墙似的，明明走得挺好，怎么就像有人在后头推似的。”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叫人扯了一把。
    老爷子顺过气来，瞧着赫连羽怀中的暖暖，颤抖地伸出手，“劫数！这是劫数！”
    赫连羽猛地转过头，讶异地看向老爷子。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这孩子……就跟你小时候一样，没戒指庇佑，头几年还顺风顺水，后来就不成了，跟鬼打墙似的不是撞着这儿就是碰着那儿……”
    “您说什么呢？这只是个意外！”赫连羽打断老爷子。
    “你哪回不是意外？哪回不是？这是赫连家的种，是你的儿子！咱们家的诅咒，应到他身上了，你还没想明白吗？”
    老爷子柱着拐杖，声嘶力竭。
    一屋子的人都定定站着，没一个人吭声。
    就算老爷子不说，对这个家一些事知情的人心里也都想到了这一碴。
    好像就只有赫连羽还没弄清楚似的，他怔在原地，一脸不信。
    “就是，人家都走得好好的，偏偏就他摔了，那么平的地。”张妈声音响起。
    “够了，你还要说多少遍？叫救护车了没有？”赫连羽嚷道。
    “那边说二十分钟之内到。”有人应声。
    赫连羽看着怀中的暖暖，咬牙站起身，想将他抱到车上。
    可张妈却跑过来将他拦住，“这不行，不能乱动，万一脑震荡呢？下午医生不还说了吗？”
    赫连羽没敢再往前走，抱着暖暖站在原处，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等到救护车，赫连羽跟着上去，老爷子也着急着慌地要去，被他硬是拦下了。
    “如果他真的随我，那就不会有事。您看我这么大了，不活得挺好吗？”
    老爷子瞪了赫连羽一眼，“你是你他是他，他还这么小，不能怠慢。”
    “您回吧，有什么情况，听电话。”赫连羽沉默了一下，将救护车门拉紧。
    医护人员替暖暖吊上盐水，绑上监测仪，赫连羽坐在一边，面色阴沉。
    如果暖暖真是他的孩子，老爷子刚刚说的那些倒也算有些依据。
    可他不是，所以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些意外，仅仅就只是意外而已。
    暖暖不会被赫连家的诅咒带累，只要救护得当，就能好好的。
    他一定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