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癖将军第1部分阅读
作品:怪癖将军
作者:董妮
男主角:邵君
女主角:楚行云
内容简介:
楚行云──不相识的人,称她“飞燕将军”;熟识的人,则称她“怪癖将军”。
说实在话,以她一介女流之辈,领军时身先士卒、立功无数,着实令人佩服
但近来她的怪癖实在让大伙儿受不了啦
为何战争顺利结束之后,她就马上倒头呼呼大睡
唉
好在将军已嫁为人妇,这无敌娘子的怪怪行为,希望她的亲亲相公能忍受……
合该是一物克一物,身为军医兼相公,英俊如谪仙的邵君是唯一能接近楚行云的人。
他知道娘子是出了名的古怪,
平时严肃得就像阎罗王,战争结束倒头就睡的习惯也引人侧目,
但有什么办法
他无条件包容她,谁教她是他可爱的小娘子呢
正文
第一章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很适合郊游踏青的好天气,但绝对不适合打扫战场。
原因有二:其一,日阳太烈,任何在外头游荡超过半个时辰的人都有中暑的可能,更遑论打扫战场这么耗费体力的工作,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而不必劳动同袍来抬的人几乎没有。
其二,方结束战役的地方遍布血腥,加上烈日的高温,那味道绝对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因此,没有人喜欢打扫战场,大伙儿宁可扛起刀剑上阵厮杀,也不愿干这如同收尸的活儿。
是故,兰陵国的第三军团发展出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任何兵将在三个月内未立功者,便是打扫战场的第一人选。
看似公平的条款,其实暗藏玄机。
试想,一名入伍经年、能在场场战争中留下命来的老兵,他会不懂如何立功吗
于是,打扫战场这档事十之八九都落在新兵肩上了。
“我千方百计考进第三军团,可不是为了给敌人收尸,为什么进来到现在十来天了,仗没打过一场,尸体倒收了百来具”菜鸟一号抱怨。
“我是仰慕楚将军,听说在她底下做事,不论背景,但求能力,我对自己的武功最有信心了,想不到……”菜鸟二号哀泣自己本事无法发挥。
“你们如果有这么多时间嚼舌根,就快点将战场打扫完毕。”奉命监视的校尉薛平骂人了。
“薛校尉,别的军团都只负责打仗,清扫战场的工作自有后备兵负责。为什么我们第三军团每次打完仗,不分兵将,第一件事就是将战场清理干净”第三只菜鸟提问。
“哇”突然,菜鸟四号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将、将将……将军……”
“这就是咱们每每得花上比别人多几十倍心血打扫战场的原因了。”薛平边叹气,边往菜鸟四号的方向走去。
成叠的尸体旁,躺着一个身着银白铠甲、染满了骯脏血污的人;她手中依然握着大刀,刀刃凹凸不平的卷曲着,可以想见方才那场战争的激烈。
薛平踢了银甲人一脚,只见她翻了个身,露出一张小巧的女子脸庞。
“起床了,将军”她就是兰陵国第三军团的统帅,人称“飞燕将军”的楚行云。不过更多人叫她……怪癖将军。
楚行云是个很好的统帅,聪明勇敢、运筹帷幄,领军时身先士卒,砍最多的敌人、冲最困难的关卡,而且对部下很好。
能进入她领导的第三军团,是全兰陵国士兵的梦想。
但前提是,大伙儿得忍受将军一个小小的怪癖……战争顺利结束之后,楚行云总是倒头昏睡,不管正身处何地。
因此她最常睡的地方就是……战场。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三军团严格要求清理战场的原因,不一寸一寸地打扫,仔细辨别每一具尸体的身分,如何找回他们的将军
放着楚行云不管,她很可能一睡三天三夜,直睡进什么猛虎野兽的肚子里。那下一次他们要找将军,就只能从各猛兽遗留下来的排泄物里寻了。
“薛校尉,这……真的是我们将军吗”某个新来的菜鸟不敢相信地看着薛平拿脚踢将军,这是大逆不道,要处死的吧
“除了将军,谁能在这种遍地血腥的地方睡得着”薛平也是从打扫战场爬起来的,想到当年辛苦翻着尸体找将军,忍不住又多踢两脚泄愤。
“可是将军……”菜鸟才想问将军是不是受伤了,才会昏迷不醒,地上的人发出响亮的呼噜声,通知大家,她只是睡死了。
“起床了,将军你为什么一定要挑这种地方睡呢营地里有上万顶帐篷,随便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你为什么非得睡这种不是人待的地方”叫归叫,薛平却一点儿都不想劳动他的手将楚行云抱起来,不是他小气,而是……
“薛校尉,也许将军太累了,醒不过来,我们不如将她扛……”不清楚来龙去脉的菜鸟好心弯腰,想抱起楚行云。
“住手……”薛平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青芒横过半空,洞穿菜鸟的手掌。
鲜血喷出,菜鸟摀着手倒在地上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混蛋,谁让你没隔着东西就去碰将军的”薛平跳脚。“还不快去请邵军医过来”
“我已经来了,薛平。”懒懒的声音,清和温暖,好象春风拂过大地,霎时融了满地冰霜。来人一袭白衫,满头乌发以一条白色绢带束着,他是邵君,第三军团的另一个名产……佛手圣医。
江湖传闻,只要是邵君想救的人,阎王爷都得松手。
其实单凭那一身超凡入圣的医术,邵君便可横行天下,吃香喝辣,但他却委屈自己在第三军团里当一个小小的军医。
因为邵君和楚行云早已成亲多年,为了亲爱的娘子,邵君自愿窝在军营里成天治些小伤小病。
“邵军医,将军又伤了不小心碰到她身子的士兵手掌。”据薛平所知,小菜鸟绝非第一号受害者,或许该排上第几千号。
“不好意思,行云睡昏头了,她不是故意的。”邵君对着小菜鸟温和一笑,瞬间,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到他脸上,迸射出灿烂虹彩。
小菜鸟当场呆到天边去。
邵君缓步踱近他身边,清风扬起他的衣袂飘飞,翩翩然似欲乘风归去。
不只菜鸟伤兵,附近一班子菜鸟兵全瞧得眼珠子落了地。人人心里都在想着,尘世间怎可能有这样的风流人物,这分明是天上才有的仙人风姿。
每个人的心神都被仙人勾走了,直到……
“哎呀”好端端的,邵君平地跌个倒栽。
“邵军医”薛平急忙来扶。“你没事吧”
“我没事。”邵君拍拍衣上的泥灰站起来,满身仙气顿时变得平易可亲。“先看这位先生的手,我这儿有上好的金创药,敷上后立刻止血,三天收口,十天后保证连疤都瞧不见。”他执起菜鸟士兵的手,诊疗得可详细了。
那么亲切的关怀,早哄得小菜鸟晕头转向。
现场唯有薛平,因为见惯这等场面了,稍具抵抗力。
他在一旁碎碎念着:“这是当然的。将军剑法这么好,一剑洞穿肉掌,不伤筋骨分毫,再加上邵军医的灵丹妙药,岂能不好”果真伤重难治,那今天第三军团已改名为残废军团,不会有今日的勇武威名。
邵君闻言,对薛平歉然一笑。“抱歉。”那笑颜岂是美丽二字足可形容,根本是艳绝尘寰。男人美到这种程度,简直是造孽。
这会儿连薛平也有点撑不住了,红着脸撇开头去。“谁要你道歉了”要说对不起,也该是躺在地上那个始作俑者说。
可惜楚行云睡得正香,哪管身边风云起伏,她坚持与周公下完三十六盘棋再说。
就在这么几句对话中,邵君已裹好小菜鸟的伤。“好了,三天内不准碰水,你的伤很快就会复原。”话落,他弯腰要抱起楚行云。
“小心啊邵军医。”一名菜鸟紧急拉开他。“随便碰将军会被砍的。”
“不会的。”邵君轻笑,低头俯近楚行云。“行云,我带你回大营睡觉喔”说着,他的手已经碰触到她。
“不”一班菜鸟尖叫,以为利剑洞穿肉掌的戏码又要重演。
没有人注意到,当邵君对着楚行云说话、当他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她原本因警戒而僵硬的身躯逐渐软化了。
倚在邵君怀里的楚行云不再是那个领兵千万、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她只是个孩子,一个历经重重挫折、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总算可以安心休息的孩子。
邵君打横抱起楚行云,转身往大帐方向行去,过程安安稳稳,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若来个细心点的人或许还会发现,在邵君怀里的楚行云是恬适地笑着的。
这怎么可能鼎鼎有名的“飞燕将军”楚行云是从来不笑的,她一向严肃得就像森罗殿中的阎罗王。
这偌大军营里会成天将笑容刻在唇上的只有邵君,瞧,他现在笑得多好看
“没事的。”对众人安抚性地一牵唇角,邵君翩然离去的风姿出尘脱俗,又勾得一群菜鸟三魂飞去七魄。
至此,大伙儿已忘了楚行云那恐怖的穿掌利剑了。
薛平冷冷地哼了声。“担什么心,将军的剑再利,也砍不到邵军医的手。”他们毕竟是夫妻嘛虽然知道的人不多,邵君和楚行云都是不爱喧闹的人,亲事也办得低调。
想来就呕,这邵军医真没眼光,什么样的人不好选,竟会挑中一个女怪胎当妻子,难怪要吃苦。而他……心疼哪
“可怜他还得三天两头施展美男计为将军闯下的祸事收尾。”他喃喃碎念着,语气间隐约还藏了一点酸味。“邵军医真正需要的是个能够照顾他、保护他的人,而不是只会拖累别人、毫无建树……”抱怨了半天,没得到半丝响应,他吶吶住了口,举目望去。
一干菜鸟还在痴呆中。
薛平不觉好气。“看什么看,再看邵军医也不会回来。”口气十足哀怨。“而且,军医是男人,货真价实的大男人一个”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唉”凄凉感叹响遍大地,这也是第三军团所有人心头最大的痛……团里最美丽的一个人,竟是一个男人。
邵君虽然对外宣称要将楚行云送进大帐,但最后他们却一起回到他那位处角落的小小药帐。
他得先帮她更衣、沐浴,才能送她去大帐休息。虽然大帐那边有她专属的侍卫,大伙儿手脚也很伶俐,要服侍她休憩不成问题,但有关她的一切,他还是习惯亲自动手。
他不喜欢将她交到别人手中,更何况,楚行云极度“怕生”。
堂堂一名大将军怕生听似好笑,却再真实不过。她怕生到会砍掉所有未获许可、随意碰触到她身子的手脚。
刚刚那个被洞穿手掌的兵士还算好的,毕竟他只是稍微碰到楚行云一小块肌肤,他要敢再进一步,保证一只手也留不住。
不过就算兵士的手都被砍下来了,邵君还是有办法将它们接回去。
没办法,娘子有砍人手脚的癖好,做相公的怎可没本事善后
邵君很多治外伤的本事就是这样被磨练出来的,至今称霸全兰陵。
“行云,我帮你脱战甲了。”他边轻声安抚她,边动手解下她的衣衫。
她皱了下眉头,翻身继续睡。
“乖,穿著战甲不好睡,而且你拚杀了一日夜,全身都是血和汗,也该擦拭一下了。”他知道她难得入睡,一旦睡下,就不爱人吵,可他不能不管她啊真放任她去睡上三天再来清洗,怕她整个人都要发臭了。
这回,她只是皱眉,没再躲了。
“你放心,我手脚很快,一下子就好,你便能继续睡了。”说话的同时,他不忘给她净身。
擦拭的水温度刚刚好,湿巾沾着香油先从她的脸擦起,脖子、胸脯、腰肢……一路往下。
他做得很仔细、很温柔,没有碰痛她一分。
她凝皱的眉舒缓开来,在他的服侍下,向来警戒僵直的躯体也有了彻底放松的趋势。
他看着她柔软又充满劲力的身体,玲珑的曲线有着无限魅力。“我的行云真是漂亮。”不自觉地赞叹出口。
她翻了个身,唇角有一朵小小的笑花浮现。
邵君不是个口齿便给之人,但偶尔的甜言蜜语却能哄得人心花朵朵开。
他开始擦拭她的背脊,间或以点、压、揉的手势按摩她苦战一日的疲惫身体。
“行云,你今天干得真是漂亮,那些海盗被你打得落花流水,相信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袭击沿海渔村。”他赞美她。
她也许睡了,也许正在半梦半醒间,但听着他甜美的话语,心头却暖得像吃了人蔘果,舒畅得不得了。
“你听见了吗外头的将士在欢呼呢这全都是因为你,是你带给他们荣耀与希望。”他不停说着。
“我的行云既美丽又坚强,我以你为荣。”他的赞美似永无止尽。
她终于完全放松在他的话语与温柔间,沈入梦乡。
邵君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他依旧夸奖着她,把她从头到脚打理得干干净净。
终于,她从一个满身血污的怪癖将军,变成一个睡颜甜美的香宝宝。
邵君满足地立在一旁看着她,灼热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锁在她身上。
让一个正常的大男人这样服侍一名风华正盛的姑娘真是一种折磨,每每,他的身体都因想要她而胀痛。
但她难得放松的睡颜足可抵偿一切。
他喜欢看她在他身边安心入眠的样子,好纯洁、好可爱,让他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不过这样的美景却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欣赏。
“邵军医,你已经呆望着将军一个时辰了,大帐那边派人来问,你要不要把将军送过去了”其实薛平早来了,只是瞧邵君痴望楚行云的样子,像是舍不得她离开眼底片刻,他也就不忍心破坏邵君的好事,反而逮着机会将邵君俊美的容颜好好欣赏一遍。
要让薛平来说,楚行云那等姿容哪称得上美丽,真正的漂亮要像邵君那样,不只五官端正,一身出尘气质更是超凡脱俗。
真搞不懂像邵君这样不世出的风流人物怎会喜欢上满身怪癖的楚行云,明摆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这话绝不能让邵君听见,他把楚行云宝贝得像什么似的,让他知道自己说楚行云坏话,铁定没好果子吃。
邵君又依依不舍地望着楚行云好一会儿,才俯近她耳畔道:“行云,我抱你到大帐睡。”说着,他弯腰抱起她,对薛平说:“我们走吧”
“其实邵军医和将军既已结成夫妻,何不一起搬入大帐那边的环境也比较好,还有人服侍。”薛平建议。“这样你们也不必老是大帐、药帐两边跑来跑去,累啊”
“不好,那样做容易落人口实,给人公私不分的感觉。”邵君说。“而且,我晚上已经在大帐睡了,白天我是军医,理该待在药帐里。”
“整个军团就将军最大,只要她同意,谁敢说话”
“光明正大的说也许不敢,可心里难免存着疙瘩,这样在打仗时容易出事。而且,你别忘了营里是有监军的,只对皇上负责,他可不管行云说什么。”
“那些个监军只要邵军医给点好药、再加几句奉承话,哪个不是服服贴贴”
“贿赂监军是有罪的。”邵君大惊。
“平时邵军医不也常给那些监军好处只是大家图个方便,邵军医不必如此认真吧”
“我给监军们丹药是基于私人情谊,与公事毫无关系。此事薛校尉休得再提,无论如何我不会以私害公。”邵君边说,将楚行云送进了大帐。
邵君果然是个正人君子。瞧瞧那怡然的丰姿、潇洒的气度……薛平简直要将他崇拜到天上去了。
待邵君安置好楚行云,走出大帐,薛平叹息地说:“邵军医真是我毕生所见最了不起的人物。”
“我只是个平凡人,哪有薛校尉说的伟大”邵君失笑。
“不,光瞧邵军医对军团上下无微不至的照顾,贴身看护将军却能不起妄念、不因私而害公,这种种胸怀天下、仁慈善良的行径,堪称绝世大丈夫。”
邵君一脸诧异地望着薛平。“你真以为我照顾行云的时候心如止水”
薛平重重一点头。“邵军医照看将军时,我都在帐外守护,绝对清楚军医的大仁、大勇和公正无私的行为。”在他心底,邵君简直与神仙无异,怎可能有世人一切恶习
“薛校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是个男人呢美女在前,怎可能不动心我恨不能当场抱着行云一起睡。”只可惜他做不到乘人之危。邵君感叹离去。
薛平呆到天边去。神仙不是不干那些事的吗所谓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不动情欲……
柔软的大床四周围着雪白的薄纱,轻飘飘,好漂亮。
偶尔一阵风起,薄纱会翻起层层花浪。
透过薄纱睨窗口外的日芒,点点的金光会在瞬间化成淘气的精灵在纱间轻舞。
随着时光的流逝,金芒由橙黄变成橘红,再转成血一般的颜色,最终教一抹浓稠如泥的黑暗所取代。
薄纱挡不住任何侵害,黑暗如怒浪狂涛般漫涌过来。
一只只狰狞丑陋的鬼爪从涛浪间穿出,迅速而狠厉地抓破纱帘,袭来……
“哈”匹炼也似的青锋乍起虚无,在半空中划出一张眩目剑网,不准任何事物在它的势力范围内生存。
包括一只飞蛾、三只蚊虫,及那张才钉好没三天的木板床,都在凌厉剑气下化为粉末。
楚行云气喘吁吁地跳起来,手中的剑舞得像暴龙肆虐,直威胁着要吞并大地。
只要再一剑,这座帐篷便将灰飞烟灭。
再一剑,篷外的守卫性命难保。
再一剑……
“行云。”剎那间,细雨浇熄了烈火。
邵君手端水盆,缓步踏进,彷佛全天下的暖意也跟着渗进了帐篷,黑暗消失了,鬼爪融化在日阳下。
楚行云狂奔的心渐渐归位。
“作梦了”他对着她笑。
她艰难地摇头,一瞬间,灵魂被活生生从地狱揪回人间。
能够再度喘息的感觉真好。楚行云仰起头,深吸进一口掺杂着皮革、草药,还有邵君身上大地也似气味的空气。
她回来了,与噩梦对战的结果,她再度胜利;多亏了邵君。
手抖得握不住剑,当一声,她手中的剑落地。
邵君放下水盆,为她拾起利剑。
柔软的剑身长三尺三寸,薄如蝉翼、轻似鸿羽,剑名“飞燕”。
楚行云就是靠着这柄剑宰杀无数敌人,赢得兰陵国第一女将军的威名。
多数武人喜爱重剑以彰其威,但要邵君来说,能把“飞燕剑”使得好,其实更加困难。那凭的绝不是单纯的外功,而是更精湛的内力和巧劲。
在这一方面,楚行云无疑是个天才。她的飞燕剑法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人剑合一的境界了。
要说放眼兰陵国,她几乎找不到对手,他百分百相信。
然而,高强的武艺似乎并未为她带来相对的安全感,至今,她依然夜里必作噩梦,让他又心疼又无奈。
“干么摆一张脸我又还没死。”不过眨眼的时间,楚行云已收拾妥紊乱的情绪,重拾冷静。
她接过他手中的剑,围住纤腰,变成一件别致的饰品。
“你又作噩梦了。”他的声音带了点淡淡的沉闷,还有怜惜。“小时候你明明很健康,也没这毛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我哪次睡觉不作噩梦。”她故作不在意地耸肩。“而且,谁睡觉从不作噩梦一点小噩梦有什么了不起”
问题是,别人久久才作一回噩梦,她却每睡必梦,以致她连觉都不大睡了。
现在只有在打完仗后,将一身精力都消耗光了,她才会自动倒下,睡上几天,由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
然而,精力回来了,她又是几天不睡,直到下回又在战场上累得趴下。
他真是担心。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他看得出她必有心病,需要心药来医。偏她从不解释,更介意别人提起这档子事。
楚行云皱起了眉,今天因为多嘴的是邵君,只得推搪几句,换成其它人,恐怕舌头就要飞了。
“有什么关系睡不着我就调息,照样有休息的效果。”而且还能增进内功呢一举两得。“你就不要再瞎操心了嘛”她拒绝讨论作噩梦的原因。
但他仍想劝她。“话虽如此,可适当的睡眠仍是必须的。”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刚才我在干什么”
“昏迷。”让他担心死的可怕行为。
她轻咋了下舌。“个人偏好昏睡这个说法。”
邵君叹了好长一口气。“不管是昏迷还是昏睡,都代表我开给你的宁神药方没有效果。”好泄气,枉他被称为神医,却连小小的睡不安枕都治不好。
楚行云一时被他忧郁的脸迷呆了舌头。
早知道邵君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像蕴藏天地灵气。
自幼和她比邻而居的他,从小就是邻里间有名的小可爱,虽然他老爱玩得全身脏兮兮,以掩饰他那张花容月貌。
不过所有的婶婶、大姐、姑姑、阿姨都晓得,在那身泥灰下藏了一张多么惹人疼爱的小脸,她们总爱用口水涂得他又叫又骂,直到他发狠咬人为止。
明明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整整比她大了十岁,但他的皮肤却白嫩得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营里的兵士常常偷看他,说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幸亏他们没见到他这种赌气的嘴脸,拧成一团的眉、高高嘟起的红唇,就像古董铺里的玉娃娃,保证迷死一干三年不见女人、母猪赛貂蝉的浑球。
“你这模样千万别让营里的兵士瞧见。”她说。
“为什么我很难看吗”他口里问着,手上不忘拎来巾帕为她擦脸拭手。
“就是太好看了才麻烦。”她怕兵士们会为了争风吃醋而打架,而那早有前车之鉴。“你知道营里每天有多少兵士为你打得头破血流吗”
他摇头,整个人都呆了。
“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你现在可是第三军团一致公认的第一美人,人人崇拜的对象。”楚行云一席话把邵君打成木棍一枝,动都不能动了。
第二章
邵君很讶异,他是男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怎么会跟“美人”这两个字连上关系楚行云八成是骗他的。
但楚行云下段话更狠狠打碎他的认知。“不信你可以召薛校尉他们进来问,第三军团里谁最漂亮”
“当然是你。”他太急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又跌个四脚朝天,亏得她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
“你还是一样大事精明、小事迷糊。”她失笑。
邵君着迷地望着她的笑脸,那么样地灿烂,比什么星星、月亮、太阳都更加耀眼夺目。
“那些人太没眼光了。”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凝视,一派痴迷。“要说好看,我觉得你最好看。”
她翻个白眼。“你真该治治自己的眼睛。”
“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你的眉毛又柔又顺,眼睛细长,非常有神,鼻子小巧,配上丰润的红唇,不管怎么瞧都是个美人胚子。”是他最喜欢的一张脸,同时揉合了英气与柔美。
“别再说了,我要吐了。”她这德行要还叫做美,全天下的美人八成都死绝了。“我就算不常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她方在战场上奔波了几天,一身的战甲恐怕还是他帮她脱的。
她还嗅得到发自身体的血腥味,和着噁心的烂泥,她整个人根本只有“邋遢”两字可以形容。
“那是因为你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叹。
楚行云向来随兴,领军四处作战、剿平盗贼,难免遇到艰难环境,她可以跟所有士兵一样,三、五天不洗澡,连吃饭都在马上解决。
但他受不了,只要一得空,他一定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当然,与他同杨而眠的她也列入必洗的名单上。
说着,他又换来一盆水,里头加了浓浓的玫瑰香油。
楚行云立刻跳起来,面色青白。
“那是什么东西”香得她快打喷嚏了。
“我新炼制的润肤膏,只要每天掺在水里沐浴,就可以保持肌肤白皙粉嫩,常常使用,身体还会自然透出一股玫瑰香味。很棒吧”他可得意了。
她只想晕倒了事。眼睁睁看着那飘散着噁心玫瑰香气的巾帕一寸寸靠近她的脸,她要吐了。
“我想……我睡着的时候你已帮我擦过一次,刚才又擦了一次,不必再擦第三次了吧”想象她带着一身馨香上校场,练得浑身大汗,酸臭混着花香……那一定很恐怖。
“之前是清洗,现在是保养,哪能一并论之”他很坚持。“姑娘家的身体是非常纤细宝贵的,一定要好好照顾。”为此,他给她炼了不只一桶的香油、润肤膏,却都被她转手送了人。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一副臭皮囊。
所幸老天待她不薄,虽没赏她一张惊世绝俗的好相貌,但浓眉凤眼、挺鼻丰唇,倒也构成一张坚毅面孔,配上黄金麦穗似的肌肤,竟是无比舒人心神。
他最爱看她舞剑时的样子,身如柳絮、剑出如风,腾挪闪移直似鲤鱼跃龙门,一蹬入天庭。
那绝不单是个“美”字可以形容,她的丰姿、她的倩影足可倾国倾城。
而幸好,她从来只在他面前舞剑。至于第三者,他们只配见到她的杀人剑法。
“抬一下臂,行云,这些香油对肌肤真的很好,你应该对我有信心。”他哄着。
“我对你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楚行云已经溜到帐篷口了。“君,我是个将军,不是大家闺秀。”
“我知道你是个将军,但你仍然是我美丽纤细的妻子。”在他心里,她一直是最美的。
“我美丽纤细我像吗”
他抢步过去,解开她的束发冠带,如云秀发泻下,虽非墨般纯黑,但让阳光晒得带点褐红的发丝却是十足的细软滑顺。
这都多亏了邵君细心为她保养,常常梳洗,从不吝惜那高贵的香油。
当然,她觉得很烦。
营里多数人将头发剪得短短,打仗都没时间了,谁还有空去照顾头上那撮毛
若非邵君挡着,她一定会拿把剃刀将三千烦恼丝尽数了结。
不过邵君八成会哭死,给她梳发、画眉、沐浴,似乎已成他为人看病外唯一的皿趣了。
他陶醉地执着她滑顺的发丝,感受它们在指间柔软的轻抚,像是夜晚情人间的呢喃。
“你当然纤细,瞧瞧。”他拉她回来,按坐在铜镜前,执起象牙梳子,轻柔地为她梳理那一头长及臀部的秀发。“你的脸连我一个巴掌大都不到,眼、耳、口、鼻,无一不精巧细致,不管横看竖看,都是纤纤弱质少女。”
“只有这张脸。”曾经,它们看起来是既单纯又无助。那时,她一点力量也没有,只能任人欺负。
但现在不同了,她望着因练剑而粗糙的手,眼下她有能力反抗任何的迫害。
可邵君的记忆好象不太好,老是将她当成过去那个只会流着两管鼻涕、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他简直把她当成女儿在照顾了,尽管他们俩的关系应该称为夫妻。
“你也没有我高啊手小小的,肩膀又细,而且……”
“够了。”她终于受不了。挥手打断他的话。“不管过去的我如何,此时此刻,我是个威震沙场的大将军。”
闻言,他愣了一下,长喟出口。“是啊行云也长大了,明明不久前还是要人抱在怀里哄着才肯乖乖睡觉的可爱娃娃,转眼间已经长成一个窈窕大美人,教人不得不感慨时光易逝。”
“君,你是我的夫婿,不是我爹。”
“我当然不是你爹啦天底下哪有父女会每晚睡在一起”
“对,只是单纯地一起睡。”就因为他那多愁善感的性子,他们成亲三年多了,始终没有圆房。
请想象气氛最美、情绪正佳的时候,枕边人突然大为感慨你裹着尿布的过往,那一刻保证什么情火都熄了。
也许他们永远也做不成真正的夫妻。
“君,你为什么要娶我”忍不住,她问。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爱得揉进眼里都不觉得痛。
可是他对她从来没有欲望。她有点搞不清楚他的喜欢到底是什么程度像亲人 朋友还是夫妻
“那你会不会想要跟我生儿育女”
他的脸红得像关公,心里猛点头,嘴巴却变成木头。
楚行云深深地叹了口长气。“君,你那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极了正在调戏良家少男的风马蚤妇。”
“可是现在天还这么亮,外头有这么多侍卫,大帐又不隐密,随时可能有人进来……”换个地方他绝对会表现良好。
但她不懂他的细腻心思,以为那是只有女人才有。
“当我什么都没说。”随手捉起满头长发,她潇洒出帐去也。
他没追,忙着害羞和筹划可能快到来的洞房花烛夜都来不及了,又哪儿来的心思追人
“摆脱君那些香油、润肤膏最好的方法就是,挑逗得他脸红心跳,保证他连祖宗十八代都忘光光,更不会记得要追着人保养肌肤。”楚行云得意地扬着眉。
她可是个将军呢成天顾着耍女儿家的把戏能成什么事不过……
“这头长发该怎么办”她不会梳发,一直以来,这都是邵君的工作。
“薛平。”幸好她还有一个把她相公崇拜上天去的校尉。薛平简直要将自己复制成邵君了,所以他的梳发技术也不错,当然,还是比不上邵君。
薛平瞪着眼,手拿一柄木梳踱到楚行云身边。显然他一直注意着大帐,对于里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语气十足地哀怨。
楚行云把一头长发交给他打理,不忘刺他两句。“薛平,你知道吗嫉妒的男人是最丑的。”
他执发的手不停发抖,真想把这一头长发全扯掉。
“我如果掉了一根头发,君会哭的。”楚行云提醒他。
薛平赶快松手,他可以在战场上横行无阻,但面对邵君忧伤的眼神,他会心痛辱死淖。“你早晚有报应。”
“报应我有个好相公”
“报应邵军医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另觅有缘人。”
“有缘人你想自我推荐吗薛校尉。”
薛平的手又抖了一下,很重的一下,扯掉了楚行云好几根头发。
她闷哼一声。“薛校尉,就算你谋杀我,君还是不可能喜欢你的,相反地,他还会恨死你。”
“不必你鸡婆。”要不是看在邵君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理这个疯将军。
一头麻烦的长发终于乖乖被固定在头顶上,不再张狂飞扬。楚行云大步离去前,嘲谑道:“薛校尉,营里明明有很多女兵,你为什么不把精神放在她们身上,非要去追一个有妇之夫”
“你是说那些跟你一样无情的男人婆吗砍人像切瓜、骂人胜泼妇,这样的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偏偏,他周围的女人都是这副德行。还是邵君好,唉“营里还有什么人比邵军医更温柔为何他不是女人这分明是上天的恶作剧。”
看他陶醉得像只灌饱老酒的青蛙,楚行云忍不住刺他。“邵君天生就是个男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过你倒可以拋弃男人的身分,只要你有勇气把自己阉了。”说完,转身走人。
薛平被气得不停跺脚。“邵君,你没眼光。”
“薛校尉,你找我吗”邵君终于有脸钻出帐篷,颊上的红潮未褪,怎么瞧、怎么可口。
薛平一下子又看呆了。
“薛校尉。”邵君摇了他一下。“你还好吧”
薛平好感动。“邵军医,全军营也只有你会关心我的死活。”
“怎么会呢第三军团里,大家都是好兄弟,所有兵士都很关心你的。”
“除了将军。”想到那个天生情敌,薛平几乎呕死。
“对了,我是出来找行云的。薛校尉,你有瞧见行云吗她的头发还没梳好就跑了,我得帮她把头发梳好才行。”
“邵军医,将军自己有手,再不济事,她也能拿把剑将那头碍眼的发割掉,你不必事事为她打理周全。”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父女呢毕竟,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夫君,将妻子从头照顾到脚,</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