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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足,项先生能用人工的地方,就24小时倒班不停歇的,加上杜公子那边厂房里的机械,生产量就足足涨了两三倍。再有那些机械,也可以做一部分的西药。”感叹:“项先生真是极会做生意的,什么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从来也不乱。”
冯太太似乎是极累的,心事重重,经不住陈殊的问,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陈小姐,工人们可苦了。”
冯先生反驳:“每个月十五块,每天又只用做八个小时的工,别人想吃这苦还来不了呢?”
两个人似乎已经争论过一回了,冯太太转过身,不理冯先生:“陈小姐,今天我去了她们睡觉的地方啦,小的嘞,像鸽笼一般,一间小房子里面平均住宿三十多个人。我们工厂还好,包吃的,要是去别的厂子,晚上上了排板睡觉,天亮了就撤了木板做饭。吃饭睡觉,三十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说着掉出泪来:“都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小姑娘,可怜嘞,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有一个手脚瘦得像芦柴棒一样,连爹妈取的名字都忘了,就把“芦柴棒”当了她的名字,叫外号嘞。”
冯先生道:“那不是我们厂里的工人,是签了‘包身契’的包身工,我们工厂没没有办法的。”
冯太太是个感性的人:“在我们工厂里做工,难道不是工厂的工人?”
冯先生给陈殊解释:“他们准确来说,是带工老板、老板娘的私人财产,我们也是和带工签的合约。”
陈殊不理解:“私人财产?”
冯太太嫌弃冯先生说得笼统:“是荒年、灾年去乡下买的半大孩子,十一二岁就送到工厂做工,开始几个月不要钱,后头的工钱便全归带工了。说是签三年的身契,可这样磋磨,有几个人活得到那时候?今天,就死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饿狠了,摔到碱性溶液里边,只捞起来几根骨头。”说着眼泪就又是流了出来。
☆、第41章 第 41 章
陈殊语塞:“这……怎么会摔进去?那里可是化工区域?那赔偿呢?给小姑娘家人补足了赔偿金吗?”
冯先生道:“她哪里有什么家人, 赔偿金也是给了买她的‘带工’老板,好在那个‘带工’老板没有闹腾,赔了钱就了事情了。包身工包身工,也就是换了个说法, 相当于被卖了出去的。卖出来做工还是好的, 要是卖去勾栏胡同里, 才叫惨呐!”
陈殊沉默,良久道:“冯太太, 明天我去瞧一瞧, 不是去工厂, 是去她们住的地方。”又请冯先生转告项松茂:“化工区域本来就危险, 工厂一定要注意安全, 靠近强碱性溶液一定要穿防护服装的。工人们安全意识不高, 我们就要时时提醒, 千万可不能在发生事故了。”
冯先生点头:“按照工厂的施工制度, 进入化工区域是一定要穿防护服的, 只是工人们嫌穿了之后行动不方便,一没有监督就脱了。这次事故发生以后, 项先生说了, 再有发现这种情况, 是要扣工资的。”
冯太太道:“好的呀, 明天下午, 我领你去, 她们住的地方连猪笼都不如。那些‘带工’请的打手直接就唤她们猪猡的。”
陈殊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片课文, 是民国的报告文学,写的就是包身工。那些内容,即便是文字写来,也觉得悲惨。现如今活生生出现在陈殊面前,虽然还没亲眼见到,但如冯太太所说,也可知道那些十几岁的女孩子是过的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那位梁饮冰先生上次来信请陈殊去听白话文的演讲,陈殊没有时间,便拒绝了。梁饮冰先生又回信,说白话文演讲不是一场两场,而是每个月十七,二十七号都会举办的,随便梦珂先生那一天有空,都可以去的。陈殊晚上上床的时候,偶然瞧见日历,明天恰好是5月27号,既可以去金陵大学请化学人才,又可以去听一听演讲。
只是听了冯太太说的包身工,梦里总梦见一个个形容枯槁,面容麻木的小姑娘,一晚上断断续续,没有睡好。
由于冯先生和冯太太都去工厂工作,没有时间在家里做饭了,一般在桌子上留上五毛钱,便是两个丫头的餐费。陈殊睡得不好,起来得晚,家里的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往厨房里瞧了一通,冯太太包的馄饨倒是还剩下一些,只是这时候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放了一晚上,已经有了酸味儿,吃不得了。
门口有挑着担子的小吃摊路过:“柴爿馄饨、豆腐脑,五分钱一碗。”
陈殊忙推开门:“师傅,来一份混沌。”这种路边摊,陈殊来这里以后是常常吃的,好吃又实惠。从厨房里拿了碗,从摊子上盛了一碗混沌,这种摊子上的小吃,要端进家里去吃,因此要自己拿碗的。只是实在是没有零钱,只好又买了一碗豆浆,一共一毛钱。不晓得为什么,上海这时候的豆浆是咸的,陈殊吃起来,总觉得很怪。
陈殊刚刚吃完,就听见门铃声,忙开了门,见是李纵云,身后跟着小五,手上拿着食盒。陈殊指指桌子上的空碗:“可惜我刚刚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