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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身形清瘦,挺拔如竹,仿佛随时可乘风而去的仙人。
竟是许久未曾在她面前晃过的宋引。
夭夭半晌才缓过神,蹙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宋引笑容苦涩:“我陪母亲和小妹来探望老太君。”
母亲?小妹?
宵月长公主和琼华母女何时这么好心了?
还有,宋引何时跟他嫡母关系这么好了?
夭夭自觉和此人实在没什么好谈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大街上找个乞丐聊聊天来得舒心,便不冷不热的问:“你不是要去洛阳为文昌伯太夫人守孝么?”
宋引笑容更苦了:“原本这两日就要出发了。但卫所昨日刚抓到一个重要的嫌犯,实在脱不开身。”
“嫌犯?”
夭夭心头突得一跳:“什么嫌犯?”
宋引望着她的眼睛,道:“五年前,乱臣公输一族的漏网之鱼。事关重大,圣上命我与卫都督将人犯押至典狱司,严加看守。”
96、疑云 ...
夭夭如坠冰窟, 连宋引是何时离去的都不知晓,只依稀记得他留了句话:今夜未时,他会在太平观道舍内的那片竹林里等她。无论她到与不到, 他都会等着。
原来, 他早就窥破了她的身份。
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呢?夭夭想了想, 恍然发觉已经没有兴趣去追究。
五年前,作为公输一族的最后一条漏网之鱼,尚是个骄矜天真的小女孩的她,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泥尘。昔日同门皆成陌路,她素来敬之爱之的师长也只是一脸悲悯的望着她, 一匹马, 一袋干粮, 一袋盘缠, 放她逃生,已是最大的慈悲。无人敢为她说半句话,无人敢私藏一个乱臣之女。
那时,邺都城上空密密麻麻都是尖锐鸣啸的鬼鸦, 祭台上每日都有新的冤魂洗刷昨日的鲜血, 面对夔龙卫布下的天罗地网,她根本无处可逃。夜里蜷在乞丐窝或大树梢里睡的时候, 她几乎能清晰的感受到寒意和恐惧沿着骨头缝直往外冒。只有怀中偶尔泛着灵光的桃灵木, 还能让她维持着一丝微弱的求生意志。
她想念阿爹,想念阿娘,想念二哥。她相信, 他们一定在蜀中等着她回家。蜀中是公输家的地盘,别说那个不讲道理的皇帝,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阿爹撑着。邺都太冰冷。她当初就不该来的。许多次快熬不过去的时候,她都靠着这个意念奇迹般支撑了下来。
所以,当消失许久的宋引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毫无防备的选择了相信他,并为此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
如今,他凭什么这样毫无愧疚的站在她面前?又凭什么软硬兼施的逼她去赴约?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他窥破了她这个“乱臣之女”的身份而已。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烂招数!
夭夭冷笑,忽然生出一种“兜兜转转都逃不过命运捉弄”的宿命感。且今日要面临的抉择,比五年前更加残酷艰难。那时,她孑然一人,抽魂也好,剖丹也罢,不必考虑连累他人。现在却不能不顾忌穆玄和西平侯府这一大家子的安危。遑论孟老夫人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别给脸不要脸,松寿堂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等贱民能进去的?私闯侯府内宅可是重罪,若非夫人心善,我现在就押你去见官!”
前方忽传来一串响亮的叱骂声。
海雪站了出去,远远的问:“谁在闹事?”
少倾,一个管事的家仆从混乱中挤出,笑着禀道:“小的该打,惊扰郡主了。非是闹事,而是前次那花子又偷偷溜进了老祖宗的院子里。”
花子?
夭夭一蹙眉,打眼一看,果然见众小厮正将一个满脸刀疤的灰袍男子踩在地上,拳打脚踢。
海雪一惊:“那不是……”忙喝止众人住手道:“这位壮士是郡主的救命恩人,莫打出好歹了。”
那灰袍男本抱头蜷缩成一团,滚来滚去躲避毒打,此刻得了一息喘机,倏地挣脱跳起,扑到了夭夭跟前。
旁边的管事唬了一跳,喝道:“快、快拖开他!”
众小厮应声而动。灰袍男子竟也不挣扎,只用力仰起头,咧着嘴朝夭夭笑了起来,目中隐有泪星闪动。
夭夭像是被人隔空攥住了心房,一阵无处捉摸的隐痛。等回过神,那男子早被拖远了。
“郡主,那是什么?”
夭夭低头,只见自己的裙裾旁,竟落了只金灿灿的长命锁。
因惠明帝崇奉修仙问道之说,道观这一建筑,在本朝到达了空前的繁荣发展。为了彰显宣扬道法的决心,皇帝每月都要去山上旁听一场坐论会,并命内务府拨出一部分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