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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程平想了想,自己吃着让陆允明看着好像不太人道,便在手里的肉串里挑了相对瘦点的一串给他:“您也尝尝吧,吃一点,不碍的。”又递上一个胡饼。
陆允明重伤以后,肠胃也变差了,平时吃的都以温补好消化的食物为主,看着程平递过来的油亮亮的烤五花肉和饼,陆允明接过来,把肉夹在饼中,慢慢地嚼。
程平把几串肉都塞在一个饼里,鼓囊囊的,张开嘴,开啃。
陆允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据案大吃的程平,不禁莞尔,悦安好像特别爱吃各种小食,对正经饭却一般,嘴巴又挑剔,难怪瘦。
陆允明能觉察得到,程平似乎已经提前进入在野状态,与户部时的谨小慎微,米南时的兢兢业业,汴州时的机警沉稳全不相同,她穿着一身短褐,带着简陋的头巾,咧着嘴笑的样子,就像个快活的乡下少年。
“安顿好,给我写封报平安的信。”陆允明道。
程平从肉饼里抬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分开以后,便笑着点点头,“好。”
陆允明接着吃饼,杜工部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以后再见她,会不会两人已经也已经两鬓斑白?再想到“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一句,陆允明觉得这饼简直硬得嚼不动,却依旧坚持着慢慢地把它吃完了。
程平算计的则是钱。白假冒“钱氏”了,还是得为钱发愁。这一路,把随身钱袋里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眼看就要见底了,这可怎么赶到河西去?好在,这匹杂毛马可以骑着,回头把车卖了,身上还有陆允明原来奖励的那块玉,或当或卖,节省着点花,算一算,大致也差不多。本来,这块玉,程平还想留着当个纪念的,但是在生存面前……
算了,算了,念不念的吧……
又两日,两人终于到了徐州武宁军节度使府外,程平把车停在街对面不远处,陆允明缓缓地自己走过去。
陆允明在门前等了片刻,节度使门大开,出来一个着紫色官服的大汉,上前一把搂住陆允明,想来那就是武宁军节度使王悦了。
程平正要赶着车离开,陆允明回过头来,两人遥遥地互视一眼,程平对他粲然一笑。
第101章 诈死归隐路
看着程平那诀别似得一笑, 陆允明呼吸一滞,胸口似被人捣了一拳。
“怎么了?”王悦顺着陆允明的目光看过去, 只看到一个赶马车田舍汉的背影。
“无事。”陆允明恢复了正常神色, “只是适才伤口突然一疼。”
王悦忙道:“赶紧进去, 让郎中给你看看。这些日子,真是极坏了我们,听说你出了事,我恨不得带人去汴州把刘椿那老狗的脑袋拧下来,也曾派了几波探子过去……”陆允明与絮絮说话的王悦一起往节度使府内走去。
在陆允明被忙活着检查伤口、换药、沐浴等事时,程平赶着马车去市上把车卖了, 想了想, 先去估衣铺子买了一套士子的半旧白袍并幞头换上——那样贵重的玉佩, 穿的太破烂,要不上价钱去还在其次,不能被人怀疑是偷的, 这马上就要走了, 尽量减少节外生枝的可能。
挑了最大的一家质库——便是后世的当铺,程平把“祖传”玉佩拿出来, 质库掌柜细细地看这玉佩的成色,再抬头看程平,虽穿着不甚富贵, 但温文尔雅、气度清华, 约莫是个落魄的世家子。
“这样好的玉, 郎君如何当了?”掌柜的笑问。
程平淡淡地道:“外出宦游, 缺少旅资。”
这样的破落世家子不少,掌柜的给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价钱。因程平讲雅言,听不出是不是本地人,但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掌柜的是懂的,尤其年轻的读书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高中了,甚至成了本乡父母官,今天给个过得去的价钱留一线余地,日后好相见。
带着点士子的冷清骄傲,程平略点头,道声谢,揣了钱袋到袖子里,出门上马。
程平拟取道滑州魏州一路北行去关内道河西县,故而骑马去北门出城。
陆允明洗漱修整完,又是那个轩轩韶举的士族卿相。
他坐在榻上慢慢地喝燕窝粥。从汴州过来,一路上汤汤水水吃了不少。程平滑稽,说“以形补形”,曾专门捡着嫩鸡、鸽子腰腹上的肉做成圆子,配着鸡汤、鸽汤给自己吃。
想到她眯着笑眼说“腰伤可不比别处——”,陆允明心里一阵酸楚,又不由得自嘲,“陆允明,你也有今天。”
从十几岁,陆允明便不知让多少女儿家伤神。作为一个一心想向祖父看齐,立志要做一代贤相的未来政客,却“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1。
后来入了朝,满心算计的更是各种阴谋阳谋,纵便堂上歌舞美人如玉,奈何心下盘算连横合纵,真正枉担了洛下风流少年榜首的虚名。及至后来下狱贬谪再起复,更是抛弃了早年的浮华。
谁想到,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