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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有异动,则立刻镇压。
邓党认为,刘椿是封疆大吏,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且对陆相下手的是匪徒,宣武军虽有保护不力之责,但去岁江南大水,流民遍地,乱徒滋生,汴州临近江南,治安有些混乱,也情有可原。若其中另有隐情——与刘椿长子有关,刘椿也已经按军法处置了他。关键,汴州位于运河要冲,紧邻东都洛阳,宣武军兵强马壮,若激得宣武军反了,中原地区将会陷入一片兵荒马乱,而且可能会危及长安的安全。
吏部侍郎不畏惧皇帝的怒气,劝谏道:“陆相罹难,臣等皆悲痛,然人死不能复生,朝政大计也不比私人斗殴,以一国安危为陆相报仇,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失所,陆相岂不成了家国罪人?陆相泉下有知,岂能安心?”
刑部尚书则针锋相对:“陆相,当朝宰辅,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奸人所害,不查个明白,置大唐法理于何地?置朝廷威信于何地?”
御史谢勉非陈党非邓党,是个脾气死硬的老头:“陆相先改盐政,再治水患,国库因其丰盈,百姓因其活命。陆相为官十载,强贞坚正,功勋灿然。这样的贤臣罹难,若朝廷不给个说法,岂不寒百官之心?”
……
朝上各执己见,吵作一团。
皇帝满脸阴沉,“陈相以为呢?”
陈熙道:“诚之被害,不过是因为挡了人的财路。汴州,运河之要津,国家之咽喉,钱粮转运,南北交通都要经过此地,诚之被害,说明宣武军已经不可信。咽喉之侧有这样一只黑手,臣想想就不寒而栗。”宰相就是宰相,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诸反对派们或反驳不了,或惧其权威,皆不能言。邓麟温言道:“陈相这比方打得甚好。只是,若此时掰扯开,汴州必反。我们的兵、将、粮、草皆不齐备,这黑手恐怕立刻就扼住了咽喉,甚至会来捂住口鼻。”邓相对皇帝施礼,“依臣之见,不若先稳住汴州,然后徐徐图之。至于陆相,为国尽忠,陛下当给其极尽哀荣。”
两个宰相,一个一针见血,一个老成谋国,各有道理。皇帝一颗刚听到消息时雷霆大怒的心,此时也渐渐平静下来,再三权衡,在后面仗下议政时决定:“且先派人去汴州查验此事。另,着洛阳府尹、武宁军节度使、昭义节度使等汴州周边州府军政长官密切注视汴州,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征讨。江南疏浚运河之事,着周望川代为掌管……”
皇帝负着手,缓缓走回内廷,心里有悲哀、有愤怒,亦有恐惧忧虑。悲的是陆允明这个少年时就相知的朋友,被奸人所害;怒的是,朗朗乾坤,竟然敢攻击当朝宰辅,分明是不把朝廷看在眼里;恐惧忧虑的是,汴州方面有什么依仗?有多少藩镇参与其中,朝中又有多少人勾连?汴州若反,如何解决?还有盐政、漕运等事,以后要怎么走?可以交付与谁?
看皇帝能拧出水来的面色,宦者们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噤若寒蝉。
安阳长公主却奔过来,身后一串宫女追着。
“阿兄,听闻陆郎他……”安阳的大眼睛红通通的。
皇帝点点头。
“是刘椿那个鬼奴?我去杀了他!”安阳说着便要往外走。
“胡闹!”皇帝沉声怒斥,“还不回你的宫室待着。”
皇帝对这个幼妹一向疼惜,还从没这么疾言厉色地说过她。
安阳长公主被兄长骂得一下怔住,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皇帝叹一口气,上前用手给妹妹擦眼泪,“好了,好了,安阳,不管诚之如何,你跟他都没缘分。我已经给你指了驸马,你自己也愿意,以后与驸马好好过日子,把诚之忘了吧。”
皇帝目示宫女,两个贴身宫女赶忙来搀扶长公主回宫。
安阳又回过头,“阿兄,可陆郎是为朝廷死的,他死得冤啊。”
“你放心!”皇帝抿着嘴对妹妹点点头。
安阳捂着嘴,走回自己的宫室。
朝廷这边空气紧张,汴州也紧张,汴河上有官军把守,过往船只都要检查才能通行,城外宣武军加紧操练,城里随处可见武侯差役巡逻,下辖各县及要道上都有人盘查,而节度使府某个书房的灯几乎每天都亮到后半夜。
汴州州府衙门内。
一个侍从快步走向刺史谢亭,低声道:“幽州节度使给二郎回信了,魏博节度使没有,平卢节度使也没有回音。”
谢亭点点头,“沿河查找的可有新消息传来?”
……
陆允明和程平这两位“烈士”日子过得倒还好。因为没有了明晃晃的追兵也不怕盘查的了,陆允明伤势未愈,两人路上走得不算很快,程平甚至还有闲心偶尔找找沿途美食。
程平举着几串小镇子上特色的“炙胡椒五花豕肉”进屋,陆允明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
“您腰伤虽然好多了,但毕竟没全好,还是要多休息。腰不比别处——”程平闭嘴,怎么说着说着就耍上流氓了。
听了这不着调的话,陆允明抿抿嘴,没说什么,却到底去案前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