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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经士子程平以及同类周通,却来到湖畔一个僻静处,吹着有些潮又有些冷的风,一背就是一上午,中午随意凑合了一顿,下午接着背去。
周通是因为越想越没底,虽说看开了,考不上也没什么,但又想着,万一考上呢?那不是万千之喜?
程平则是典型的知天命、尽人事心态,能多看一点,则多一点把握,为什么不看?
背得累了,周通也找程平说说话儿。
两人在县试的时候就走得近,这会子身处异乡,面临决定命运的考试,压力之下,关系就更亲密了。
周通坐到程平身边,程平往旁边挪一挪,给他让个空儿。
“若是这次考不中,我就回去安心娶妻生子去。”周通看着湖面,轻叹口气。
听到娶妻生子,程平心里一堵,嘴上却轻浮地玩笑道:“是不是想着,万一生个有灵气的儿子,保不齐能当进士的阿耶?”
周通不以为忤,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程平点头:“父凭子贵,使得!”
周通笑着推她一下。
程平不动声色地往远处挪了挪。
周通把程平当知心人,说起家事。
周家还算殷实,兄弟七人,周通是最小的那个。周家几辈人都不擅长读书,只除了周通。家里人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如今爷娘已经过世了,当家的是大兄。家里早该分家,却因为周通读书科考、一直没成家而拖着,阿嫂们颇有怨言。
“眼看着侄子们一个一个大了,大侄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我不能再做这没影的梦了。”
程平脸上的笑影儿淡了,想起当年把自己听哭了那首歌:“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1
周通“嗤”地笑了,“怎么倒把你说惆怅了?”
“多愁善感呗。”程平笑笑。
“你这样子,还装上士族女郎了。”周通哈哈大笑。
程平悻悻,爷要是托生在高门,也成天合香弹琴观花下棋,受贵族教育,不一定比那些士族女郎差。
周通问程平对以后的打算。
程平跟他说实话,明经科就业前途不大好,吏部试又难过,若果真过了礼部试,也算有个出身了,随意在长安找个差事做着就是。
“我家里人少,只有一个阿姨,她与我一样,只要平平安安、吃饱穿暖,便觉得很好。”
没想到程平要求如此之低,周通摇头:“没想到悦安竟是安贫乐道之人,兄之前还道你要去宦途官场认真扑腾一番呢。”
“生前赫赫扬扬前呼后拥,死后随葬帝陵名垂青史?”
“对!对!”
程平哈哈大笑,那是男频升级流的套路,亲,你看错频道了呢。
第6章 考场上偶遇
考试的正日子终于到了。
考生们排队等待进场。
进士科、明经科各一队,明法明算之类一共没几个,合在一起也算一队。进士科的考场在正殿,明经在偏殿,明法他们在更小的一个配殿——各科地位从考场安排上可见一斑。
其中明经科队伍最长,程平排在队伍后面,袖着手,挎着考篮,紧张地拔着脖子张望。
对待搜检,程平早已经想好对策,若是前面搜检甚严,就装病,头晕目眩、跑肚拉稀随便选一种。可是那样,科举路也算到头儿了,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想辙。
观察了一阵,看起来府试搜检跟县试时似乎差不多,程平收回脖子,拢一拢厚夹袍的领口,放下些心来——当初穿的薄的时候都没发现,现在,理论上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背后的周通拍她,“快看,快看,那天那位郎君。”
“嗯?”程平扭头儿。
一群官员走进贡院,为首的是两位着深绯色袍服的高官。
一位萧萧肃肃、风姿秀雅,不是湖边吃藕时遇到的那位又是哪个?
另一位则小眼睛八字眉稀胡须,活似大老鼠成精。
对比太惨烈!
不管考生们在心里是喊“卧槽”还是叹“蒹葭倚玉树”1,面上都恭恭敬敬地叉手作礼。
程平也弓着腰、垂着眼,一脸的恭恪。
一行人走入了正堂。
程平用眼睛的余光瞄着,几位属官是跟着那位“老鼠精”的,“老鼠精”却对另一位很是客气,最后两个红袍的把臂共同进入正堂。
考生们小声地八卦:“哎,刚才那两位是谁啊?”
“那位风姿特秀的,看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与你我差不多,已经服深绯色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恐怕是恩荫的贵介子弟吧?”
到底队里有有见识的,“那位年长者便是本府使君。”
抽气声一片。
程平分析,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那要么自己牛,要么背后的势力牛。自己牛的姑且不说,势力嘛,皇族、士族、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