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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枝上花蕾尤抱俏。
秦府前两日就来人催,年节里林夫人又赶着做了两件新衣,给柳如卿一并带去上京。到了二月初一,秦府门口十几辆马车都已准备齐整。此次秦家举家搬往青州,只留了两家老仆看守宅院。
林夫人带着柳如卿赶到时,柳大夫已对着秦老爷谢了千遍。秦家少夫人原就和柳如卿交好,见她前来,便携了她一同上车,二老跟在后面一路叮嘱,送到了城门才止步。
柳如卿望着生活十年的云安县渐行渐远,连日来的不舍之情集结在一起,随着车辙滚动,越发浓郁。她微微低着头,不经意间眼睛一眨,两滴清泪直直落下来,打湿了手背。
秦少夫人塞了块手帕给她,她从来口舌伶俐,此时却也满腹惆怅:“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柳如卿泪中带笑,道:“会回来的。”是安慰这闺中密友,也是安慰她自己。
今日一行,天大地阔,前路未知。
第3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到了洛县,秦家要改道而行,柳如卿便与他们分开,独身一人前往上京。幸而洛县距离上京不过半日路程,柳如卿脚程慢,也在正午过后抵达明德门。
明德门为上京南面城门,城楼上重檐叠山,古朴雅正。三拱门洞外皆有兵士把守,监视往来过路行人,偶尔遇着可疑的,还要拦下来盘查。
柳如卿随众人一道进去,抬眼即见右边立着一块石碑,上刻着“朱雀大街”四个大字,形体方正,笔画平直,正是现今最为风行的楷书。道旁皆是各式各样商户,看起来似乎和长正街无异。
待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侧陡然变得热闹起来,茶楼酒坊、医馆典当、金店布坊,鳞次栉比,连山排海。街上摩肩擦踵,还有杂耍艺人在空闲处舞枪弄棒,赢得围观人群阵阵喝彩。柳如卿眼花缭乱,已是许多年未见到这般热闹。
她围观了一阵,跟着众人拍掌叫好。有人端着铜盘一圈走过来等着赏钱,她也跟着数了五个铜板撒在铜盘上,叮当作响。
就在人群散开之际,她抓住一人问道:“大娘,请问静善里怎么走?”
“看你面生,是头回来上京吧。”
柳如卿点点头,微微一笑。
“你再往前走,静善里就在伊洛河边上,看到倚马桥就知道到了。”又贴心叮嘱道,“看你孤身一人,可要小心。”
柳如卿莞尔,真心谢过,方告辞继续前行。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相隔南北的伊洛河。当中一座三拱石桥衔接,旁边一匹石雕白马,右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倚马桥”三字,还有一篇小传,详述起名渊源。
柳如卿想起吓过她的“奔虹”,好奇地走过去摸摸马头,那上面光滑明亮,显然此举已是常态。
春日尤寒,日阳暖意渐褪,正是金乌西坠。柳如卿收了心,根据信中指示进了里坊,又向路人问明了济世堂所在。
和寻常医馆一样,济世堂也满是寻医问药之声,不过比其他处明显大了不少。从外头瞧去,几名坐堂大夫正悉心就诊,柜台伙计按照药方给人抓药,虽忙碌却不慌乱。又看门前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她心中暗笑:“果然各地医馆皆是如此。”
她刚走进去,便有活络的伙计招待:“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看病请在这边稍坐。抓药请到那边,有药方就成。”
堂中还坐着一位女医正在替人诊脉,柳如卿在外头并未瞧见。她按照伙计指示在队尾坐下,悄悄打量。
那名女医和林夫人差不多年纪,头发挽成抛家髻,左右各插两支银笄,上着褐色窄袖襦裙,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她身边尚坐着一位白袍公子,头顶束髻冠,形容俊秀,手中不断挥毫落墨,应是在记录女医所言。
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们尤在忙碌,便挪开视线环视左右,药铺的布置大同小异,济世堂更为规整些。闻着熟悉的药香,她盯着药柜略微出神。忽的有道目光直射而来。
她正目望去,一不小心正撞进那白袍公子的眼里。那人唇角微微上扬,形成好看的弧度,双目灿若星辰,笑意蕴在其中。
柳如卿微微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脖颈处却染上一层薄红。又用余光瞥去,见那人在女医耳边说了几句,而后女医斜斜看了她一眼,她连忙站起来凛然以待。
待打发了病患,白夫人才移步过来:“你是……”
“肃州柳如卿,拜见白夫人。”柳如卿福身一礼,随即只觉浑身被扫视几番,心里七上八下。
“跟我来吧。”不过弹指,白夫人即吩咐道。言语中无波无澜,听得她更是惴惴不安。
许是看出她心中忐忑,白袍公子靠近她轻声安抚:“不要害怕。”随即勾了她的手指,欲携她一起紧随其后。
柳如卿不喜他如此轻佻,左手用力挣开,瞪他一眼,自己慢慢移步向前,依稀还听得那人几声轻笑。
到了内堂,白夫人已经安坐。白袍公子也在她下首随意坐下,白夫人眼神轻轻一扫,他立马正襟危坐,活像个见了野猫的耗子。
柳如卿忍俊不禁,方才不快也去了几分。不过白夫人在上,她还不敢放肆,连忙消声再拜。
白夫人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不必拘束。
“景如已来信将你的情况告诉我。你有心从医,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