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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宁奕觉过味儿来,痛骂,冲枪声响起的方位,跑了回去。
鼻尖是冰凉的,脑子滚烫;身体是僵冷的,但握枪的手精准又利落,宁奕迅速地干掉了两个候在外面的家伙,从破窗翻进屋里。子弹毁了关泽脩喜欢的名画和古董,将他坐做的沙发打成了筛子,皮质的焦味和子弹的硝烟味蹿进鼻子里,宁奕怒不可遏。
“关泽脩……”枪声从二楼传来,他念着男人的名字冲上去。
势不可挡,宁奕连掩体都懒得找,子弹嗖嗖的一枚接一枚从他的枪中出膛,尽然逼停了原来交织的交火。这种不计代价的打法很快显露弊端,宁奕扣了两下扳机,空膛,他没子弹了。
那些一时被打懵的人愣了愣,醒了,黑色的枪管似一颗含毒的眼珠,瞄准他。
来不及闪躲,宁奕在心里低呼一声,完了,闭上了眼。
熟悉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开,宁奕忍不住好奇,向来冷静从容的男人,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慌乱和急躁的语音。
“宁奕!”关泽脩高声大喊,用整个人抱住他,滚到一边。子弹擦过他的手臂楔进墙里,留下一缕淡淡的硝烟味。
宁奕的手在跌倒时被地上狼藉的碎片割裂,血像挤烂的浆果汁一样流,后脑也重重撞在栏杆上,发出轻微的哼痛:“唔……”
关泽脩破天荒的爆了粗:“该死!”然后,就像被修罗附身一般雷霆难敌,只是滴答数秒,就放倒了所有向宁奕开枪的家伙。
宁奕看愣了,眼睛一瞬不瞬:“关……泽脩……”
怒气未消,男人丢下枪,第一次用失控的怒意质问:“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不听我的?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就没命了!”
这家伙果然是骗他的,还说什么等他,宁奕也气了:“你……”一丛月光自被子弹击穿的窗棂漫过男人脸、手臂,宁奕怔住,“你……你流血了……”白色的衬衣上,蜿蜒的鲜血明明是黑色的,宁奕却被烫红一双眼,“妈的……你中弹了!”脑子里像有一股烧沸的水在鸣叫,“谁要你充英雄挡子弹,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他从没像现在一样懊悔:“你他妈才不知死活,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话,留下你一个人,我……”宁奕颤颤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伤口,可衬衣上的血迹又仿佛长了刺的蒺藜,让他无从下手。
是一具怀抱容纳了他,紧紧的,用力的:“宁奕……宁奕……”关泽脩收紧手臂,狠狠将他揉入胸怀,“你没事……你没事……”
肋骨被勒得难受,脖子也以一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被环抱,身上很疼,手掌更疼,可宁奕就是不想动弹。
犹豫只是一秒,伸到男人背后的手,也轻轻搂住了他。
回房的路,只短短几步,可偏这样他们也舍不得分开,谁都没有去戳破此刻的相拥,他们抱了好一会儿,宁奕顾及关泽脩的伤口想去扶他,反叫男人从胳膊底下环住,伸过膝盖抱了起来。
是少女才向往的公主抱,宁奕臊了,去推他:“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是伤了手,脚可没事。
关泽脩哪儿听他的,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别动。”臂膀上的血还在流,宁奕真不敢动了。
关泽脩没有带宁奕回他住的客房,而是抱着他直接回了主卧,将他安顿在自己床上,又返身出了屋。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应急药箱。
“手伸出来,给你处理下伤口。”
当警察的,什么伤没受过,宁奕自认也是条硬汉,这么点小伤只是看着血忽淋拉,其实压根没什么的,但关泽脩不这么看。
房中灯光馨黄,柔淡地打在男人专注的脸上,宁奕看着他低头用镊子小心地从皮肉中挑出玻璃渣,关泽脩对待他伤手的态度,好像对待一件珍稀的奇宝,轻一点怕挑不出碎渣,重了又担心弄疼他,捧着他的掌心,反反复复吹气,于是那点疼痛也就不那么尖利了。
宁奕有点别扭,他没被人像这样谨慎地呵护过:“可以了……”确定了几遍所有的小口子都上了药,关泽脩才撤开手,宁奕瞄了眼他的手臂,血好像是止住了,“你的手臂……”
这回他倒不在意了:“只是擦破点皮。”
宁奕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谢谢你……”如果没有关泽脩,那子弹打穿的,就该是他的身体。
“疼么?”没怎么听进去宁奕的话,关泽脩倒是更关心别的。
“啊?”宁奕接不上他的话,顺着他眼睛落到的地方,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手。宁奕证明似的挥挥手,露出齐白的八颗牙,“不疼了,你技术不错。”
总算换来冰山似的冷脸上多了一丝松动:“伤口暂时不要沾水,明早我再来为你换药。”
“喂……”男人似乎又要走,宁奕硬声拦住他。
“嗯?”关泽脩回眸,看他。
“你……”宁奕不愿他走,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咬牙咽了回去,“门外那些人怎么办?”
“死不了,我没瞄准要害。”床头灯的黄光模糊了男人的面孔,说这话时,他平日的冷静和理智又恢复得七七八八,“有手有脚,他们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留在这儿等天亮。”
宁奕点点头。
“还有事吗?”关泽脩往回走了两步,他看出来宁奕心神不宁。
就是这点体贴,让方才强压下去的心思又冒芽:“你……”想法那么浅,只以纱虚掩,说出来却艰涩,关泽脩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离去,反而令宁奕更乱,你喜欢我吗?似一个作乱的念头在脑中叫嚣,膨胀,“你……是不是喜欢男人?”临出口,到底还是换了模糊的试探。
有那么一两秒,空气静得像凝结了一样。
“你觉得呢?”
宁奕分不出他笑容中是戏谑多点还是默自认了,哪种都不像,又哪种都沾点边,可被他全盘否定,“当调教师是我的职业,教你是我们之间的承诺,与我的取向无关。”
得到答案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相反的,对于这个回答,宁奕心中涌上彷徨的失落。
像落了场不大不小的冰渣子,正巧砸在隐隐破土的情苗上。
只是……职业啊……
这一瞬间,连掩饰也懒得,宁奕失神地低头,眨动了睫毛,露出有形的伤感。
至少有一分钟,两人缄默无语。
一分钟后,关泽脩道别:“你休息吧,晚安。”再不走,怕就走不掉了。
阖上门,手机亮了,信号回来,是一条短讯。
不用看,关泽脩都猜得到是谁。
黑色的眼睛深沉得像渊,不可窥探。
他在收件人栏直接输入一个号码,回复:“今晚的惊喜我收到了。别对他出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第17章 (下)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