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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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挽留的话,换一种语境,却成了伤害对方的利器。
    望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尽欢心底凉成一片。
    他从未爱过她,从未。
    她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捌
    一个铁了心要离开,一个铁了心不放。
    两人之间陷入漫长的争吵期。
    争吵过后,便冷战。又争吵。反反复复。彼此都疲惫不堪。
    他们最后一次争吵的第二天晚上,尽欢亲自下厨做饭,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她跟他碰杯,对他说:“我们不要再伤害彼此了好不好?”
    他微笑,说:“好。”
    仰头喝尽。她又给他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很快那瓶酒便见底。桌上的菜倒没怎么动。
    最后,狄彦趴在桌子上醉过去。
    尽欢坐在他对面,坐了许久,而后起身,上楼。很快,她拖着箱子下楼,走到玄关处,停下,回头,望了他最后一眼。
    再见,狄彦。
    再见,这些年的爱。
    她许给自己的三年之约,终究没有坚持到底。
    她觉得累,好累,真的好累。
    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实现那个约定。
    她出门,上了那辆事先联系好的出租车,往机场去。
    可是他不放过她。
    他在机场将她截住,脸色铁青,粗暴地将她塞进车里。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终究被她识破。红酒里的安眠药,早就被他换成了普通的维生素。
    她咬牙切齿:“狄彦,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离开你,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下下次,哪怕死,我都要离开你!”
    “许尽欢,你也给我听清楚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愿意,否则你永远都别想……”
    那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摁下中控锁,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她想,如果活着我没办法离开你,那么就让自己死了这颗心吧。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爱恨都如此激烈固执。
    在强大的痛与和昏眩中,她似乎听到他惊恐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尽欢。
    在茫茫夜色中回旋,那样空旷。
    尾声
    她已经昏睡了三个月。
    狄彦沉默地站在病床边,他身边,站着狄斐。
    “那份遗嘱的内容,是你透露给沈幼希的吧。”狄彦说。
    狄斐沉默。
    等于默认。
    是他。是他酒后失言。这些日子,悔恨时时攫取他的心。他那么不想伤害她,却终究将她伤得身心俱累。
    “她在惩罚我,所以不肯醒来。”狄彦轻说。
    “你活该!”说完,狄斐转身离开。
    如果说他曾怀疑过狄彦对尽欢的用心,那么这三个月来,他将狄氏交到自己手上,日夜不离地守在她的病床边,哪怕他再不想承认,也只得承认,这辈子,他永远都争取不到她的心。
    狄彦在病床边坐下,握着尽欢的手,第N次对她轻说:“我欠你一句话,你一直想听的话,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对你说。”
    你醒过来,我就告诉你。
    我爱你,尽欢。
    我爱你。
    4.万里河山不及江川
    他是我一生的渴慕。
    零
    ――那个人在你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他之于我,如同清泉之于麋鹿。
    他是我一生的渴慕。
    壹
    遇见他那年,我十三岁。
    那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那年春天,妈妈在某个夜晚消失,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如吞人火舌,经久不散。暮春,老傅带着我离开北方家乡,来到闷热多雨的南方城市。因为水土不服,我病了一段时间,难受到极点时,我哭着问老傅,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靠坐在房间角落里,一根接一根抽烟,任凭我问多少次,他就是不理我。病愈后,我瘦了八斤,变得很沉默,仿佛一夜长大。
    我没有上学,老傅出去工作时,我独自待在租屋里,看黑白老电视,或者趴在窗台上观察楼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那时候我们很穷,只租得起最便宜的筒子楼,那里鱼龙混杂,多是外来人口,从不缺争执与冲突,老傅厌恶极了这里,我却很喜欢,因为那些嘈杂与热闹,让我觉得没那么孤单。
    七月份,这个城市最热的时候,迎来了我十三岁生日。
    那天,老傅难得天未黑就回到家,提了很多菜,他身后还跟着个陌生人,老傅将我拉过来,介绍说,“我女儿,傅瓷。”又让我叫人,“叫陆叔叔。”
    我的视线却被他手中提着的东西吸引住,那是一个生日蛋糕,我嗜甜,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甜点,忍不住便吞了吞口水,双眼发亮。
    老傅怪我不懂礼貌,他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蹲下身,与我平视,伸出手同我打招呼:“嘿,小傅,你好哇。我叫陆江川。”见我愣愣的,他笑了,握住我的手,摇一摇,然后放下。
    多年后我总想起这一幕,我们的初见,他把我当做一个小大人,郑重其事地介绍他自己。
    我叫陆江川。
    这个名字,后来成为我生命中最隆重的三个字。
    但在当时,我对他手中蛋糕的兴趣远远大于他。饭桌上,他歉意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老傅说小孩子没这个规矩。他却很坚持,问我:“小傅,你想要什么?”见我沉默,他又加了一句,“无论什么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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