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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
微凉体温贴着掌心传来,这双手曾无数次抚过她妖身毛发,哪怕过了三百余年也依旧是最熟悉的触感,此刻却逐渐变得透明、虚无,离她远去。
宸渊注视着君瑶脸上紧张神色,眼眶好似腾起一层薄薄水雾,他忽然觉得,哪怕是死也值了。至少,他的小狐狸终于不再恨他,也终是在望向自己时不再横眉冷对。
仙身难筑,消散却如摧拉枯朽般容易。宸渊抬起已然透明的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又触碰到君瑶纤长眼睫,覆盖住她的眸。
他从不愿见她眸染痛楚,也不愿她见到自己死亡这样残忍一幕。
“阿瑶,这不是弥补。”宸渊在最后一刻轻笑道:“自从我知道我爱你,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
只是爱你。
君瑶的视线被他手掌遮挡住,再重新恢复视觉,是宸渊的仙身彻底消失。
一点湿润温热从眼眶流出,划过微凸起的颧骨和脸颊,最后滴落地面,蒸发。
“你哭了?”身后夜阑冷冷出声。
君瑶悲伤情绪顿时收起,转过头去,“你怎么还没死?!”
宸渊的灵剑被他拔出丢在地上,心口血淋淋的,呼吸也有些乱,但瞧他只是眉头浅皱就知道,夜阑并没有事。
君瑶盯着他,受了重伤倒在一旁的久岳突然出声:“鬼王是不死之身,宸渊那一剑只能封印掉他大半法力,但杀不了他,不过……暂时阻止他发兵剩下四族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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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囚牢的,只记得夜阑双手沾满自己心口流出的血,轻擦在她眼角,一遍遍地问她为什么哭,是不是为了宸渊哭。
到后来,君瑶被他问烦了,冷冷回了句:“是又如何。”
大抵是她的承认再度惹恼了夜阑,君瑶在他的鬼术下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候,是在宫殿内的床榻上,夜阑手指曲起,指关节轻刮过君瑶眼眶道:“你醒了?”
真是一句废话。君瑶转头朝向内侧,用被褥盖过发顶,打定主意不让夜阑碰到她分毫。
但被褥再厚,也挡不住夜阑低沉的声音穿透,“瑶儿,明明我比宸渊先遇见你,也比他先爱上你,为什么你眼底始终都只有他一个?!”
“他宸渊冷心冷情,剖了你两次妖丹,为什么你还是放不下他?!”夜阑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伸手把君瑶从被子里剥出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君瑶背对着他。
她对宸渊从爱到恨,到形如陌路,那人早就不存在于她心中了。只是今日宸渊为护她献祭金丹,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真要细数究竟有多少感动,其实也并没太多。
左不过是终相信了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所做皆非仅仅是弥补,无情无欲的上神宸渊,好似是真动了情。
这事要说出去,定能震惊全天族的神明,只可惜……没机会了。
夜阑手指搭在床沿敲着,声声如滴漏催促着时间,“瑶儿,回答我的问题。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宸渊了?”
君瑶冷笑,她从未将两个人进行比较过,但如果夜阑非要个答案……她道:“至少他知道自己错了。”
“他那样对你,当然有错。”夜阑理所当然地指控宸渊,又道:“瑶儿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闻言,君瑶煞有其事地“嗯”了声。
夜阑这话说的不算错,他确实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只不过把君瑶身边的人都伤了个遍。明知她最憎恶剖丹,却杀害她千百同族;明知她最在乎哥哥,却给君寒下毒;明知她和久岳是朋友,却出兵海域屠戮海族。
这样说起来,夜阑方才的逼问似乎又多了条可圈点的……至少宸渊伤她时,并不知那是伤。
夜阑听她终于肯应声,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续道:“说起来,千年前若非是我,你还没法遇上宸渊。”
“什么意思?”君瑶下意识询问。
“非要我提及宸渊你才肯跟我说话吗?”夜阑反问。
如果不去听他阴恻恻的语气,这话貌似还蛮委屈的。不过君瑶看透了夜阑惯会扮猪吃老虎,委屈?呵,从前在她面前低头抿唇,故作纯情,怪她眼瞎竟看不出都是装的。
夜阑又问了句“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说道:“一千三百年前我攻打妖族,见一只妖便杀一只,没有什么能比弑杀更令人血脉喷张。直到我剜出一只狐妖的心脏,竟然有只小赤狐不怕死地冲上来咬住了我的手腕。”
他说着撸起衣袖,右手腕上方三指的位置果然有两排牙齿印,可见当初咬下口的人是铆足了死劲,“当时我就在想,这小狐狸可真大胆,整个妖族都避我而不及,只有她是冲上来的,还伤了我。”
“你拎起那只赤狐的尾巴,还扬言要带她回鬼域,结果宸渊突然带着天族神兵从天而降,从你手里救走了那只小狐狸。”君瑶淡淡接过他的话,转过身看着玄色的床帐顶,“你是要说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