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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复盘算如何同宣珏开口。
糟糕至极的局面。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他怎么看出来的?!还闷葫芦般瞒这么久?!
但凡她早些坦白,都不至于让宣珏如此辗转不定。
真是阴差阳错能达到的又一个荒唐局面。
“尔玉?”谢策道突然喊她,打断了谢重姒嘈杂心神,“顾相和你说话呢。”
“嗯?”谢重姒抬头看去,就见到顾九冰审量着她,然后道:“陛下说婚嫁之事,全看您意愿而行,他不做裁定。臣见尔玉殿下抗拒之意甚笃,但仍旧想多嘴一句,这至尊至贵的后位空悬静候,只等您垂首一顾。”
谢重姒面无表情。
知道自个儿多嘴,就别再巴拉了。
她敷衍地笑道:“使节折煞本宫了。我齐国后位空悬近十年,也未曾有人添之补之。燕皇都不急,您也不用替他分忧了。”
就差没骂他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九冰也是奇人,脸皮颇厚,毫不在意地接着道:“臣子为帝王分忧,分内之事。唉,也是臣失语了,想必您也有自己的思量考度。那祝您……”
“心想事成。”他笑了笑,道。
谢重姒被他这笑倒腾地心跳骤然加快,暗骂了声,等顾九冰重新落座都没缓过来。
之前的思绪也被打断,回到未央宫时,都不知道要和宣珏如何开口。
她硬着头皮走入宫内,逡巡扫视一番,没看到宣珏,心下一沉,又见叶竹坐立不安地站在殿门前,快步上前问道:“人呢?跑了?!”
叶竹讷讷地道:“……在里面。”
说着指了指大殿。她迟疑道:“殿下……”
只听见“咣当”开门,又“咣当”合门声——
谢重姒直接踹门入内,将叶竹关在门外。
叶竹摸了摸她差点没被磕碰到的鼻尖,嘟囔道:“这么大火气啊……保重。”
殿内烛火跳窜,隐约有香蜡芬芳,扑散于空。
宣珏在看悬挂的那幅双面刺绣。
正对着的山河锦绣,水墨寸土,繁荣辽阔。
他整个人也像那水墨画般,素雅凝立,听闻动静,缓缓侧头,喊了声:“殿下。”
肤色极淡,瞳色极淡,唇色极淡。
浑似画中人,脱离出凡尘烟火气。
只有在侧眸看她时,眸里氤氲开粲然艳红。
谢重姒坐到软塌上,指了指旁边太师椅,道:“坐。”
宣珏没动。
谢重姒皱眉,杏眸一扫瞪他,才见他徐徐走了过来。
万般无奈而又纵容般,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前尘诸事,我已寄颜无所,求您不要再刨根问底了。”宣珏和缓说着,即便是剖心挖肺的自伤之言,他也神态如常到仿若在说今日天气甚佳,“您让我为朝官,珏自当做那中流顽石,负梁愚木,万死不辞。您若不想我插手婚事,我退避居后,决计不再胡作非为。您想让我如何,臣就如何,只是别再提其余往事了,行么?”
谢重姒被他气得咳嗽起来,捂住口,指缝里透着止不住的呛气声,缓过来后,凶神恶煞地道:“坐!”
宣珏轻轻地道:“还要我再求你一遍吗?”
谢重姒着实没想到他钻死胡同到了这种境地,气极而笑:“求我多少遍都不管用。不是觉得对不起我么?行啊,过来,你我二人来算算旧账——”
她猛地拍桌,喝道:“滚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99. 剖心 前尘诸事落定(说开)√……
未央殿里, 宁和寂静,宫娥太监都规矩守在殿外,站成一排红蓝相间的鹌鹑。
乍一听里面谢重姒怒喝, 有个小太监抖了抖, 低声问叶竹:“姑姑,殿下怎么这么大火气?”
叶竹眼观鼻鼻观心:“别问。不关咱的事, 小心伺候就行。”
小太监刚入宫不久,只觉得这位主子素来爱笑、平易近人, 眉梢眼角都是暖意, 对宫人也宽和容善。
今日方才觉察天家威仪——殿下怒容匪浅地和众人错身而过时, 他瑟然惧意极了。
听到叶竹说“不关他们事”时, 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回肚子,莫名对处于漩涡中心的那位同情起来。
处于风浪尖头的宣珏静立, 看谢重姒胸口起伏气得不轻,犹豫半晌,认命地落座。
谢重姒:“取纸笔过来。在边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