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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斟酌道:“之前你姊姊来,也说你近年来难以入睡,求了副安眠的药方。若是仍旧梦魇的话,我再多给你开几剂清神温补的方子吧。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能暂缓症状,解心结这种事,大夫管不着。”
宣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幽微的眸光,却扫过金繁胸前,被揉弄地发皱的衣襟,愈发觉得他衣带半散的风流劲碍眼烦人,心道:这您还真管得着。
乔斜跟着进来,本是观赏周遭花木,差点没给宣珏方才那几句话,给震成株呆愣的药草。
他心道这事不好办——到底要不要和夫人说啊!
小舅子好像被人抛弃了啊喂!
谢重姒也只是发愣,愣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等宣珏同乔斜离开后,才狠狠地呼吸吞吐缓了过来,问金繁:“……师兄,他这个严重吗?”
金繁皱眉看阿九,像是在看一堆垃圾,心情略微不爽,症状随口往严重了说:“啊严重啊,搞不好会死人啊。”
谢重姒没再吭声,默默地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回她的未央宫。
也没搬往日经常会从金繁这里顺走的花草,一言不发,离开了。
*
金繁妙手回春,开的方子,也的确算对症下药。
这日夜晚,宣珏安稳入睡。
但梦魇仍旧,他再次陷入久远曾经。
那是遥远而悠久的梦了。
何月何时,不甚清朗,只记得他步入玉锦宫时,踩过松软雪地。
或是被氏族起兵的紧急,闹得半宿未眠,他略微焦躁,步速也快了不止一分。
这是天金阙最温暖如春的寝殿,地龙厚毯,暖炉熏香。
宣珏外殿立了会儿,见靴上雪沫化去,才缓缓入内。
内殿更热,宫人们厚衣褪得只剩轻裘,她却仍裹在绒袄长裙里,跪坐榻前,独酌自弈,玲珑棋局不得其解,很久都没有落子。
“黑棋,八之六处,刺。”宣珏走至旁边,低头细看棋盘,开口提醒她。
榻前人眉眼艳丽,眼皮都未抬一下。
一旁兰灵也不知是热,还是紧张,额角冒冷汗,替谢重姒见了个礼:“陛下。”
谢重姒没搭理,殿内温暖得近炎热,她却细汗都无。
未施粉黛,连乌发都是简单束于脑后,和长襟裙摆一块逶迤于地。
像是铺陈流曳的碎墨。
唇色却极艳极浓,衬得脸颊眉眼的肌肤,白得透明。
宣珏摆了摆手,示意兰灵不用多礼。
他坐于榻上,垂眸看着身侧的人,不咸不淡地道:“没有其余的活路了,尔玉。”
谢重姒仍旧未理会,只视线不动声色逡巡过棋盘,发现如他所言后——
猛地挥袖,将所有棋子拂落于地。
兰灵连忙跪地膝行,胆颤心惊地收拾散落棋子。
娘娘失了孩子,冬初去寒山寺祈福抄佛经,也不知和老住持谈了些什么,回来后,愈发闷闷不乐。
她是陛下挑选的掌事宫女,一心向着陛下,可不知何时开始,也心疼起娘娘来。
便替娘娘寻了些西域和东燕新奇玩意儿,带回宫里,哄她开心。
兰灵一颗一颗,拾掇玉子,发觉头顶两人都一言不发,气氛愈发沉凝冷漠。
她心跳如擂鼓,心想,再这样下去,她也要疯了!
忽然,宣珏轻轻开口:“三日后,镇关大将军回京述职。寒月风雪重,大概大半月,年关时节,能抵达望都。”
谢重姒倏地一抬眸。
宣珏与她冷漠却担忧的眸光对视,眼中神色晦暗了不止一分,声音却依旧徐徐温和:“文澜斩了吐蕃枭贼首级,不远万里送至京城,忠心何极——该赏,对吧?”
64. 挣扎 (前世)坠入疯狂的泥沼
谢重姒摁住棋盘尖角, 指尖发白,她第一次真情实感地觉得,高坐在侧的宣珏, 冷漠而陌生。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 垂眸看他,层叠铺展的裙摆如收合的花, 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宣珏危险而沉默地注视她片刻,半晌, 唇齿间溢出冷笑:“你是觉得, 我会杀了他吗?”
他眼尾泛起一抹不详的血红, 复又道:“我的确想杀。三军来犯, 在金岭一带势如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