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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间房了?”
“嗯对的。”女子颔首。
主管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衣男子道:“去和你家主子禀报一下吧——他是说,若是和谁接触过多,就告知他的对吧?”
黑衣男子颔首:“嗯。”
主管试探着问:“他现在是在哪?”
黑衣男子低头,按着吩咐透露出零星信息:“在和齐五公子品画呢,具体的属下不清楚了。”
44. 旁敲 宣珏面色微微一变
品画?怎么可能只是品画。
贵人们私下谈论些什么, 也不会告知他们这些小喽啰。
他们要做的,只是择良木而栖。
主管并不意外,摆了摆手, 让那黑衣男子速去传递消息。
苏州城里, 支流蜿蜒,横亘交错的细河如经脉。
乌篷船载客而上, 船夫竹竿一勾岸边铁钩,船轻轻靠了岸。
木船上走下个男子, 长眉深目, 衣着朴素, 手中把玩两个铁皮核桃, 另一只手捏着把青紫折扇。
船夫久在苏州,有几分看人眼色, 知道这布袍角料难得,估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敢怠慢, 一路上殷勤周到。
果然,男子随手掏了枚碎银子作为船钱, 没让找零。船夫大喜, 连道了几句吉利奉承话, 目送男子远去。
姑苏古巷众多, 沿河而走就是深巷, 再在里面绕个几圈, 很容易迷路。
男子轻车熟路越过诸多商铺店家, 来到深巷里的一处府院,也不扣门,径直走入。
天边零星落了丝雨, 他走蜿蜒回廊。这时才能发现此处别有洞天,哪怕是墙角挂的一幅不起眼的字画,都是名家珍品。
他踩着樟木长阶,走进临湖水榭,看到有人站在窗前,对着悬挂的两幅画负手而立。
那人长身玉立,腰间玉带坠着双环并佩,清贵温雅,乌发束冠,雨天里的浅光透窗而入,打在他精雕玉琢般的侧脸上,整个人也如残卷古籍上泼墨而就的仙人,风姿卓绝,不染尘埃。
男子掀帘的手顿住,然后才伸手撩开晃动的珠帘,笑道:“离玉,你怎么突然来姑苏了?”
宣珏尚在赏着这两幅几无二致的画,淡淡地道:“怎么,成岭不迎?”
齐岳,字成岭,是齐家四房的独子。
齐家四房说来是个奇葩玩意儿,身处氏族,不思进取,老爷子带头修仙问道,平日里闲着没事做就是在丹炉房炼丹,据说已经崩炸了四五个铁炉子,轰开过结实的木房屋顶。
而齐岳更甚他爹,吃喝玩乐无所不会,遛猫逗狗无所不精,前贤古人的书画高价收了一箩筐,也不管是真是假,挑顺眼了就付钱做那冤大头。
这也导致,他的藏卷里头,会出现两幅一样的所谓“前人真迹”。
比如宣珏正在看的两幅画卷。
卷上是缺月疏桐、寂寞沙洲,塞外的将军纵马驰骋,远处阴云避日。
两幅画卷几乎一模一样。
齐岳将折扇一开,上面四个字“求仙问道”。
他附庸风雅地扇风,将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做了个十成:“哎呀怎么会!自然远迎。可你招呼都不打,我也没法子欢迎你呀。正好,来帮我看看,这俩哪一幅是在庸老先生的遗迹。我分别领着这两份画卷找人看,都拿项上人头担保真的不能再真——我看他们那头不如当球踢。看完,请你去茶楼听戏怎样?”
宣珏眸光轻动,然后摇头道:“你可能要失望了。都是假的。在庸先生的《沙洲图》,真迹已毁。至于这个……”
他抬手隔空虚点其中几处泛黄的旧迹,“做古做得都不错。”
“怎么说?”齐岳平白无故损失了百千两银子,也不见得伤心,“你又没见过真的。”
宣珏言简意赅:“在庸先生母名有‘枝’,他避母讳,旧文旧书上,皆未见过此字,省木或用旁字替的。而这两卷题字,都是原封不动的‘寒枝’二字。不是他亲笔的。”
齐岳哎呀了声:“真可惜!”
神色中却全无可惜之意。
他道:“合起来有小两千两呢。《沙洲图》在常家大火里,没救出来么?”
常在庸是前朝宰相,风光一生,书画一绝,最终以一把火告辞人世。
宣珏轻笑了声,笑里不辨情绪,道:“谁知道呢?”
齐岳唏嘘:“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风光无两又如何,还不是化为尘土。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