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总部写邮件？”简思明看了一眼被她合上的电脑，淡淡问道。
    “……”顾则笙沉默着，不否认、也不承认。
    “总部已经决定了。”简思明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顾则笙依然沉默，但紧抿双唇的倔强，看得出她的决心－－不到最后，怎么都还要争取一下。
    而且......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简思明拉了椅子坐一下来，示意她也坐下。
    “可能会让中国公司多一份机会，也可能邮件会石沉大海、没人理会。”顾则笙沉声说道：“是我私人邮箱发的，不会影响你和simon。”
    “我是说你自己。”简思明皱着眉头看着她：“我已经向总部推荐你去意大利、法国、或者新加坡公司任创意职位。这封邮件发出去，可能这些机会都要没有了。”
    “也可能总部老板见我对中国市场和产品理解深刻，对我有更深的印象了呢？”顾则笙轻扯了下嘴角，利落的说道。
    “你想冒险？”简思明问她。
    “不冒险。事实上我没有打算离开中国。”顾则笙的下巴微抬，沉声答道。
    “……好。”简思明点头，伸手拿了她桌上的纸笔，写了两个邮箱地址后，便起身离开了市场部办公室。
    “哎......我不会出卖你的。”顾则笙扭头看向正往外走的简思明，承诺的话脱口而出。
    简思明的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外走去。
    *
    顾则笙也不理会他，拖过椅子回到桌前坐下后，迅速打开电脑，在公司官网查询到这两个邮箱地址：一个是亚太发展事业群、一个是总部的全球战略部。
    “这和我隔了多少级别了呀.....”顾则笙伸手拍拍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再重新打开邮件时，勇气还在、只是却多了一份紧张与压力。
    “我在持续高速发展的中国，迫切的等待您的回复。”
    “fc亚太事业群、中国分公司，estar。”
    “……”
    顾则笙还是将邮件发了出去。
    至于结局，她原本不报希望，但在简思明写给她这两个邮箱地址后，她心里又燃起一点点希望。
    *
    “你给总部写邮件了？”
    “嗯。”
    “简思明还给了你邮箱地址？”
    “嗯。”
    “那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
    *
    我以为你要帮我分析，我这样做的结果、还是jone为什么会帮我。”顾则笙盘膝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换了家居服的关子墨，一脸的意外。
    “有什么可分析的。”关子墨走过来挤进椅子里，拉过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后，看着她说道：“这种时候，除非官方突然出了一个对外资企业的优惠政策，比如说融资利率、比如说税率，否则结局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你想做的事情，做了舒心就行，就不必执着于结果了。”
    “你是在说，我在做无用功。”顾则笙怏怏地看着他：“可能jone也这么认为，所以就顺便给了我两个地址，反正也不影响大局。”
    “倒不一定。”关子墨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后才接着说道：“你这冲动又不管不顾的个性，突然从广告公司杀回来，他心里是紧张的，担心你将撤离的消息公诸于众。所以让你心怀希望、陪着他们一起等清算。”
    “……他说……，已经向总部和其它几个分公司推荐了我。也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发这封邮件。”顾则笙摇头，不认同关子墨的分析－－这人太黑暗了，什么事都觉得人家别有用心。
    “我还没说完呢。”关子墨轻挑了下眉梢，继续说道：“你邮件的内容，不用看，就能猜到是说中国公司业绩、中国营商环境方面的，这样的邮件一发，便是他来中国公司半年最好的业绩证明；也是他没有与柏西文一样放弃中国公司的理由。”
    “总部采纳了柏西文提前撤离的意见，必然对身为首席的简思明继续经营的决定有所不满。你这封邮件，是对他之前坚持的最好澄清。”
    关子墨在分析完后，低头看着有些开窍的顾则笙，强调似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哪儿有这么复杂。”顾则笙嗫嚅着说道：“他知道我要发邮件，到给我邮箱地址，前后不到十分钟，哪里能想这么多呀，你把他想得太神了。”
    “不是他神，是身于职场高位的人，有这样的敏感性。他们能在几分钟内，将事情的利弊优劣分析个七七八八，然后迅速做决定。”关子墨说道：“我能做到，他定然能做到。”
    “……”顾则笙不禁无语。
    “你和我说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吧？”关子墨问道。
    “……好像是的。”顾则笙抬头看他，有种被虐的感觉－－就这么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分析出总部会有的反应、简思明提供邮箱地址的原因。
    那么简思明在与她交流的那十分钟里，想到同样多的事情……恐怕真不是什么难事。
    *
    “我在你们公司大门口遇见你那天，是你第一次见他吧？”关子墨突然问道。
    “是。”顾则笙点头。
    “你看，我们决定追你，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关子墨笑着说道：“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我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你不必看低他，他可能只比我差一点点。”
    “喂，有你这样自夸的嘛！”顾则笙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玩笑过后，又是一脸的沮丧：“所以，我就这样被人明明白白的算计啦？”
    “事情是你主动要做的，简思明顺便推动了一把，只能算是顺势而为吧、算不上是算计。”关子墨顺势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边摩挲着帮她捂暖，边说道：“这件事我刚才不想分析，是因为对你来说，能达到什么效果、别人能怎么利用，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想做、你做了。所以，心里没有遗憾，这是最重要的。”
    关子墨沉眸看着她，那么个犀利又善算计的人，此时的目光却满是沉静的温柔，简单得让顾则笙为之心动。
    做的时候一腔孤勇，以为是轰轰烈烈。做完之后才发现，落水无声，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落差，太让人难受了。
    职场菜鸟难道不配有成功的高光时刻吗.......则笙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