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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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到齐,的确是满满当当一大家子人。
    老板掰动摇杆,庞大机器里缓缓流出黑白两色冰淇淋体,香草巧克力双口味混搭,看上去好吃极了。
    如果记忆都关联着某种味道,冰淇淋的甜腻是我对那次出行唯一的印象。
    当我们回到餐厅,爸爸说单位有任务需要他在场,他吃完就要回去。奶奶和妈妈都不放心,大人们讨论的结果是——一起回去。
    我哭得很凶,一方面有连海水都没沾到玩不成的委屈,另一方面因大哥大姐都与长辈站在同一立场,没有人愿意陪我留下。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那时的他们已经变成大人了。
    懂得分忧,收敛任性,无论何时何地当这个家发出需要的信号便会竭尽所能全力以赴,他们先于我变成这样的大人。
    在我不够丰满亦不够磅礴的记忆里,家是很大很坚实的存在。
    我从未想过它会有轰然倒下的一天。
    一如我从未想过,全家一起的出行再也无法实现。
    总以为时间很久机会很多,来不及做的事还有下一次,多幼稚的人才会将期冀推脱给根本无法被承诺的下一次啊。
    大哥毕业出国,之后姐也走了。再之后爸爸遭遇意外,妈妈远赴他乡,我们就像瑰丽花园里一缕缕生长的杂草,四散天涯的命运早已注定,而我却以为拥抱着生长就是永恒。
    我和奶奶寄住在小姑家,只有一个厕所。所以我有一项谁都不知道的技能——可以顺畅自如找到离小姑家最近的两处公共厕所,哪怕闭着眼睛。
    因为曾经太甜,所以苦涩也加了倍似的。
    我有一位大哥,一位长姐,自出生就在记忆里,他们是大家庭的一员。当然我还有一个混血小妹,那是另一段故事,暂且不表。
    在一起不久后我告诉庄泽,其实我挺开不起玩笑的。
    对此他连连摇头,表情在说你可拉倒吧。
    是啊,打辩论时连带刺的玩笑都能悉数接下,在所有人眼中宣诺开朗明快性格好到不行,这样的人怎能被如此形容?
    可偏偏有些玩笑,我真的受不住。
    比如有人说哎呀可怜兮兮的爹不疼娘不爱,比如有人说势力滔天啊独生政策下仨孩子都敢养,比如有人说见谁都防敢情后妈带大的。
    类似种种,有时说话的对象甚至不是我,可那些语句就像绷在头顶的紧箍咒,我知道是自己钻牛角尖。
    春节过后,我以师姐身份开始指导院辩论队打校内赛。庄泽也接到他们院里的任务,可他义正言辞拒绝了,理由是跟我女朋友成对家,赢了输了都不好交差。经常我们聚成一团讨论,他就在旁边插着耳机看考研视频,既能陪我又可洗脱“卧底”嫌疑,关键时刻他双商一向在线。
    某天探讨立论时,不知谁起了一句玩笑,“怎么着,有情人终成兄妹?”
    打辩论的人最喜抓逻辑漏洞,当下有人反击,“某些语境下,兄妹当然可以做有情人。”
    大家都在兴头上,不知不觉迅速站队随即进行自由辩论对抗。
    玩笑,又是该死的玩笑。
    情绪调动起来,师弟师妹们声音越来越大。我说别闹了,立论还没定。无人理睬。我敲桌子说赶紧讨论完去吃饭,他们短暂停顿又继续唇枪舌战。然后莫名其妙地,我突然火了,“还打不打比赛?不打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教室一片安静,他们看着我,而我却像气没地方撒,提起书包摔门而出。
    那一刻,坦白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庄泽追出来,耳机线有些狼狈地缠在胳膊上,他快步站到我面前堵住去路,“怎么还唱起黑脸了。”
    庄泽追出来,耳机线有些狼狈地缠在胳膊上,他快步站到我面前堵住去路,“怎么还唱起黑脸了。”
    我无从解释,看着他慢条斯理绕开耳机线又将我落在教室的书本塞到自己书包里,然后又听他说,“你可把零零后都吓坏了。”
    “没劲。”我有种无从诉说的泄气。
    “记不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忽而笑了,“你带我去冰妹家,咱俩被迫上了一堂莎士比亚戏剧讲学?”
    时间多快,历历在目的记忆竟然过去一年。
    上周与大姐视频过,许是重回校园的缘故,扎起马尾的她身上多了一丝学生气,话仍不多,一切都好,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在我看来她生动了许多。
    好似整个人完完全全打开,熠熠闪着光芒。
    不是外表也并非言语,就是……某种感觉。
    “小诺,”庄泽定定看着我,“你为什么生气?”
    对视的那个瞬间,我想我知道了,而他同样知道。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一样的呢?
    大约是母亲再婚之前,大哥住院那段时间。
    也许是血缘,也许心有灵犀,也许源于共同生活建立的默契,基于所有这些我明明白白陷入一种奇怪的错觉——
    井瑶太了解宣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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