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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外望天,一片风平浪静。
薛行简立刻道:“你是要利用之前的流言?”
明玉却摇头,“那会损及你的声名,”那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你对外称病,是不是原约了她父兄商谈什么要事?”
他低下头,迎着她坦然的目光颔首承认,却还有些莫名的被拆穿的赧然。
明玉不由握住他的手,“你让人出去,让她回去转告她的父兄,你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便改约在明天,或者后天,”她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沉然的眼睛,温和一笑,“总归是个具体的日子,大概她的目的便也达成一半了。”
行简却想到另一层,“她父亲所图不过是为利,先前的事早已敲定大概,钱小姐这次只怕是借她父亲的东风而已,而且……”他的声音低下来,眼底沉然的光却亮了亮,“婉婉,天下人早晚都要知道我身上的隐疾的,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明玉眼神一变,突然后退一步,“这怎么能一样!我是公主,他们最多要骂我善妒,你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眼底的光软下来,“难道要你把姑娘安排在书房,我再义正言辞地将她赶出来吗?”
“怀瑾,”她的神色也软下来,“不一样的,四年后我归政,便几要退居人后,但你不是,那些难听的话,只会越来越多,甚至……”
“甚至什么?”
明玉一滞,便见他微微俯下头来,与她的眼睛平视:“婉婉,这世道总是对男子宽容得多的,你下旨设立女学,恐怕这天下一半的男人都要恨死你了,但我就不是了。如果这把刀注定要落下,那落在我身上会比你身上轻得多。”
如果这把刀注定要落下,那落在我身上会比你身上轻得多。
明玉不由微微低头,这三年,与亲弟间日渐加深的隔阂,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算计……
她时常自哂,位高权重的镇国公主,自然什么人都想将她推在前面。就算是万丈深渊,她先落下去,也好给后面的人垫背。
而现在这个人,官儿不过才做到四品,却要替她挡刀子了……
他有的不多,但都给她了……
她眨了眨眼,强忍住逼到眼底的泪意,真是奇怪,她明明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偏偏在他面前脆弱的和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
“婉婉……”
她抬了抬眼皮,他唇边的笑意一深,眼底的温柔仿若漫天盛开的桃花,“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他揉了揉她的脸颊,“比如说,你让她亲眼确证,自己跟我心里的那个人,着实差着千山万水。”
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得仿若一只深山老林的白毛狐狸。
“噗——”
所有的沉重骤然散去,明玉低头笑倒在他怀里。
午后的阳光便在这时落进窗里来,她揪住他胸口的衣襟,把眼底那些些微的潮意趁机抹在他胸前,“知州,你这样心比比干多一窍的父母官,却只留三年便要走,鄂州的百姓不会舍不得你吗?”
他笑着搂紧她,“大概会吧,毕竟他们都说我比上一任何大人生得要俊俏得多。”
她靠着他肩头笑,正在盘算下一句时,便听他声音忽地低下来,几乎是贴着她耳畔响起:“婉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希望是在最后被告知结果的那个人。”
她心一动。
“而且……”他灼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耳边,“你知道,无论发生我都无法怨你,但我会恨我自己……”
真是□□裸的威胁……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而在视线的尽头——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正有星星点点的微光在一点点流泻而出。
她终于松口:“好,那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只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行简唇角一松,不由侧首吻了吻她的脖颈,“好,我答应你。”
而所谓正确的事,大道之行也,她亦在他所求的道里。
“再去躺一会儿吧,晚上行船,多有颠簸,肯定难以安眠。”
明玉摇头,“睡得久了,头疼。”
“那我让十三娘去打发她,陪你一起躺一会儿?”
“……你就这么抛弃你的富商伙伴?”
“明天我再去捡回来,今天我只属于夫人。”他一本正经道。
“巧言令色!”她埋在他怀里笑,而下一刻,他已腾地将她抱起,明玉抬头,乍然对上他笑意更深的眼睛。
“如同今日,夫人也只属于我一般,嗯?”
她含笑,却不言,任由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卧榻深处。
日色逐渐稀薄,风里的凉意却越来越沉。
兖州的船已经停在傍晚的渡口多时,深红的夕阳倒映在水边,明玉一身男子的装束从马车上下来。
晚风轻动,拂动车帘的边角漾起涟漪。
远处遥遥地传来船家的吆喝声,所有的一切都陷在夕阳残红的背景里,明玉独自站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