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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欺凌百姓的纨绔!”
“你骂谁!”
台下好似瞬间被人炸开了锅,学生们青色的衣袍顿时翻滚成波涛汹涌的怒浪,一片乌泱泱的喊骂声中一众学生滚打成一团,江巍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全似碎石沉入海底。
司业见势不好便要去官衙叫人,薛行简眼疾手快地拦住他。
司业一见是个八品的拾遗正要骂人,却见他快速的对江巍说了两句什么,江巍点点头,便有随从一路小跑着夺门而出。司业不由赞赏地看了他几眼,倒是省得他再跑一趟了。
但这份赞赏还没在眼底焐热,“咚——”吓得司业浑身一哆嗦,“咚——”浑厚的钟声几乎令天地震颤。
“咚——”
厮打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那是他们每日早课的钟声。
江巍趁机拿戒尺狠狠敲了敲案板,“讲经治学之地,如此厮打,也不嫌辱没斯文!看清楚了,站在我身后的左拾遗——今年的新科状元,圣上御赐宫中行走,他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圣上贤明,揽天下英才,从来不问英雄出处!”
“可谁都知道这几个月榜眼的门槛几乎被踏烂,状元门前却乏人问津,”王佑斌嗤笑道,“大人说的是面上的礼,可人心里的那杆秤却是偏的!”
“大人,”薛行简拱手一礼,“可否容下官说两句?”
江巍颔首,他从台上走下,平静的脸上,一双冷静的眼睛,正对上王佑斌的双眼。
“你说人心里的秤是偏的,但你连夜贴了满城布告,绝不是什么呜呼哀歌,恰是因为你还相信人心里的那杆秤是平的,对吗?”
王佑斌嗤笑一声。
“你要替死去的人讨公道,为此你不畏罪罚,不惜己身,但你却把自己的骄傲放在高处!”他面色骤然一变,几乎声色俱厉——
“人命关天!”
王佑斌脸色一白。
“大明宫震怒,京都哗然,我们奉命来此,站在这里想要知道的,是死去的那个学生他生前可有受到不公的对待,可有遭受难言的冤屈!而不是来看你拐弯抹角的搞这么一出大戏!”
他愤然甩袖,眼底在怒火之后浮出一片泣血的惋惜。
“‘朱门鹰犬贵,寒窑骨肉贱。流星荃不察,我血荐轩辕’死谏的人是你的同窗,他的血已经干了,那还活着的你,是不是要完成他还没做完的事?”
湖风微凉,翠微独自撑船,穿过层层掩映的荷花而来。
湖央的荷风四面亭内,明玉接过翠微递来的纸页,良久,她将纸页袖在袖中,起身站在亭边,潮润的风扑在她面上。
“俊臣,那个孩子才十五岁。”
“殿下。”他站在她身后。
她将袖中的纸举到他眼前。
脚下的荷叶几乎连成一条线,在风浪中翻滚成流动的绿色,她的声音也不禁有几分幽远,“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可以逼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走上这条路,平民的境遇已经这么糟了吗?我们的言路已经堵塞至此了吗?”
他将信纸重新折好,“少年热血,有时候宁愿选轰动热烈的那条路,也不愿选那条凄凄哀哀的路,前者或可名留青史博得美名,后者却大多苟活此生而少有成效。”
她仰了下头,以死博名,已经成为寒门学生唯一的出路了吗?
韩俊臣冷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学风气不正早非一日,那个学生说人心里的秤偏了。但人心里的秤本来就是偏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才需要律法,去摆正那颗懦弱的心。”
她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不过……身后的韩俊臣忽然话锋一转——
“殿下欣赏的这位左拾遗,倒是太傅的最佳人选。”
她愣了一下,“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无论是观槿楼那次,还是刚刚在太学爆发的争端,他都巧妙的平衡了朝廷与学生们的关系。
他始终坚持要解决事情而不是和稀泥,却没有戳穿那个学生心底微妙的想要博名的欲望,他始终对所有苦读报国的学生都报以师长的温柔。
日已黄昏,薄暮的影子映在朱红的高墙上,反射在薛行简的脸上,成一片微暗的红色。
所有的笔录都已经送回大理寺,那个叫王佑斌的学生冷静下来后,几乎不用他们问便将事情从头到尾娓娓道来,就好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他微不可察的一叹,眼底翻起压制许久的疲惫,祠堂前的血迹早已不见,据说因为血迹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净,国子监干脆让人掀了地砖重铺了一层。
一天已经就要过去,黑夜降临后就是黎明了,可是那个孩子再也看不到天亮了。
江巍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钱雨从头到尾沉默寡言,他从宣室出来,正碰上进宫探望姑母的周易。
后者喝多了水走去方便,而他站在红墙外出神,渐渐的,墙的另一边似有细细碎碎的私语声响起。
行简蹙眉,他没有听人墙角的喜好,正在他打算换到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