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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流转,以便对抗对面那青衣人诡谲无常的招式。
他打着打着,突然觉得这人的招式、套路都有些眼熟,尤其是那虚怀若谷、真气盈沛的姿态,更让他觉得仿佛曾跟此人对过战一般,但那张枯槁的脸却又是完全陌生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
正在此时,那青衣人无风摆袖,一掌化解澎湃剑意,往前一跨,错步与他擦肩。
错身之际,自那下撇的双唇中传出一道极为细小却又极为清晰的男声,落在沈喻风耳侧:“攻击我左肋!”
沈喻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赫然一惊:“是师伯!”
这青衣人竟然是他的师伯陈继容?
但是师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8章 夜袭王府(二)
不待他想得更多,那道青色身影又出了手,打在他前胸肋。这一出掌姿势又快又毒,专打沈喻风阴阳双脉连接处,但只有沈喻风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只是虚张声势。
说时迟那时快,沈喻风从容一拳击出,朝青衣人左肋骨打去,青衣人同时闷哼一声,晃晃悠悠向后一退。
沈喻风借机撤退,往囚车消失的街角追奔赶去,同时遥遥回头向青衣人投去一眼。
他这时候才看清楚,原来他的师伯一直是戴着人皮面具。
……
他沿着凤昌街夺命而奔,朝着囚车方向追去,等冲到一半,突然之间,一阵巨大的轰炸声在隔街响起,使他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这鞭炮是方家兄弟行动前所布下,是为了阻拦六王爷兵马而准备的,但囚车离去前,明明只有零星几个不成火候的护卫,根本不需动用到鞭炮。
难道六王爷还有埋伏?
难道,难道是那胖子出卖了他们?
他不愿再想下去,直奔转过凤昌街。
待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站不住脚。
只见整条街都被烧成一片火海,到处是浓烟滚滚,不见天日的景象,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场惨烈巷战。
放眼一望去,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见,沈喻风破开浓烟,猛地冲将出去,嘶声吼道:“你们在哪?”
他迈步向前,一道炸声回应了他。
“砰——”
那是点燃后还在爆炸的鞭炮,炸后剩下的碎片,飘荡在灰蒙蒙的天际。清清冷冷的清晨,从四面八方传来千军万马的呼喝声,仿佛到处都是人,但又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他再度大叫:“你们在哪?应一声!”
接连喊了几次,才听到隔壁街传来方家兄弟远远的声音:“沈庄主,我们在这!”
听到这声叫唤,沈喻风掠过树梢,飞奔而去,跳下青白砖墙,终于见到方家兄弟的身影。
而与他们对峙着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持着长矛与大刀的官兵。
竟有上千人之多!
方家兄弟一个扶着红怜,一个背着施凤亭,躲在一处阁楼前,点起身后一团接一团的鞭炮。
对面的官兵要围上来,就被他们扔出鞭炮,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双方蓄势待发,都在等待着下手,看是对面的官兵多,还是他们手里的鞭炮多。
而另一边被火光遮住身形的,是正在火海中与数十个官兵厮杀的辟罗。
“哈哈!真快活!真好玩!”
他挥起大刀,不断斩杀倒下去又冲上来的官兵。
看到沈喻风出现在对面墙上,他甚至回头对他笑了一笑。
“轰隆——”
又不知哪里传出惊天巨响,空气中有躁动不安的气息,就在这时候,就在底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在那宽敞的长街边,高高的阁楼上,有人从临街的小窗里,架起一架弓弩,对准了站在火海中厮杀的辟罗。
只有沈喻风站在远处,一下子就看到了,对人群大声喊道:“快让开!”
他想越过人群去救,然而数千兵马却如潮水般滚涌,怎么样也冲不过去。
“咻——”一声破空声响起,一道寒气催发的暗箭猛然射出,直指长街最中心的地方。
辟罗没有回头,笑容还停留在脸上,下一刻,倏地一箭从他心脏穿过。
他心口一痛,还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沈喻风与人群拥挤着,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的眼前。
不,不会是辟罗出卖他们。
他没有这样的心机。如果是他所为,不可能还傻傻地站在这里等着送死。
但是这上千官兵,都是从哪里来的?
天还没有完全亮,长街正处于酣战的最激烈处。沈喻风不断推搡拥挤,与方家兄弟隔着官兵开始激烈反击,在各自方位打出各自一个战圈。同时,渐渐地,他们也被千名官兵团团围住。
不断的厮杀,不断的突破包围圈。
“驾——”
就在他们战至疲乏之时,有人驾着马车从街角一边赶来,快马奔来,四个高大的车轮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带起一连串的火花。
车上坐着熟悉的白色身影,风驰电掣,朝着这边千人队伍横冲直撞而来!
人群四散冲开,马车直捣黄龙,撞入如潮人海中,车上的人对沈喻风急声喊道:“喻风,快上车!”
沈喻风一时呆住了。
他不是说不来吗?
为什么还是来了?
云敛见他依旧双眼无神地呆立着,驾着车,猛然从喉腔吼出变了调的嗓音:“喻风!”
被他再这么喊了名字,沈喻风恍恍惚惚回了神,他遥望着燃烧一整条街的重重火光,脑中恢复清明一片,而后直接迎着火海刀光与黑密密的人群,往长街中心冲去!
“喻风——你疯了!”
“去管一个死人干嘛?!”
云敛的声音不断冲刺耳膜,沈喻风却摇头:不,没有比这更清醒的时候了。
他当然听到身后云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知道辟罗死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可是,这个胖子是为他而死,难道不该帮他抢回遗体吗?
他还记得,半个时辰之前,这个胖子还在对他说道“你要小心”的话,如此贴心,又如此善良。
仅仅是三个月前一场微不足道的顺手之劳,他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能,也不该,将他留在这里!
他猛然一喝:“让开!”越过重重人影,发了疯一样疾冲至长街中,直奔到满身是血的辟罗身边。
人潮复又围拢上来,夹杂着刀声、马蹄声、呼喊声,几千人聚集在这条大街上,一部分被云敛冲散,一部分阻挡他的去处,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晃动的人影,不知道是谁在呼叫,也不知道是谁在对他下暗手。
他背对着人群,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残躯。
毫无意外,又似一种意外之喜,多年的默契使他没有再回头,果然,他只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