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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谨慎地朝里走去。
云敛紧紧贴在他身后,低头看路,也走得十分小心,再没有分出多余心思跟他说话。
走不到百步,转了个弯,一处石潭出现在他们面前。
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云敛看清白雾氤氲中的一株植物,睁大了眼。
那确实是一朵珍贵的雪灵芝,亭亭站立水中,沐水而生,通体散发雪白柔光。
就是这种美如不似世间物的雪灵芝,世间也不过就这么一株。而在幻海云图上所记载着的闻所未闻的奇异珍宝中,雪灵芝不过是最普通的那一株,而光是这一株普通的雪灵芝,就已经令他散尽了千金,动用了云家过半的关系。
一株雪灵芝就这么难找,那么幻海云图记载的这么多神奇宝物,究竟要拥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大本事,才能将它们一一找出?
云敛还在惊叹于这花宛若白玉一般无瑕的颜色,沈喻风已经先一步走上天池边,二话不说,直接将花摘下。
云敛愕然:“你做什么?”
“拿雪灵芝,去交换红怜。”沈喻风答得理所当然,拿出怀里一个木匣子,把雪灵芝放进去,然后把木匣一股脑塞进自己怀里。他来之前做好了万全准备,为了将花安置好,甚至还向马老板讨来了一个长型木匣。
云敛脑中轰隆一声就炸了,他哪里想到沈喻风愿意跟来,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他心里登时凉了大片,将沈喻风拦下:“我不准你去!”
“让开!”沈喻风将他推开去。
他不想动用蛮力,只是将人轻轻推开,却没想到云敛突然间好像发了疯一样,硬是扯着他的衣裳,不让他走。
沈喻风无奈至极,只得转向而行,谁知云敛则又从身侧死死缠了上来。
“你——”他被纠缠得满心烦闷,狠心推着他的胸膛往一边去。
就在他们推搡的时候,从云敛的贴身内衫里滑落一件长长的白色物件,滑到地上,之后,传出“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
两人都被这声音震得停住动作,同时低头一看——那东西正是沈喻风还给云敛的那把“泣骨”长笛,它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段。
这东西虽名为玉笛,但其实是由兽骨所制,寻常以硬碰硬,确实坚固非凡,但内里中空,骨身两头粗,中间薄,又刚好砸在坚实嶙峋的石头上,不知怎么的,刚好就撞到了中间最薄弱的地方。
云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怔怔然,松开扯住沈喻风衣袖的手,慢慢俯下身,用双手捧起地上骨笛碎片。
他低着头,两只手抖得厉害。沈喻风看到他这样,于心不忍,想安慰几句,欲言又止,想到既然他们已经毫无关系,就不该再藕断丝连,东西碎了也好,两人之间反正已经没有任何情义,现在连这两人唯一的羁绊信物也成了碎片,正正印证了这段破碎的友情。
他微微叹息一声,越过云敛就要出洞去。
走到洞口,身后忽然传来凛凛的杀气。
沈喻风急忙回身,看到云敛竟然持着一把淬了光的匕首,朝他刺来。
他怔了下,瞬间反应过来,手疾眼快一把夺下云敛手上匕首,陡然喝道:“你疯了!”
这人竟然想要杀他?
云敛被他的力气推得直接半倒在地,听到他的喝骂,先是身躯一僵,瞬间之后,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不错!我就是疯了!”
他通红的双目直直看着沈喻风,眼底满是癫狂之色:“从当日你说要跟我恩断义绝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疯了!喻风,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到头来在你眼里,竟然连一对赵家兄妹都比不过!”
沈喻风气极反笑:“我跟他们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之交,没你想得那么肤浅!”
“哈哈,好个君子之交,是啊,你们才是君子之交,”云敛笑得冷厉,声音仿佛渗了血一般嘶哑,连鼻翼上那颗红痣也仿佛染上血腥,“而我,我只是一个卑劣小人,根本不配做你沈大侠的朋友!对不对?”
沈喻风深深皱眉,这人竟然被一把碎掉的骨笛刺激成这样,真是疯得可以,他转身要走,脚刚踏出,发现云敛又如那日一般扑倒在地,从身后攥住了他的衣摆。
“疯子,你这个疯子!”沈喻风低声怒喝,“放手!”
“我不让!我就是不让!”云敛咬着牙道,“我就是不准你去救她!”
沈喻风见始终推他不开,更加恼怒,但见这人好歹也曾是自己喜欢过的人,面对那张熟悉的脸,一直狠不下心将人踢开。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忽然间,石洞莫名震荡起来,外面也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沈喻风听到水声,心里一惊,叫道:“快松手,外面大水要冲进来了!”
云敛依旧固执地缠着他不放,连揪着他的力道也没有松懈半分。他满心满眼都在沈喻风身上,也不知究竟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沈喻风听到外面愈加奔腾洪亮的水声,再不犹豫,转身拿住云敛,在对上他那双睁得大大的红通通的双眼时,咬咬牙,勾住他的一条臂膀,用力一按,干净利落地卸下他那一边的肩骨。
云敛闷哼一声,那条臂膀瘫软无力地垂下去,另一只手也因为这剧烈的疼痛而渐渐松开了对沈喻风的控制。
沈喻风见他再也没有力气阻挡自己的去路,将人推开,没想到就在他刚挣脱出来的那一刻间,“哗啦啦——”铺天盖地的大水冲破石洞门边那一团杂乱的树藤,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汹汹涌进来,瞬间淹没了这个逼仄的石洞。
这水来得如此突然又迅猛,两人被喷涌而入的大水淋湿全身。云敛被浇得一愣,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四下张望了下,然而望了一圈之后,看到地上的那堆“泣骨”长笛碎片,眼神很快又变得癫狂。
就在沈喻风将要再次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从后面冲上来,猛地抱住沈喻风。沈喻风一时没有察觉,被他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击得差点倒在地上。
“我不准你走!”云敛不停地说着,“我不准你走!”
沈喻风险险稳住身躯,心里的怒火简直不可抑制地冲上来,水都要将他们淹死了,这人竟然到现在还在这种破事上夹缠不清!
然而云敛这次虽然被他卸掉一半肩骨,却用上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力气,加上这大水如猛兽一般朝他们兜头袭来,沈喻风直面滔天洪水,一个不慎,跟云敛双双仰倒在水泊中。大水灌入鼻腔口耳,双耳嗡嗡作响,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水分明是外面河水引进来的,两人倒下不过刹那,水位又涨了丈许,浑浊的河水拍打在脸上,甚至还想朝眼眶里钻去,沈喻风被迫闭上眼,不由想道:这水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呢?
这个石洞处于断